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荩忱也开始布局建康府的诸多事宜,毕竟建康府之中还有萧摩诃的部分家眷以及徐家、吴家等家族的部分留守之人。李荩忱当然不希望南陈朝廷铤而走险,再加上建康府中的情况也需要摸排清楚,因此保护家眷、探查情报就成了新组建的白袍除了岭南事宜外最重要的事情。
陈禹和田端自然也不敢怠慢,田端亲自带队入建康府,不过好在一切都有孔范和蒋元逊帮忙遮掩,所以并没有什么问题。
而田端所说的蓝袍,则是白袍在实际行动之后,发现原本的分工有些混乱,所以干脆将专门负责深入敌后、刺探消息和执行重要任务的称之为白袍,将负责接应和在中间传递消息的称之为蓝袍,至于赤袍则是代指由军队派出的负责掩护和护送的斥候。
这也是李荩忱的底线,作为一个后来者,他当然知道情报组织一旦真的发展壮大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威胁,李荩忱可不想自己的后代把东厂、西厂、锦衣卫和内厂折腾个不停,所以在放任陈禹和田端对外拓展的同时,也严格限制了他们的活动方式。
首先对于内部,白袍是没有权力的,未来对于内部人的监察李荩忱会采用更光明一些的方法,而配合行动的也会是作为“特种部队”的羽林骑。而白袍是专门拿来对外的。
其次白袍的主要任务就是刺探、刺杀和内应,除此之外的诸如大军作战、接应撤退等等任务还是要交给军队,这样一来可以让白袍和军队磨合一下,从而更好地做到相互扶持,进而确保消息的共通性,二来也可以避免白袍的战功和权力过大——至少现在刚刚组建的白袍还依赖于军队在外围的接应和掩护。
对于李荩忱的这些限制,陈禹和田端并不觉得奇怪,本来密谍组织就是很难掌控的,汉代的绣衣使者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也正是因为吸取教训,所以到现在历朝历代反而不太喜欢情报组织。李荩忱现在让他们组建白袍,自然是对他们的信任,能够放权到这个地步,实际上陈禹和田端已经很惊讶了。
而且李荩忱将“白袍”这个名字赐给他们,他们自然也能品味到这支军队的真正作用。历史上的白袍军就是孤军深入,置之死地而后生,最终硬生生的将整个北方局面都搅乱,开创了军事史上的奇迹,也为南朝争取到了很多的喘息之机。
分析一下陈庆之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实际上很明显,陈庆之不断地利用当时北朝各个势力之间的矛盾,打一边、拉拢一边,而且仗着自己消息上的优势和兵马的强劲不断寻找空隙向敌人纵深穿插,从而彻底将敌人的布置打乱。
归根结底,新组建的白袍主要使命就是收集情报、扰乱敌人的部署、为大军提供进兵的间隙。
而原本就和李荩忱有联系的孔范,就是白袍这一次在建康府布局的主要针对对象,因为现在孔范身上还兼任着建康府太守,换句话说这城池的防守都在孔范的肩上。
因此如果李荩忱杀到城下,孔范直接打开城门的话,那自然就少了很多麻烦。
一边将孔范写好的情报收起来,田端一边低声说道:“殿下希望孔君能够给出一些京口的消息。”
“京口?”孔范怔了一下。京口的守将是樊猛,这个家伙和李荩忱可以说是苦大仇深,就在前几天樊猛的儿子樊巡都战死在了采石矶,更是让樊家和李荩忱之间的仇恨上升到了血仇。
显然李荩忱是想要让吴惠觉能够拿下京口,这样就可以防止李荩忱拿下建康府之后樊家还会节节抵抗。
沉吟片刻,孔范微微颔首:“某会尽力的。”
南陈这辆马车已经摇摇晃晃了,现在李荩忱不管提出什么要求,孔范都会尽力去满足。
感受到了权力的滋味之后,他已经不想再掌控权力了,只要能让自己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个改朝换代就好。
……
京口对岸,便是瓜洲渡。
蜀汉水师的一艘五牙大舰,两艘楼船停泊在瓜洲渡外宽阔而平静的江面上。这几艘战船是前天抵达的,实际上他们也就是一路顺流而下罢了,建康水师总共就只有一艘上了年代的老楼船,还有一些破破烂烂的蒙冲、走舸等,见到蜀汉水师的五牙大舰,估计一个照面都走不了,所以很干脆的缩在码头上根本就没动弹。
至于樊猛麾下的京口水师也差不多,不过采石矶失守了之后,樊猛也就不客气,直接把建康府水师拉了过来,和京口水师凑在一起,好歹也算有两条楼船,还有二三十条大小船只,至少能够防守一下码头,聊胜于无。
双方水师的实力悬殊,实际上兵马的对比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吴惠觉和陆子才本来也都是军中有分量的将领了,再加上一个淳于岑,几乎樊家在淮南得罪过的人都在这里了,而淮南的兵马数量不多,却都是精锐。
毕竟淮南向北还是要防范王轨趁机偷袭的,不过显然王轨现在的注意力并不在这边,杨坚和宇文宪正摩拳擦掌准备在邙山大战一场,王轨这一支兵马作为宇文宪在南方少有的一支主力,随时准备北上进攻洛阳的侧翼。
吴惠觉带兵南下,真正松一口气的实际上是王轨。
而吴惠觉也不是倾巢出动,至少留下了足够的人手防守梁郡和钟离,这样就算是王轨真的发动进攻,也能够守住防线,等待大军回援。
“将军。”见到吴惠觉大步走进来,本来在挑灯对着沙盘低声讨论什么的陆子才和淳于岑急忙打招呼,不管怎么说现在吴惠觉的官衔是镇南将军,比作为安南将军的陆子才和杂号将军的淳于岑都要高,更是大军的主帅。
“刚刚收到的战报?”吴惠觉带人在瓜洲渡前沿视察了一圈,这才回来,伸手将头盔交给亲卫,快步走到沙盘前,沙盘上的标注已经出现了一些更改。
“没错,水师的斥候和白袍配合着送来的。”陆子才微微颔首,伸手在沙盘上点了点,“和我们之前预料的不差,樊猛以北固山为大营,屯驻至少万人,而水师也在北固山下。同时西侧的金山作为侧翼,屯驻有五千人。不过也有一点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