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赵传薪温酒救张榕

连开数枪,枪枪中靶。

以前赵传薪在骑马奔跑中,还难以掌控精准度。可自从在辽地和俄人打了一场后,他发现了自身的不足。

专门耗费巨时——两个小时来训练。

或许两个小时训练少了点,但至少有进步,状态行不行要看临场发挥。

只要能对上魔鬼水晶眼镜给出的靶心,抓住刹那时机,想要中靶也简单。

别人是需要天长日久的掌握,而他只需要少许时间适应即可。

幸好,今天人多。

对社牛来说,人越多越在状态,发挥就越好。

等马和靶子的距离拉开后,就不能用手枪了。再远,就不是人的问题了,是枪和子弹不行。

赵传薪收回手枪,拿出步枪。

忽然,单腿挂着马鞍,一条腿横在马背上,整个身子侧着挂于马上。

两手完全脱缰用来持枪。

众师生发出惊呼。

这一幕,怕是牛顿见了也会心酸的。

砰!

中靶!

拉栓。

砰!

中靶!

也没见赵传薪腰腹怎么用力,人飘忽忽的又返回到马背。按说那马应该吃力,身子歪斜才是,但事实上马跑的稳稳当当丝毫不受影响。

这引起了师生极大的喝彩!

若是一个身材娇小的人,做这些动作,或许不违和。

但以赵传薪的身高和块头,那就相当有冲击力了。

听见喝彩声,赵传薪骑马兜了一圈,又回到靶子附近。

他忽然弓身,然后踩着马鞍直立在马背上。

手里多出了两把马牌撸子。

双手同时单手上膛。

这时候的人,哪里见过这种花活?

登时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也说不上来哪里好,但就是很帅。

终于,赵传薪将“双枪快腿小黑龙”的人设,在今日立了起来。

双手错落开枪,砰砰砰……

现场发出尖叫!

梁敦彦瞠目结舌。

论装逼,这世上无出赵传薪其右者!

那马因为没人控缰,渐渐地速度就慢了下来,直到止步。

再看赵传薪,站在马背上,两条肌肉虬结的手臂叉开,能看见他腰腹发力,将胸肌和腹肌崩的紧紧地,人忽然腾空,滞空旋转1080度,然后稳稳落地。

在今天以前,谁要是赤身Lt的,怕是会遭来谩骂和嘲笑。

不管男人女人,看见有人故意展露一身腱子肉,搞不好会啐一脸: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狗东西!

但是他们对赵传薪说不出来这种话。

他们的词汇量匮乏,脑袋里很想表达一些东西,但又说不出口。

那是一种震撼,扭转自身认知的感觉,说不出来又不吐不快。

赵传薪落地后,擦擦脑门的汗。

好险,差点丢人现眼!

以后决不能玩这种高难度的花活了。

好在最后安然落地。

又被他装到一次,真刺激!

他抱拳:“哈哈,献丑献丑。”

终于装完了全套,赵传薪身上也见了汗,被小风一溜,十分的酸爽。

赶忙将迟一生手里的外套和T恤接过,挨着套上,这才舒服了些。

有时候展现自己的才华,不付出些东西是不行的,比如寒冷。

有个南方口音的男同学忽然大喊:“赵先生讲几句吧。”

现场安静下来。

不管是北洋大学,还是其它院校的学生都是如此。

“好吧。”赵传薪显得很真诚的说:“同学们,其实我这人有些内向,不太喜欢讲话的。”

首先北洋大学的师生就笑了起来。

就服你这睁眼说瞎话的劲儿。

赵传薪继续道:“我呢,其实也没多少资格给你们讲话。

因为什么?

众所周知,我在列强当中有许多不好听的名号——远东亡命徒,远东屠夫等等。

这些名号,到了国内,却统统化为一个词——爱国者!

你们不要学我,其实这是一种无能狂怒的表现。无奈之下,我才那么做的。

其实,我也经常会在夜里,流下悔恨的泪水。我常常扪心自问,我真的是个屠夫么?很显然,回答是否定的。

我是这般的善良,无辜,我连杀鸡时候手都哆嗦,过年的时候,别人家杀猪叫我去,我都是要拒绝下刀子的,因为我最见不得血腥。”

我曹。

北洋大学外的学生脑瓜子嗡嗡的。

头一次见脸皮这么厚的人?

而北洋大学学生则再次刷新三观。

伱那么善良,跟北洋兵干的时候,可没见你手下留情。

你那么善良,在美国横冲直撞,据说连他们的“大罗”都被杀怕了。

杀得天翻地覆,杀的血流成河。

据说连袁总督,都让他拿枪顶着脑袋,屁都不敢多放一个,最后不管是爱新觉罗·奕劻父子还是袁总督,在赵传薪面前都认怂了。

这特么完全是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威风。

就这,你告诉我你善良,你胆小,你见不得血腥?

赵传薪指天画地,振振有词:“今儿把话撂在这,赵某人生信条就是——时时常要方便,念念不离善心。

你们一定要学习我这样,慈悲为怀,多多度化洋人,方可成就大功德!”

许多人反应过来,赵先生这是说反话呢吧?

这是要让我们干洋人啊!

那南方的男生,虽然口音软绵绵的,可却是个好战分子:“说得好,赵先生,阿拉就是要度化洋人,把他们度回他们的天国、他们的老家去!”

赵传薪满脸笑容指着他:“阿拉说得对!”

“……”

旋即,赵传薪脸上收起了笑容:“同学们,列强亡我之心不死,关外有日俄虎视眈眈,随时想下口咬下我们一块肉。中原大地上更是东一块、西一块的被分出各国租界。

我们的民族伤痕累累,正在流血!

民族需要你们,这个古老的国度需要你们,不单单是像我这样的武夫,提着枪炮硬碰硬。更需要你们读书,学习科学技术,强身健体,用知识武装自己。

如果,我们打没了子弹,我们的实业被破坏殆尽,我们的教育难以为继,我们的铁路全部被占。

如果这样,还没有阻挡住列强。

那么,血性将是我们最后一道防线!

我赵传薪敢喊对列强喊出一句话——狗日的,你们尽管放马过来试试!”

轰!

学生炸了。

要是一个天天喊口号的愤青说这话,可能大家没那么多感触。

可说这话是向来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赵传薪,就显得分外有力度!

这话尤其热血,听得人热血沸腾!

“血性就是我们最后的防线,赵先生说得好,老子有的是血性。”

“狗日的列强,让他们来试试老子的刀剑!”

“赵先生,不管你做什么哪怕造反,我迟一生都支持你!”

赵传薪本来笑呵呵的,可听到了这句话,赶忙瞪了迟一生一眼。

脑残粉也不是这么脑残的。

老子不怕清廷,你也不怕吗?

迟一生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话不妥,一缩脖子。

赵传薪怕别有用心者听了,再上纲上线的去举报迟一生,就摆摆手压下人声。

大家渐渐地安静。

他继续道:“我说的国度,并非指清廷。我说的民族,也非清廷。国度是我们的传承,民族是我们的血脉。清廷,则什么都代表不了。”

大家秒懂。

有人忍不住问:“赵先生,你支持君主立宪,还是支持=革-命?”

好大的胆子。

后者在此时就=造反。

赵传薪打了个哈哈:“你说啥,我听不懂。我一般不研究这些,平时多半时间都在读书,抱着一本《春秋》能看上一整天,连吃饭和睡觉都会忘记。”

梁敦彦捂脸。

赵传薪继续道:“有时候,我也会受伤。受伤时候,我就一边读着《春秋》,一边让医生给我刮骨……啊不,是缝针。缝针的时候,我很沉默的,一声不吭,任其放手施为。”

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已经确定了一些事,至于是什么,因为要给赵先生一些面子还是不说了。

见他们都不说话了。

赵传薪就哈哈一笑:“好了,今天很尽兴,就到这里吧,你们继续比赛。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着,他转身就想走。

梁敦彦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摁在那:“赵先生,哪里走!”

赵传薪错愕回头,看着老头两手抓着他的胳膊,使劲使的脸都微微发红。

“梁校长,还有啥事?”

还有啥事?

你也尽兴了,也装逼了,装完就走?

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只是抓着赵传薪胳膊,也不说话。

赵传薪挠挠头:“哦,差点忘了。学校损毁了是吧?别担心,我会予以赔偿的。但是,赵某是真的有事。”

梁敦彦见他没有挣脱,就放开手。

先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旋即背起手,气质这一块继续拿捏住,淡淡道:“老夫不大不小也是个命官,有何事但讲无妨,老夫说不得也能帮上一二。”

“真的吗?”赵传薪面显惊喜。“梁校长可曾听过张榕?就是刺杀出洋考察五大臣那个张榕。”

“额……听是听过。”

“听过就好,我本来是想去劫狱的。既然您老有能力,那帮在下将张榕给从模范监狱捞出来,如何?”

听赵传薪明目张胆的说要去劫狱,梁敦彦眼皮子猛跳。

赵传薪也是故意的,一来和北洋兵已经干过几场了,成王败寇已分胜负,没必要怕什么;二来就是该立“无敌真寂寞”的人设了。

人就是这样,越是无所畏惧,别人反而越怕。

谅这小老头一个文官,没胆子跟他作对。

“咳咳,这个,有些难度。”

赵传薪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就这?您老这是啥命官?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

梁敦彦苦笑:“这是小事?再没有比这更大的事了。当时太后震怒,要不是李莲英说情,又有人为其担保,怕是现在张榕已经人头落地了。我劝你也不要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劫狱……”

没说完,梁敦彦顿住。

似乎,

好像,

赵传薪有很大概率能劫狱成功。

他眨巴眨巴眼,说不下去了。

赵传薪呵呵一笑:“这样吧,我真不会跑。我先去劫狱。您老呢,回北洋大学校长办公室等着。你那有酒对吧?”

“额……”梁敦彦摸不着头脑。“有酒。”

“那好,您老去把酒温上。等酒凉之前,我就把人给劫回来了,然后去校长办公室找你探讨赔偿事宜。”

草,刚刚是废寝忘食、刮骨疗伤,现在直接温酒斩华……温酒救张榕了是吗?以为老夫和那些学生当真不知道这些典故吗?

可赵传薪说完后,就不理会梁敦彦。

还跑到赛马场,随手顺了两匹马。

梁敦彦见状,在后面焦急大喊:“老夫真回去温酒了,你至少把马送回来,那是袁总督批的军马,还要送还回去呢……”

赵传薪权当没听见,一溜烟的跑了。

梁敦彦在后面直跺脚。

一分钱没要到,还有被拐走两匹马的危险,这上哪说理去?

一路来到模范监狱,门岗还认得他,忙露出笑脸:“卢先生您来了?”

“什么卢先生,老子叫赵传薪!”

“啊?”门岗直接懵逼了。“赵传薪不是那个……”

“对,你没有说错,我就那个赵传薪,赶紧开门,别逼我动手。”

门岗脸刷的就变了。

仔细打量,卢先生果然和传闻中赵传薪的外表别无二致。

他脸色纠结:“这,赵先生,我需要通报一声。”

“啥?”赵传薪眼睛立正起来。“我赵传薪来你们模范监狱,你还需要提前通报?

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我劝你,晚上睡觉别睡太死!”

“……”

门岗立刻就怂了。

遇上这位瘟神,搞不好白天都过不去,别说晚上了。

人家袁总督和庆王爷都怂,所以怂一下不丢人。

赶忙打开大门,将赵传薪和两匹马放了进去。

赵传薪将马交给门岗:“给我栓好了,这是你的赏钱。”

丢过去一枚银元。

门岗心说,回头挨训免不了,但上级应该能理解他的苦衷,一块银元也算值了。

赵传薪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模范监狱。

还是那天两个狱警,见了赵传薪也不觉得奇怪:“劳烦签个字。”

“你替我签,写上赵传薪就行了。”

“赵传薪?”

“对,莫非还有谁敢冒充赵某?”

“这,这,这不敢。”

“你们两个,跟我一起进去。”

两个人身体有些颤抖。

实在是“赵传薪”这三个字,近来如雷贯耳。

天津卫西门乱葬岗那堆积的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骸,观者惊心闻者胆寒。

见他们不动,赵传薪故意眯起眼睛:“嗯?你们敢不听话?”

“不敢不敢,这就进去。”

两人吓坏了。

赶忙开门,前面带路。

本来,有人进入后囚犯开始叫嚣。

可见了来人是赵传薪后,又变得鸦雀无声。

他们倒不是怕赵传薪,他们怕的是卢锡安。

掰臂者——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传薪在这种压抑的气氛里,来到张榕牢房外。

等待多日,左等右等赵传薪就是不来。

张榕从满怀希望,到疑神疑鬼,再到现在已经绝望了。

人最怕的不是噩耗,最怕的给希望然后再无动静。

所以他这几日蓬头垢面不修边幅,胡子拉碴,蜷缩在床上,看着老了十岁不止。

当他抬头,看见赵传薪的时候,整个人都从床上蹦了起来。

可又看到了两个狱警,心又沉了下去。

若赵传薪来劫狱,怎么会让两个狱警带路呢?

再看赵传薪,乐呵呵的拿出精灵刻刀,在牢房的门锁上划了几刀,门锁断裂。

两个狱警瞪大眼睛,目睹这一切,想要说什么却不敢张口,想要转身去通报却拔不动腿。

满脸都是纠结。

赵传薪见张榕还在床边站着,喝道:“草,要不要等我给你写个邀请函你再出来?”

张榕恍然如梦。

他呆呆的,不可置信的走出牢房。

然后见两个狱警战战兢兢的样子,不明所以。

“卢……”

他才刚开口,赵传薪便打断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叫赵传薪,什么卢不卢的。”

“啊这……”

张榕直接就懵了。

他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然翻天覆地。

赵传薪又拿出两个大洋,递给俩狱警:“拿去喝茶,挨顿板子换两块钱,比送了命强,你们说对不对?”

俩狱警接了大洋面面相觑,然后齐齐的小鸡啄米点头:“对,对,赵先生说的都对。”

张榕更懵了。

这难道就叫作,不战而屈人之兵?

可到了大门,赵传薪见典狱长王璋堵在了外面。

有两个拿枪的狱警,其余拿着警棍。

但有意思的是,警棍都是垂着的,枪都背在背上。

真正的剑拔弩张,至少枪口应该调转对准这边。

赵传薪立刻就懂了王璋的心理活动。

首先他直接让人跑掉,这肯定要受处分。

可让他跟赵传薪作对,他没那个胆子。

于是就有了眼前的一幕。

赵传薪嗤笑一声:“真的,这位典狱长,我都替你感到纠结。”

王璋:“……”

赵传薪眼睛一瞪:“还不他妈给我让开,等着赵某血洗模范监狱是吗?”

谁知,旁边的张榕听到“血洗”二字,忽然急道:“赵先生,万万不可,王狱长他是位侠义之士。”

他还以为赵传薪是在门外留了后手,或许是保险队全员到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