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梨说不出话。
苍伐挪开自己的脚, 蹲下去后语气突变温柔,“让我想想,你现在害怕什么。”
白言梨睁大着眼, 抬起自己被踩肿的手,他似有很多话想说,然而几次张嘴最终还是沉默。
苍伐伸出根手指, “你应该很担心我马上解散东府, 因为你们的布置还没有好对吧,拿下侯服没几天, 你们应该还在搞什么名堂,对吧?”
“我是担心你, ”白言梨咬着牙,“现在离开东府会很危险。”
“担心我?”苍伐冷笑道:“都到了这地步了, 你还在演戏?”
“我是真的担心你, 这次甸服动作不小,我怀疑和帝畿那边……”
“怀疑什么?”苍伐直接打断道:“解散东府后,皓月就成了侯服众矢之的,你应该很为难吧。”
“……”
“与其担心我,不如想想自己怎么活下来?”
解散了东府,白言梨就将成为靶心,别管他原本计划在侯服搞什么,这下都将被打乱。
“夫君, 你……”
苍伐速度很快的扇了人一巴掌, 白言梨歪着脸, 很是惊讶的转回头。
“喊错了。”收回手, 苍伐老神在在的提醒。
一众皓月下属全都红了眼睛, 然而他们的星主还跪在那大妖身前。
“对不起……”白言梨咬着唇, 是真没想到苍伐会如此随意的对自己下手。
“选择我给过你的,”苍伐扫了眼不远处蠢蠢欲动的天枢成员们,拍了下膝盖站起,“是你自己放弃了。”
就算那种境地下,自己也曾问过白言梨是否要跟着自己回家。
是人放弃了,没错,选择一直将计划执行下去是人第一次放弃自己,而不做回答则是第二次。
因此,没什么好手软不忍的,这一切都是人自己造成的。
“你能不能告诉我,”苍伐突破封印确实在白言梨意料之外,“你是怎么出来的?”
原本上古期的妖根本不可能突破封印,除非苍伐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可是不可能的……若有那能力,按对方的脾气早出去了,所以是后来才达到的吗?
可是也不可能,就算是妖神血脉也不应该有如此夸张的进阶速度。
"你真以为自己很了解我?"苍伐抬起下巴,“真以为自己把天下妖都把玩在手心了?”
“我……”
“你与那妖,不对,或者应该说那些妖,你和他们合作,他们就没告诉过你妖神血脉的不同之处?”
“……”
“我很期待啊白言梨,”说着话,苍伐往前伸出手,他轻碰了下白言梨的额头,仿若怜惜般说道:“期待你能不能在这场混乱中活下来。”
“苍伐……”
“我留着你的性命,你若轻易被妖搞死了,我会很失望的。”耸了耸肩,苍伐站起。
“你能不能先留下,你听我说好不好?”
最后瞥了眼白言梨,苍伐闭上眼伸直双手。
白言梨站起想去抓他,然而他的身影很快到了半空中,伴随着的是他肆无忌惮释放出的妖力。
一瞬间,所有交头接耳的人类半妖和妖们都注意到了上空那个存在,从气息和妖力清楚分辨出,这位突然降临的大尊正是他们东府的当家妖,他们唯一要顺从的家主。
“家主!”齐刷刷的,一众从府中撤离到不远处的东府成员全数跪了下去。
苍伐在高处,清冷扫了眼正下方的院子。
白言梨伸着的手慢慢收回,仰头表情复杂的望着自己。
苍伐勾起嘴角,颇有些扬眉吐气之感,他震动了下手臂,妖府门口插着的白色妖旗直接飞上空到了他手中。
当着所有成员的面,苍伐握着旗杆挥了下手,白色旗面画着黑色梨树的旗帜被撕碎成片从空中飘落。
苍伐的动作让一众东府成员傻了眼,包括他在外收的另一位下仆朱厌。
“这是怎么了?”青耕瞪大眼睛,漂亮脸蛋瞬间没了血色。
和她一样,水马等家臣也站不住了。
所有妖或人都清楚破坏妖旗象征着什么,眼看前几天才得了大胜,东府即将完全入主侯服,这又是哪一出?
多日未曾露面的家主为什么要这样做?
停下来的议论声再一次响起,所有成员都还仰着脑袋。
白言梨站在苍伐正下方,一众天枢成员包围到他身边请示道:“星主,怎么办?”
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吧,什么都不做的话很有可能出大事。
白言梨没有动,下属们的呼喊他听到了,然而望着上方大妖飘扬的长发,他突然觉着什么都不做也挺好,从未有过的心累让他不愿意开口。
“星主?!”虽然着急,然而没有命令,一众天枢成员什么都不敢做。
司尾默默呆了会,很小心的一点点移动从院子里离开。
他虽然小心,然而白言梨早有感觉,人低头瞥了他一眼,在看到老蜘蛛惊恐目光后又淡淡移开了。
司尾松了口气,眼看自家尊主和对方完全撕破脸了,早知道白言梨真实身份和手段后,他是真的害怕这个人类,怎么说自己也是尊主的第一位下仆,若是抓着自己当妖质可怎么办,想也知道尊主会马上放弃自己的。
更惨的还是被泄怒火当场杀死,一脚跨出院落,在未受到阻止后司尾松了口气,一溜烟跑远了。
震碎妖旗,苍伐看向下方密密麻麻的影子。
人半妖妖,别管身份高低,如今所有成员都仰头望着自己。
苍伐启唇,“我于今日解散东府,和白言梨解除契侣关系,此后再无干系。”
简单一句话落,既没有说原因也未交待妖府解散后所有人该何去何从,他只说那一句,在所有妖张大嘴来不及发出声音的时候动了动手指。
站在一众家臣中,朱厌同样因为那句话僵住了,他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动作,某股来自上方的抓力让他飞了起来。
丹就站在朱厌身旁,比起其他家臣的意外和震惊,他面上的表情相当耐人寻味。
一旁的桃饱饱和他一样,注视着上方的目光意味深长。
张着嘴,朱厌刚想叫出声,然而随着距离的接近,反应过来是谁将自己拎上来后,他马上放弃了反抗。
“尊主。”弯腰行礼,到了苍伐身边后朱厌马上站直了。
苍伐没有搭理自己这位完全傻掉的下属,他对着下方伸出手口中默念着什么。
占地面积不小的东府随着他的动作忽然开始地动山摇,没要两分钟,所有建筑物都从地面飞起。
府中还留下来的人类和半妖们快速跑了出去,白言梨也不得不带着一众天枢成员暂时撤出去。
终于,原地似被切割出一块,整个东府往空中飞去。
随着越来越接近苍伐所在的高度,所有建筑物连同下方的地皮被一同缩小,再继续接近到一定距离后,苍伐合拢了双手。
已经缩小到不能再缩小的整个东府院落在冒出刺眼光芒后变成“球状”消失在苍伐手心间。
将妖府收回用了苍伐不少力气,站在半空中,他长长吐出口气。
下方本繁华的一处宅府如今成了光秃秃的空地,白言梨身后汇聚的皓月成员越来越多,他们都穿着普通东府下仆的衣服,汇合远处那些懵懂傻眼的东府成员,所有人和妖都乱了起来。
苍伐表情冷漠,扫视过下方混乱场景,他畅快笑了声。
朱厌皱着眉,这种情况下压根不敢擅自开口。
苍伐再瞥了眼白言梨,和一众惊慌的人和妖不同,人如今很是淡然的望着自己,就像是认了命。
苍伐不得不佩服他的冷静又或者说演技,比起不安和恐惧,人面上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担忧和不舍。
真是恶心,畅快因为对方的反应消失大半,苍伐冷淡招呼道:“走吧。”
“……是。”虽然心中十万个不解,不过看着大妖离去,朱厌只好追上去。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天际,老蜘蛛也在下方观望着,见此一幕悲催的挥舞自己八条腿显出原形死命追赶,“等等我,等等我!”
不说他如何惊心动魄的跟,就说苍伐飞出一定距离后沉着脸主动落了地。
朱厌跟了这一路吹了许久的风,依旧有些没回神,实在是不久前发生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自家尊主为何闭关出来后就解散了妖府,又为何跟夫主也解除了关系。
按理来说,目前东府的发展顺利的不行,眼看入主侯服成定局,一路从荒服走来堪称奇迹啊!
别的都不说,自家尊主这一走了之还顺带了自己,绥服那摊子事情怎么办,虽说跟了对方后自己就解散了下边的妖府,不过自己的下仆们都还在啊,还有许多族群跟自己有联系。
难道都要就此抛下吗?最头疼的是还不知道因为什么。
问?就看自家尊主的脸色朱厌也不敢,可不问……再这么飞下去要去哪里?
他犹豫着,刚想上前试探,苍伐站在树下忽然踢了脚,两三米粗的大树从根部折断倒下。
朱厌:“……”
爽快只维持了那么几分钟,其实在看到白言梨的反应后苍伐就没那么高兴了。
预想中人的慌乱后悔着急恐惧全都没有,除了最后挽留自己的时候白言梨表现的很绝望外,等自己真的解散了东府,人跟接受了似的变得冷静。
接受了似的?接受?就这么接受了?
想着看人哭天喊地,没成想……苍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不得劲,不够得劲。
“您……”等到尘土飞扬落地,大树上惊飞的鸟儿们离开,朱厌出声。
“尊主啊!!”由远及近,另一道声音将他打断。
朱厌好奇回头,就见视线尽头黑色的庞然大物接近中。
老蜘蛛好不容易追上,涕泪横流的变回人形,“可算追上你们了。”
“这是……”
“啊!”
朱厌来不及问,身前大树忽然被举起砸下,那小老头瞬间被埋在枝叶中。
司尾当然不会一下被砸死,只是一脸茫然的从树冠下钻出。
苍伐蹙着眉,烦躁自己走神到连下属靠近都没发现,司尾撕心裂肺那一声吼居然还吓了自己一跳。
“这究竟……”朱厌上前,机智的拉过司尾到一旁小小声,“发生什么了?”
司尾吞咽口唾沫,望着远处尊主背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完。
朱厌听着听着,脸色从青到白再到红,后来又没了血色,他慢慢蹲到地上,司尾不自觉也跟着蹲下。
“发生这种事情,你居然不想办法联系我?”
“我怎么联系你,”司尾无奈,“当时只简单和你说一两句你能明白?你能信?”
朱厌思考了下,夫主囚禁家主,夫主是皓月星主……确实不会相信。
“要不是现在只有我们,我都不敢说。”司尾擦了把汗,偷偷抬起胳膊点了点远处的大妖,“尊主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没有。”朱厌强迫自己冷静。
“我们怎么办啊……”司尾苦着脸,如此庞大的妖府说解散就解散了,都不敢想之后会发生什么。
“还能怎么办,”捂着额头,朱厌自暴自弃道:“你和我能做什么吗?”
“做不了。”
“哎。”长叹口气,朱厌还是不甘心,“夫主怎么能这样做。”
司尾知道的也不多,或者说不够具体,“别管怎么样,我们总得问清楚了接下来去哪才好早做安排。”
话是这么说,两位原东府家臣蹲在一起互相“谦让”了半天,最后居然通过剪刀石头布这种人类低等游戏决定了由谁上前问。
一步三回头,司尾狠狠拍打了自己手背一下,恨自己的运气如此之差。
他的眼神透露出的意思过于直接,朱厌只看一眼就读懂了,司尾在说,如果我死了记得帮我收尸。
很是无奈的,朱厌冲着老蜘蛛拼命点头。
终于,司尾到了苍伐近前,小心道:“尊主,接下来我们去哪?”
苍伐转回身,见自己这位下仆一个劲抖跟活不了似的,烦躁加深,他挥了下手,司尾惨叫一声后飞了出去。
见他回身,地上蹲着的朱厌马上上前。
苍伐脚尖动了下,身子已到很远的位置,朱厌忙追上去,听到他的交代。
“回白家村。”
白家村,朱厌听到过,不过还没去过。
从绥服到荒服,一路去苍伐貌似心不在焉,司尾和朱厌两位下仆也有自己的心事,没有刻意赶路,因而速度不快。
大多数时候都居住在野外,偶尔也会到人类的镇子里停留片刻。
苍伐是第三天发现不对劲的,到了要服后,他找了个空闲问自己两位下仆,“路上事是不是多了?”
这里的事指的妖袭击人类,沿途过来许多村庄和城镇都陷入了混乱和战火,就算暂且平安的地方,那些人类也是面色惶惶,更多的人拖儿带女赶路不知要去何方。
“是啊,总感觉……”朱厌想形容词,“完全没了秩序。”
原先东府未出现时各地就很混乱,不过现在的感觉,更多的还是风雨欲来。
“去问问。”苍伐在荒原上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朱厌马上起身去到附近的城镇。
“是因为东府解散了。”朱厌回来后面色复杂的说了句。
苍伐“嗯?”了声。
以前未曾出现过跨越几个服的妖府,东府是个例外,它完全管理了荒服,在要服和绥服虽不是唯一的妖府却也是一家独大。
别的妖府不管怎样都要顾忌他们定下的规矩,因而以东府为中心已经形成了一定的秩序。
可万万没想到如此强大的妖府会在一夕之间崩塌消失,消息从绥服往外传,许多妖族开始蠢蠢欲动,一些已经习惯了如今生活的人类不得不背井离乡选择新的生活地界。
原来的东府势力存在时镇压得罪了很多本地妖族,现在本府直接消失了,外围的这些东府成员遭受了围攻。
苍伐是能一妖一走了之,注定留下来的全是战场。
朱厌忧心忡忡,“属下的那些下仆有的也失去了联系。”
“想走就走吧。”苍伐听到后来闭上了眼睛。
朱厌很快收敛好心情,摇头道:“既认了您为主,只要我还没死,我就要跟着您。”
苍伐没多说什么,只是从听了这些话后,他蹙起的眉头再未舒展。
“侯服那边呢?”良久之后他开口。
东府本已经打散了英招府接管了他们的地盘和势力,然而突然妖府就没了,能够想象死灰复燃的那些反扑。
他问侯服,更多的其实想问留在绥服的白言梨。
“属下也去打听了,”朱厌尽量平静道:“死水城已经被从人类手中拿回来了,夫……”和司尾一样,朱厌艰难的改了口,“白言梨貌似消失了。”
“消失?”
“您宣布解散东府后不到一个时辰,据说有数千不知从何而来的妖军杀到,他们在那大开杀戒,许多……”朱厌难受道:“许多还没离开的成员都被那些妖军屠杀了。”
苍伐睁开眼。
朱厌马上道:“那些妖军貌似在找东府的高层和您,具体有几位被抓了还不清楚,不过肯定没有找到白言梨。”
若是抓到了原东府的夫主,消息一定按不下,毕竟当日的屠杀还是有部分妖逃出去的。
“妖军?”苍伐低了下头。
“据说实力强大,大妖以下的妖根本反抗不了几分钟。”
苍伐皱着眉,司尾听着面色也很沉重。
消失……
苍伐其实早就知道,自己只要宣布东府解散白言梨肯定要倒霉。
走前说的那几句话完全是认真的,自己虽然因为几个原因决定不杀对方,但就这么让人活下去也很不甘心,所以决定了将对方的生死留给盯上东府的那些妖。
本以为白言梨要和他们纠缠一段时间,本以为那些妖来的不会这样快。
结果一切发生的都很迅速,死水城重新被妖接管意味着什么……皓月的那些人死光了吗?白言梨呢?
从包围中逃出去,什么都不做?
打乱人的计划就意味着将人往火坑里推,苍伐很清楚这一点,他好奇人能不能活下来,这一路走来,心情没有想象中的好,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也没有终于坑害回对方的喜悦。
苍伐有些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这么回帝畿?
是应该回去,回去后外头的所有都不管不想了,安安心心呆在族中修炼,只不过在离开前……还是想要回去看看。
没再让司尾和朱厌去打听,从要服到荒服只用了两天,和其他服的情况不一样,荒服完全在东府管理内,这里生活着数量众多的人类,如今绥服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不过作为最早“接受”人妖平等观念的服,部分妖族也已经习惯了和人类进行交易,混乱是有的,还没大面积蔓延开。
苍伐让司尾找来了地图,带着两位下仆翻过数座山,最终找到了“世外桃源”般的白家村。
只不过……离开才两三年,原来整洁干净的村道如今杂草遍布,压根没有记忆中生活的村民。
不只是如此,两三年时间,房子本不该破败成这样……
苍伐越往村中走脸色越难看,司尾也是在白家村生活过的,因而看到眼前的村落同样满脸的诧异。
“这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拉着司尾到一旁,朱厌小声道:“这里还生活着幸存的村民们吗?”
眼下哪有半个人完全是荒无人烟,且说的很漂亮的梨花林也没了,是有那么几棵稀疏的梨树种着,也早就只剩下枯枝败叶。
“呵。”苍伐停留在其中一处院落前,比起其他家,这户的房子还好好的,只不过院子里同样杂草遍布仿佛从没有人或妖在这里一起生活过。
“嘘。”司尾伸出根手指,让朱厌先闭嘴。
他小跑着上前推开院门,踩踏着那些杂草为身后尊主清出条道路。
苍伐看着昔日居住的小院,抬脚走进去,他不知道自己每一步迈的都那样小心,似害怕从某个梦境中醒来。
沿着司尾走过的路,他到了院子中心后忽然回首看向外面,依稀仿佛能够看到曾经热闹的生活场景,只是闭眼再睁开,取代的是朱厌茫然四顾的脸还有荒芜。
如此凄凉可笑。
“咳咳!”司尾在前打开门。
苍伐跨步进了房子,久未晒过阳光,家具被覆盖了厚厚一层灰尘,突然打开门,腐朽的木头味道散发出来。
苍伐拨开头顶悬下的蜘蛛网,忽然捂上眼睛笑了,“幻阵……”
“尊主?”司尾很不安的站在房中。
“虚虚实实假假真真……”自言自语感慨,苍伐深吸口气后扫了眼卧室的门,他已经不想进去了,不愿看到积灰的床,不愿看到曾经熟悉的每一个角落,却原来全是,“大梦一场……”
“尊主……”司尾不知为何难受,他无措的站在那,不知从何劝起。
苍伐勾起嘴角貌似微笑,然而眼中翻涌着的情绪只剩下痛苦。
他很慢的走了几步到大桌边,伸手摸了上去。
很厚的一层灰,他手一碰上就多了个印,苍伐手指移动,缓慢在上头写了白言梨三个字。
“尊主?”司尾请示出声。
苍伐再摇头,直接从房中走了出去。
“尊主。”朱厌在门外候着。
苍伐果断离开院子,头也不回的交代声,“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