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七章 出使三部(六)

王忠嗣不是很看重倪富国的安全吗?毕竟他可是李隆基跟前的红人,万一他要出了事,以李隆基本就对突厥麾下三部的不满,便极有可能以此为借口发动对后突厥汗国的征伐,以此将突厥彻底的从地图上抹去。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王忠嗣很清楚,即使世人都想要和平,而李隆基看起来也像是在为了寻求和平而出使三部,但是他的内心当中依旧是妄图扫平突厥的,不为其他,就为了完成祖上未能完成的事业,这足以让他名垂唐史,昔日即使是太宗时期,他也未能完全的将突厥彻底歼灭,产生了东西突厥和后来的后突厥。

如果他李隆基能够铲除突厥,这不就代表他做到了连太宗都未能做到的事情了吗?别说现在李隆基已经垂暮,急于想做一些能够名留青史的事情,这也是他改年天宝,掀起大唐再一波扩展版图战争开端的原因。就算是他年轻的时候,如果有机会歼灭突厥,他也会不遗余力的去做,只是民众并不会支持这样做,而且就算是唐军内部恐怕也是不想这么快就发起下一次大战役的,毕竟因为自己是根据能力重用人才的缘故,导致唐军内部的胡将与胡兵为数可是不少的,如果对后突厥动兵的话,他们也会是一个不可小觑的隐患。

所以他需要一个借口,虽然这是王忠嗣猜想的,但是他认为自己应该猜的八九不离十。他是被李隆基养大的,对于这老鬼的心理掌握到了一定程度,别的不敢说,就李隆基想要消灭后突厥汗国这一点,应该是没错的。

所以,他才会派遣倪富国这样一个比较尴尬的人前来代表他出使突厥麾下三部,以搞清楚他们的意向,但却偏偏不出使后突厥这个正主,让人不明所以。之所以是倪富国,是因为他足够代表自己,让人知道这是自己的意思,但同时,倪富国仅仅只是一个较为受到自己信赖的宦官,并不是什么实权人物,按理来说出使这种事情一般要交给鸿胪寺的人或者具有一定外交手腕的文官,但这次却派了一名宦官,这说明了出使的成功与否,其实并不重要的事实。

但他王忠嗣偏偏要促成出使的成功,他李隆基既然没有明目张胆的说自己要打突厥,那自己如果促成了和平的话,他也找不出整治自己的借口,不反过来甚至不得不嘉奖自己,要知道就连桑干河会战的封赏都还拖欠着,等这次结束之后一并计算呢。

骨力斐罗说的没错,即使自己真的派一千人护卫倪富国,不仅非常惹眼不说,万一李隆基真的在这里面下什么套子,这一千人当中混入他的人,乘着乱军将倪富国杀死,扬言是被突厥所害,那岂不就真的造成了攻打突厥的一个借口。反倒是如果只有叶倾城他们几个保护的话,不仅目标小不容易被发现不说,而且也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有叶倾城他们保护的倪富国,只怕是万军当中都能保他平安无事,这一点他还是非常信任叶倾城的。

之后交由回纥负责出使团队的安全,他也认为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毕竟回纥的实力摆在那里,并且他们又是北夷,与其他部族之间应该不会出现唐胡之间的这种隔阂与敌意,再者说李隆基就算能够安排人手潜伏在唐军当中伺机干掉倪富国,但回纥军呢?他总不可能安排得有奸细在回纥人当中吧,在这之前回纥基本都不与大唐来往的,他大可排除这种忧虑。

于是,在多方的安排之下,在叶倾城他们三人返回来的当天下午,一行二十余人,便在除了一些高官外竟然无人知道他们离开的情况下通过叶倾城早已吩咐王忠嗣挖好的一条暗道离开了唐军大营,一路向北而去。

回纥人的牙帐位于娑陵水河支流流入的库苏泊旁,从地理位置来说就是位于突厥牙帐翰耳朵八里的西北方向,距离唐军大营的位置少说也有数百里,如果光是叶倾城和他手下十人的话,要不了几天应该便能够赶到。但是现在他们又不是去打仗或者赶时间,队伍当中有一位宦官和他的一些随从,这样的话赶路便快不了多少,再加上他们出发的时候为了不引人注意并没有使用马车,所以这一路骑马的经历让在长安里一向享受惯了的倪富国感到苦不堪言。但他也仅仅只是抱怨了一下,让叶倾城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毕竟倪富国好歹也潜伏在联合唐军的后勤部队里待了有段时间,说明他与那些真正无能的宦官还是有些差距,能够吃上一些苦的,但终究也只是细皮嫩肉的城里人,经不起折腾。无奈,他们便放慢了赶路的速度,缘由一路上竟然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仅仅只是在一个深夜遇到过狼群的袭击,叶倾城他们还没有出手,狩猎经验丰富的骨力斐罗和他的一众亲卫便将这些狼群给赶走了,让他们开了开眼界,若是换作他们,不知道狼群的习性,恐怕得将这狼群给歼灭才行,那样的话不知道会多上多少功夫,也可能会造成有人受伤的结果。

最让骨力斐罗感到意外的就是,他们当初出发的时候,在路上是有遇到过后突厥的骑兵巡哨的,因此回程路上一路走来他们都相当小心,但却一个人影都没有碰上,让他们大感意外。对此,寰宸宇个人的看法是后突厥当前的兵力不多,大部分应该都部署到翰耳朵八里以南的地方以应对当前驻扎的唐军了,剩余的部分,应该也部署到了稍微靠西的地方,毕竟拔悉密已经自立可汗,在不清楚他们动向的情况下,乌苏米施可汗是一定要对他们保持戒心的。至于他们回纥,因为一直以来的低调处事,让人对他们并没有太多的防范,故此后突厥的防御重心始终都没有考虑过他们回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