李荩忱越来越发现自己似乎很容易就能够满足,或许是因为天下虽大,也已经逐渐都被他掌握在手中,因此当初的野心都快消散的干净了。
现在有个老婆给端上来一碗粥,反倒是觉得小日子很滋润了。
“陛下想什么呢?”元乐尚好奇地问道。
李荩忱吃了两口粥,懒洋洋的向后躺倒在她的膝盖上:“当然是想你了。”
跟在李荩忱的身边久了,元乐尚早就已经不吃这一套,这家伙见到谁都先来这么一句话,也就是骗骗那些无知的小姑娘。
元乐尚笑嘻嘻的伸手在李荩忱的额头上画了圈:“陛下心里还不知道想着哪位姊姊妹妹呢,妾身就在陛下身边,随叫随到,陛下保不齐都已经觉得厌烦了。”
李荩忱顿时翻了翻白眼:“朕厌烦什么也不会厌烦你呀。”
“真的吗?”元乐尚佯作不信。
“真的!”“不信现在就试试。”
跟朕还害什么羞。
两侧伺候的婢女已经很识趣的退下,同时站在门外,没有急事绝对不会贸然前来叨扰。
而站在船头上的杨素此时正在看着水面上往来的船只,听到了后面楼阁上的轻响,不由得回过头去,笑了一声:
“陛下当真是春秋鼎盛啊。”
……
李荩忱还在睡梦中,外面就传来了船只靠岸的声音。
一路上虽然不算顺风顺水,但还是比预料之中的速度快了几个时辰,主要还是因为随着大汉北上的官员陆续开始接管颍水沿岸的城镇和码头,对于颍水来往物流运输的控制和调度自然也就更加严谨,自然而然从梁郡到许昌的时间就被缩短了。
毕竟真的让黄龙大舰这种专门为作战而设计的战舰全速航行,那么用的时间肯定比现在还要少,只不过一路上受阻于前面的船队慢慢吞吞,以及要给对面来的船队让路,所以只能走走停停,才会让时间显得那么长。
敲门的声音响起,外面传来李平的声音。
这个家伙现在虽然已经有了独领一军的能力,但是似乎当李荩忱的贴身保镖上瘾了,每天首要的任务还是跟在李荩忱的身边站岗放哨。对此李荩忱也能理解,毕竟李平依旧还是自己的亲卫头子,拱卫陛下这种事情,他是万万不敢掉以轻心的,只有亲眼看着陛下活蹦乱跳才可以,上次李荩忱驰援梁郡之战就把李平吓得半死,生怕就这么几天的功夫陛下就出了什么意外,那自己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李荩忱伸了一个懒腰,微微低头,温玉满怀。
元乐尚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眼睫轻轻闪动一下,睡得迷迷糊糊的:“陛下,这是到哪儿了?”
久在船上,人都已经习惯了船的轻微摇晃以及外面的流水声,船骤然停下来还是能够感受到的。
“已经到许昌了,估计外面迎候的人已经在等了,朕先起床。”李荩忱微笑道,“现在不过是破晓时分,还早着呢,你再睡会儿。”
元乐尚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跟着李荩忱的时间久了,后宫的妃嫔们一向不会和李荩忱客气,跳起来伺候你穿衣洗漱的事情还是不用想了,当然李荩忱也不舍的她们这么做。
李荩忱一笑,给她塞好被角,径直起身,这点儿从温柔乡里起来的毅力还是有的。
码头的晨风已经有了秋天的凉意,到底是北方,虽然不过是从淮南到淮北,但是周围的景象风物以及这温度,都让人感觉已经不是同一个季节了。
留守许昌的曹忠和陆子才带着许昌众将、官员一并前来迎接。
李荩忱大步走下船,曹忠和陆子才已经一前一后迎了上来:“臣参见陛下!”
“爱卿平身!”李荩忱虚虚抬手。
“恭请陛下入城!”曹忠旋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荩忱笑着说道:“也好,此处风大,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位卿家便和朕同乘马车,正好朕想要问一问现在的战事。”
曹忠急忙应了一声,然后又给李荩忱引见那些站在身后的官员们,有资格留守许昌的官员也都不是等闲之辈了,多数都是经过多层遴选出来的有识之士和能干之才,李荩忱都是见过的,当然有所印象,就算没有印象,名字至少都是听过的。
而站在这些官员旁边的几名文人打扮的中年人,李荩忱倒是很感兴趣,根据曹忠的介绍,这几个人之中为首的姓陈,名为陈秋,是不折不扣的颍川陈氏。
而站在他身边的这些人,便是颍川荀氏、赖氏、王氏、韩氏、郭氏等等家族的代表,也都是家族之中执掌权柄之人。
天下陈氏出颍川,可以说所有的陈氏基本上都能和颍川陈氏挂上钩,比如一手开创南陈的陈霸先,就是陈太丘的后代,没错,就是《陈太丘与友期》里的陈太丘,不管陈霸先到底是牵强附会还是真的算是陈太丘的后代余脉,都能够说明陈氏本身在天下分布之广和来源之少,否则陈霸先也不会专门抓住陈太丘来说是自己的老祖宗。
南北朝逐渐进入南北割据之后,东汉末年曾经大放异彩的颍川世家已经逐渐消散,但是颍川陈氏以及其余规模比较大的家族已然还能够苟延残喘,甚至依旧是地方上不可忽略的存在,在北魏确定九品中正制依旧是选拔人才的依据之后,曾经对国内的世家进行评定,至少颍川这一亩三分地上陈氏依旧是老大。
现在从这些人的站位上就可以看出来,陈氏也依然是颍川各个家族的代表和发言人,当李荩忱和他们对视的时候,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下意识的瞥向陈秋,想看看陈秋到底是什么神情,自己好能够跟着有所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