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五分钟后,冲了亚洲不知道多少年的七神牙刷,映入眼帘。沿着墙根,几名工人对手心呵气,转眼被客车甩在身后。

谁能告诉我,七神牙刷究竟冲出亚洲没有呢?可是我和它一样,多少年了,生命细细拉长,匍匐在这条公路上。而每一年,只有春节和国庆,我才会飞速地掠过这条公路,花去四个小时。1998年上大学,到现在十一年,一共奔波二十四次,加起来的时间正好一天一夜。

原来才一天一夜。

原来我为了和母亲一起过节,所花去的时间,才一天一夜。

日期:2009-02-13 05:10:17

一辈子大概有两万五千天,真要命,和两万五千里长征同等的数字。这意味什么呢?计算清楚的话,可能需要数学家和哲学家合作,得出比王家卫更装B的答案。

她和我的两万五千天,如果是一次考试,序幕升起一半,监考老师刚喊,大家把名字填写清楚,上帝已经敲敲桌子,交卷了。准备的草稿空白一片,却没有缘分重考。那么多的艰难试题,还没看到是三角函数,还是经济发展,手中就只剩下装满墨水的钢笔。

那一夜,我踏进医院幽静的走廊,酒精味道让我憋住了呼吸。空间通体白色,护士的口罩垂在耳下,旁若无人地和你擦肩而过,连丝袜都没穿,好想摸两把啊,日本影片当真害人不浅!我大拇指摁了两下,才想起来生活不是播放DVD,没有暂停键,当大腿和你擦肩而过,就没办法定格欣赏了。

数到六个护士,我已经到了走廊尽头,迎面拐角写着厕所。奇怪,我干吗走到底,为什么不转个身进病房呢?

既然到了厕所,不妨利用利用。我放了水笼头,一捧水顺手一泼,抬头在镜子里看见一张湿漉漉的面孔——他嘴角抽搐什么,他双手颤抖什么,水还没有接触面孔,他怎么就洗过脸了?

我呆呆看着镜子,空荡荡的厕所里,有低低的抽泣声。我不敢四周环顾,万一有恶鬼在找替身,老子一回头就会被抓走,在深夜的医院,得打足精神。我害怕得把手塞进嘴巴,哭声就停止了,再把手拿开,哭声又开始了。

老子的嘴巴是恶鬼的开关,这发现吓得我腿发软。

我挪到门外,出于善良,对厕所里面小声说,不要哭了,总会好的。果然,厕所里没哭声了,转移到了走廊。我心惊肉跳,只好咬着拳头,挪到17号病房。

我要推门。门里,有人会把树枝当作棒棒糖塞进我嘴巴。门里,会有人把生活费花掉帮我过生日。门里,会有人追着火车,而悲伤远走高飞,爱情粉身碎骨。

我要推门,可上帝会扯断线路,滴答一声,剩余的生命呼叫转移到另外的地方。

我要推门,可有人会笑嘻嘻地伸出手来,看一本五十块。

站了很久,我推开门,两张病床,一张空着,另外一张贴近窗户,满世界的记忆都从罅隙奔涌出来,跑在月光前面,包裹住一具小小的身体。

日期:2009-02-13 06:40:18

一辈子大概有两万五千天,真要命,和两万五千里长征同等的数字。这意味什么呢?计算清楚的话,可能需要数学家和哲学家合作,得出比王家卫更装B的答案。

她和我的两万五千天,如果是一次考试,序幕升起一半,监考老师刚喊,大家把名字填写清楚,上帝已经敲敲桌子,交卷了。准备的草稿空白一片,却没有缘分重考。那么多的艰难试题,还没看到是三角函数,还是经济发展,手中就只剩下装满墨水的钢笔。

那一夜,我在探望单填了她弟弟的名字,踏进医院幽静的走廊,酒精味道让我憋住了呼吸。

看护区和普通病房是两栋楼,看护区只有一层独立的平房。

空间通体白色,护士的口罩垂在耳下,旁若无人地和你擦肩而过,连丝袜都没穿,好想摸两把啊,日本影片当真害人不浅!我大拇指摁了两下,才想起来生活不是播放DVD,没有暂停键,当大腿和你擦肩而过,就没办法定格欣赏了。

数到六个护士,我已经到了走廊尽头,迎面拐角写着厕所。奇怪,我干吗走到底,为什么不转个身进病房呢?

既然到了厕所,不妨利用利用。我放了水笼头,一捧水顺手一泼,抬头在镜子里看见一张湿漉漉的面孔——他嘴角抽搐什么,他双手颤抖什么,水还没有接触面孔,他怎么就洗过脸了?

我呆呆看着镜子,空荡荡的厕所里,有低低的抽泣声。我不敢四周环顾,万一有恶鬼在找替身,老子一回头就会被抓走,在深夜的医院,得打足精神。我害怕得把手塞进嘴巴,哭声就停止了,再把手拿开,哭声又开始了。

老子的嘴巴是恶鬼的开关,这发现吓得我腿发软。

我挪到门外,出于善良,对厕所里面小声说,不要哭了,总会好的。果然,厕所里没哭声了,转移到了走廊。我心惊肉跳,只好咬着拳头,挪到17号病房。

我要推门。门里,有人会把树枝当作棒棒糖塞进我嘴巴。门里,会有人把生活费花掉帮我过生日。门里,会有人追着火车,而悲伤远走高飞,爱情粉身碎骨。

我要推门,可上帝会扯断线路,滴答一声,剩余的生命呼叫转移到另外的地方。

我要推门,可有人会笑嘻嘻地伸出手来,看一本五十块。

站了很久,我推开门,两张病床,一张空着,另外一张贴近窗户,满世界的记忆都从罅隙奔涌出来,跑在月光前面,包裹住一具小小的身体。

早上煲的汤,喝掉。

在哪儿煲的?妈的,厕所水烧的吧?

那又怎么样,宿舍用热得快煲汤,好危险哦,喝掉。

什么汤?

红枣木耳汤。

不喝便宜货。

那你要喝什么?学校附近能不能卖到材料?

我要喝澳龙鲍鱼鹿茸熊掌牛黄狗宝林熙蕾掀裙子李嘉欣脱裤子天书奇潭佛跳墙黯然消魂汤。

你不喝是吧?

对的。

一壶汤浇在我脸上,满头红枣,来往的同学看我的目光,就好象看到一支滋补养颜的千年老人参。

泼汤的一双手,缠绕在绷带里面,左手完全包住,右手只露出半个手掌。

我拿指尖轻轻去碰她右手背,冰凉。

这双手,一直没有戴过戒指。承诺就象断了线的风筝,小孩子高高跳起,也抓不到和晚霞融化在天边的影子。她想戴上的,我想为她戴上的,季节默不作声地公转,花朵开在了地球另外半边。

我的脸贴到她的右手,绷带的边缘,依稀有柔软湿润的伤疤。

我只碰触到一厘米,却知道她全身布满,用最精确的仪器,也不能测量出具体面积。

我赶紧把脸挪开。

可是泪水猛地喷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