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豆豆走在街上的人群中,不想回以前和奶奶住的地方,特别害怕一个人待着。
肚子很饿,一摸口袋,只有一张五十的钞票。
抬眼看看四周有没有吃饭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一眼就看到了月光酒吧。
月光酒吧对姜豆豆来说是个特别的地方,很多事情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比如,遇到慕容夜。
比如,被慕容御带走。
看看自己这点钱,在这里吃饭是绝对不够的,但是买醉还是可以的。
想买醉的时候,酒是不分高贵和低廉的。
现在的姜豆豆忽然就有种想要买醉的冲动,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是心里不舒服,想要痛醉一场忘记很多烦恼,哪怕付出酒醒时候头痛欲裂的代价。
姜豆豆走进了月光酒吧。
她没有去包厢,只在迪厅里的吧台前坐下。
这里人多,到处都是嘈杂,她怕安静。
“美女,喝什么?”酒保过来招呼。
酒保已经换了人,以前被常洛收买的那个酒保早就被慕容御赶走了,现在这里的气氛好了很多,没有酒保敢再做那样的事情。
“酒,能喝完后就倒头大睡的酒。”姜豆豆木然的说道。
迪厅除了嘈杂的音乐,灯光五光十色,没有人可以认得出她就是慕容世家的少夫人,所以说灯光暗就灯光暗的好处,可以隐藏自己。
“醉翁之意不在酒,酒不醉人人自醉啊,美女。”一个浪荡公子模样的年轻人一边说一边想要靠近姜豆豆来搭讪。
不料这人还没有走到姜豆豆旁边,衣领就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这公子开始还一脸怒色,骂骂咧咧的转头想要打架,但是看到来人的时候就立刻换了表情。
“原来是夜少,哪阵风把您吹到这里来了?”浪荡公子满脸堆笑。
虽然慕容夫人被赶出了老宅,虽然慕容世家兄弟不和,但是慕容夫人还是豪门的夫人,这个名分是在的,而慕容夜在外人眼里依然是慕容世家的二少,不管豪门内部发生了什么,外界都是不知道的。
“走远一点。”慕容夜冷冷的吩咐。
浪荡公子马上点头哈腰的走开了。
姜豆豆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慕容夜走到姜豆豆身边,他依然身段潇洒,面庞英俊,比起姜豆豆第一次见他时候的那种疲惫要好了很多,但是长年累月过夜生活的人,眼睛周围的黑色是无法避免的。
“你只会说别人,其实,最应该走远的是你自己。”姜豆豆没有表情的说。
那次在这里,她险些就将清白丢给了慕容夜,想起来都后怕。
此时的她在慕容夜眼里,高冷如慕容御。
“走远的都是外人,我和你,不是外人。”慕容夜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的坐到了姜豆豆旁边的高脚椅上,对酒保要了一杯和姜豆豆一样的酒。
酒保刚才给姜豆豆的是一杯啤酒,度数不是很高,对于想醉的人来说不是度数的问题。
姜豆豆转开头不看他,当他不存在。
慕容夜倒好像很好脾气,竟然与姜豆豆攀谈起来,“放心,我现在对你没有任何肖想,我对已婚妇女不感兴趣。”
关键是这个已婚妇女的丈夫是慕容御。
姜豆豆并不认为和他有什么好说的,端起自己的啤酒喝了一口。
以前很少喝酒,浓烈的啤酒花味道让姜豆豆呛了一下,咳嗽起来。
慕容夜优雅的递过一张面巾纸来。
慕容夜慵懒的一笑,丢开面巾纸,也端起自己的酒喝了一口。
不管喝的是什么,那姿态都像是在品位上等绝版的红酒佳酿。
“和慕容御吵架了?”慕容夜问。
“没有。”本来是不理会他的,但是一听到慕容御的名字,姜豆豆就把持不住了。
心里酸酸的。
“没有才怪,他不是会放任自己的女人来这种地方的人。”慕容夜揶揄起人来,和慕容御如出一辙,不愧是兄弟。
尤其是他将这种地方四个字说的异常明显,显然是在暗示这个酒吧的特殊性,不由得姜豆豆不承认。
“那是我和我老公之间的事,不用你多管。”姜豆豆被拆穿,没好气的说。
慕容夜忽然一反往常的优雅,将啤酒一饮而尽。
姜豆豆讶异的看着他。
“怕了?”慕容夜一笑,“我从来都不会耍酒疯。”
但是还是稍稍露出了一丝醉态,见到姜豆豆之前他已经喝了不少,现在这一杯啤酒不过是一个引子,勾出了他的醉意。
“别拿谁都当坏人——我只是不快乐。”慕容夜的语言很清醒。
“含着金汤匙出生,在玫瑰花床上长大,从来不用为衣食发愁,所以才有这份闲情逸致来说快不快乐。”姜豆豆嘲笑。
“你只看到了表面。”慕容夜又朝酒保要了一杯啤酒,“豪门光鲜的外表下不是你能想象的。”
姜豆豆想到了慕容御。
他也是豪门里长大的孩子,但是他很强,强但封闭了自己的内心,武装到牙齿,姜豆豆看不透他,即使两个人嘴亲密的时候,也只是生理上,不是灵魂。
“想听听我小时候的事情吗?”慕容夜说,酒醉的人需要倾诉,当看到姜豆豆漠然的表情时,他说,“还有慕容御的童年。”
姜豆豆忽然注视他。
在偷听赵敏和姜怀远说话的时候,好像隐约听到过关于慕容御的童年,好像是一个压抑的成长环境。
“这杯酒喝下去,我告诉你。”慕容夜见吸引了姜豆豆的注意力,将刚才酒保拿来的那杯新的啤酒放到了她面前,“听这种事,不能清醒。”
姜豆豆没有多说什么,一口气喝完,整个人晕乎乎的起来,只勉强还能坐住。
“你可曾试想过,一个人生下来就被赋予了很多达不到的期望,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慕容夜悠悠而道。
“难道你母亲还期望你能登上月球?”姜豆豆熏熏然的说。
醉有醉的好处,可以口无遮拦。
“一个孩子应该有一个孩子的快乐,最可怕的就是剥夺了这份快乐,然后灌输很多错误的思想。”慕容夜虽然有醉态,但是口气忽然真挚起来。
姜豆豆听的似懂非懂。
“慕容御是长子长孙,但是因为他母亲的缘故,父亲不喜欢他,他们母子一直也不受老夫人待见,慕容御只几岁的年纪,就要保护他母亲不受欺负,而唯一的方法莫过于将来能够接掌慕容氏,这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慕容夜说起小时候的事情,脸上是一种恨恨的表情。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是很显然的道理。”姜豆豆觉得保护母亲,奋发图强并不是坏事,总比成为一个少爷羔子要好。
“你没懂我的意思。”慕容夜惨笑,“慕容御用的不是一般的法子,简直不是人。”
在那种家庭里,一般的方法是难以出头的。
姜豆豆现在倒是安静了下来,看着慕容夜,觉得慕容御小时候的那段经历塑造了他现在的性格。
“慕容御十三岁就进了大学。”慕容夜缓缓的说。
“有的人天资高。”姜豆豆说。
“慕容御是很聪明没错,天资也高,但是在那个年纪进大学,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记得我念小学的时候,每天放了学就喜欢去踢球,而他则把时间都用来念书,我念一个年级,他能念三个年级。”慕容夜说。
她以前理解中的天资是过目不忘之类的,像慕容御那样一个小孩子这样自苦,常人难以想象。
“慕容御脑子有病,在学业上这样,在身体上也是如此,我们这种人家的孩子,一般参加一些运动俱乐部是很正常的,身体只要健康就可以,但是他却在十六岁的时候,主动走进了南美的原始森林。”慕容夜感到了齿寒。
“去,去哪里做什么?”姜豆豆很是吃惊,一直以来她的思维都跟不上慕容御,他做的事她永远出乎意料。
“哪里有猎人学校,那是退役的特种兵还有雇佣兵的天下,是真正杀戮的学校和战场,也是最能磨练一个男人意志的地方,因为每一天都是用生命在赌博,慕容御在哪里过了五年。”慕容夜眼睛都红了。
姜豆豆张口结舌,没想到慕容御对自己这样的狠。
这个世界,不狠就没有立足之地。
“从南美回来之后,他以最低的姿态跟在父亲身边,虽然父亲不喜欢他,但是他真的狠争气,在集团从最低的职位做起,每一件事都做的那么好,甚至是完美。”慕容夜现在说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至少他在力争上游。”比你这样颓废要好,姜豆豆不由自主的为慕容御辩护。
“父亲也曾有意刁难他,给他很多不可能完成的商业任务,但是他居然用尽手段的完成了,最后连父亲都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慕容夜继续说。
“慕容御从一开始就在布局,他让父亲习惯了他的存在,甚至还暗中转移了慕容氏的股票,当父亲晚年中风的时候,他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掌权人了。”慕容夜再次跟酒保要了一杯酒。
姜豆豆伸手压在了酒杯上,她还要继续听,不想慕容夜醉的不省人事。
“本来父亲是想将家业交给我的,但当父亲知道实情的时候,已经身都晚了。”慕容夜没有挣,任由姜豆豆拿走了那杯酒。
“所以你就恨你大哥?恨他太优秀?你自己又做过什么?你自己努力过吗?”姜豆豆真是不明白,如果家业真的落到了慕容夜的手里,会被他败坏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