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白言梨将脸朝向他的位置。
人就唤了那么一声, 苍伐的语气马上软和了,“你知道我在这里?”
“夫君……”从被子里伸出手,白言梨试探往前摸。
苍伐再叹一口气, 伸手接住他的手掌。
“我的眼睛……”说一半,白言梨抿住唇。
苍伐再往他那边坐了点,安抚道:“没事, 暂时的,能看到。”
“你有受伤吗?”一般的人类这会应该着急了,然而白言梨下意识问的却是自己。
苍伐摇摇头, 想到人现在看不到,轻声道:“没受伤。”
“让我摸摸你。”白言梨努力了下想坐起。
苍伐完全跟着他的反应走, 一手揽着他, 让人靠坐到床头。
就这么小小动作了下, 白言梨就有些气喘, 等稍微平复呼吸, 他手颤颤巍巍往前探。
苍伐将自己的脑袋凑过去,抓着白言梨的手指放到了自己脸上。
白言梨顺着他的额头往下,一路摸到了下巴,“真的没有受伤吗?”
“关心关心你自己。”苍伐舔了下嘴角坐回去。
白言梨手还伸着,老半天后才收回。
“你是纸片扎的吗?”苍伐皱着眉不满道:“几顿饭不吃就这样?”
“你为什么会在那?”白言梨不时歪歪头,似是在找他的位置。
苍伐干脆将右手递过去, 人抓着他的手掌后总算安心下来。
“我为什么在那, 你不清楚?”
“是……”白言梨不太确定, 小心道:“原谅我了吗?”
“想的美。”苍伐很快怼了句, 看白言梨呆愣住后有些受伤的神情,马上又补救道:“暂时吧,暂时不跟你计较,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桃饱饱的吩咐自己还记着,苍伐决定秋后算账。
“我睡了很久吗?”抓着自己一只手还不够,白言梨又黏糊糊的靠近过来。
苍伐想起什么,勾了勾手指,桌面上的茶盏飞了过来。
他将茶盏拿过,递到白言梨嘴边后,语气强硬动作却很温柔,“喝点水。”
“嗯。”白言梨老老实实的,抓着他的胳膊喝了好几口温水。
苍伐等他喝好,松开手,那茶盏又自动飞回到桌面上。
苍伐观察着白言梨的脸色,打量他抓着自己的手,白言梨手背上那浅色的疤痕似乎是消不掉了。
他沉默会,平声道:“再睡一会?”
“我不想睡了。”白言梨的手很不老实,人低声请求道:“我能不能再摸摸你的脸啊。”
“我的脸有什么好摸的。”苍伐有些尴尬,同时还有那么点得意,没办法,白言梨就对自己就是这么迷恋。
“好久没见夫君了,”语气委屈,白言梨不满道:“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我很想你。”
“……”嗯,从一开始白言梨就不吝啬说这些情话,虽然他自己可能没有这个自觉,苍伐咳嗽了声,生硬道:“我又不跑,现在摸什么摸。”
“夫君,”白言梨转动脑袋,“我们回家了吗?”
“是啊。”苍伐觉着凳子硬,干脆将人往床里边挤了挤,自己也翻身躺上去。
白言梨摸索着,干脆趴到他双腿上,面朝着他担心道:“那浑和嚣呢?”
“死了。”
“死了?”很诧异这个回答,白言梨差点没蹦跳起来。
苍伐一手压着他脑袋,强迫人重新躺下去,淡淡重复道:“死了。”
“是夫君杀的吗?”
“不然你杀的?”趁着人看不到,苍伐垂眼盯着白言梨,目光非常深沉。
白言梨不知道自己被他看着,喃喃道:“夫君真厉害。”
“我的厉害你一早就知道。”苍伐这么说,伸手捏了捏白言梨的耳垂,人醒过来后,面色倒更好看了。
“夫君,疼。”撒娇似的,白言梨抓住他的手。
苍伐用了点力气没让他得逞,“你还委屈上了?”
“就是委屈啊,”白言梨仰面躺着,大睁着的眼瞳很是灰蒙,“夫君不要我了,还将我送给别的妖。”
话不是这么说的,虽说事是这么个事,但听着总感觉怪怪的。
不过白言梨不提还好,一说起这个……
“你他妈跟浑处的不错啊。”
“啊!”白言梨突然惊叫一声。
苍伐差点被他吓着,有些生气,“干什么!”
“我给你带的礼物……”白言梨伸手入怀摸了半天没找到,满脸失落。
“什么礼物?”苍伐一头雾水。
“糖葫芦……”
想起接人回来后换下的衣物里头那黏糊糊沾着血的两串糖葫芦,苍伐回忆起白言梨探出马车跟浑“亲热”的画面。
“你让浑买的糖葫芦是给我的?”
“夫君怎么知道?”白言梨问出声,突然反应过来,“你那时候就在吗?”
“……”苍伐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道:“糖葫芦我看到了,不过已经不能吃了,让桃饱饱给扔了。”
“夫君那时候就在了吗?”白言梨哪有那么好糊弄,他沉默了会,忽然闭上眼,泪水跟决堤似的往下涌。
“你哭什么?”苍伐口吻不耐烦,他凶了声,试图掩盖自己的心虚。
“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了?”白言梨断断续续的抽咽着,“浑用,用刀刺我的时候,真的很疼的,夫……夫君你是不是……”
“我不知道。”苍伐有点儿暴躁,“我看不到,我以为你能拖延那么会,那两只妖在房间里,我能看吗?我等着司尾闹出点动静来。”
不自觉的就开始解释,苍伐看白言梨慢慢止住哭声,忙继续说道:“等着他们利用妖府势力从绥服打到要服来,我们不是对手,只有直接杀了他们才能尽快解决这件事情,你不到绥服去,难道我要杀光了混沌府和大嚣府揪出他们的家主吗?”
“这……”白言梨眼泪还在往外流,嘴上却冷静道:“不现实。”
“你也知道不现实啊,事情是你招惹的,做这诱饵你还委屈了?”
“我……”
苍伐急了,他顿了顿后拉着白言梨坐起来,“你看。”
“……”白言梨看不了。
苍伐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还对人伸着胳膊,“我中毒了。”
“什么?”白言梨急了,顾不上哭,他拉着苍伐的胳膊用嘴唇一点点移动着感受。
苍伐也没抽回手,盯着白言梨紧张的脸,他故作难受道:“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每天都很疼的,我都没委屈,你委屈什么。”
“那我不委屈了。”这招果真好使,白言梨的注意力全转移到自己手腕上,他先用唇“描摹”了遍,不放心,又用手指一点点检查。
苍伐靠坐着,哼哼声:“又没伤口,你能摸出什么?”
“对不起。”白言梨又贴近过来。
苍伐看了眼房门,觉着这么“欺负”人没意思,转换话题道:“大嚣府和混沌府散了,留下的残存势力不足为惧,我跟他们说了,等你醒来后迁移妖府去绥服。”
“马上吗?”白言梨双手摸着床垫子,挪动到苍伐正对面后抱了上来。
苍伐看人将下巴搁到自己胸膛上,撩起白言梨额头前的碎发,“位置狙如他们都已经挑好了。”
“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对于你们妖而言,越往里走对你们越好。”白言梨摇摇头,“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
“绥服的情况有些复杂,”苍伐将浑和嚣死后的一些事情说了说,又提起极渊府和对方的家主,“二十多年前,我曾远远看到过他眼,那时候的我不是对手。”
“现在呢?”白言梨好奇。
“不清楚。”没有再看到对方,谁也说不准。
“夫君在担忧他吗?”
“奇怪罢了,再怎么不管妖府事务可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而且极渊府的反应实在让我难以琢磨。”
白言梨低沉道:“是有些古怪呢。”
“我们刚到绥服去,日子不会有多安宁。”苍伐提醒。
“我会尽快好起来的,”白言梨鼻子动了动,手指在他胸膛上画起画,“不过,趁着极渊府没有动作,我们倒可以把该占的晶脉矿都给占了。”
“已经让司尾去办了。”苍伐觉着有些痒,但他没有阻止白言梨的小动作。
“夫君用不着太担心极渊府的,他们既然没有动作,那我们也不必要有什么反应,井水不犯河水好了。”
“你不是喜欢未雨绸缪吗?”什么都不准备,这可不像白言梨的作风。
“别管极渊府有什么打算,我们尽快发展自己总没错的,如果夫君你实在担心他们,我们倒是能从焱渊那妖身边的妖下手。”
“什么意思?”苍伐抬起白言梨的下巴。
“你们妖老说我们人类脆弱,可再强大的妖也会有弱点啊,找准他们的弱点,我们总能问出些什么的。”
“嗯……”苍伐沉吟着。
白言梨又轻声道:“最近是不是有很多妖想要加入我们妖府?”
苍伐一出手,直接杀死如此强大的两只妖,虽妖府还没从要服迁移过去,但东府已经在绥服有了活动,自然有很多妖渴望加入。
“投机取巧罢了。”苍伐不太看得上。
“也会有一些是在大嚣府和混沌府统治期间被压制着没法展现自己本领的妖啊,有野心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的意思是?”
“还是要找人好好接触这帮妖,尤其,我们还能对外放出消息,能说出极渊府秘密的优先选择进府。”
“唔。”苍伐想了下,“行吧,我让丹去办。”
“夫君,”白言梨有些累,可他强撑着精神,“同为大妖,实力间差距会很大吗?”
“比妖王和妖帅期大多了,”苍伐随意介绍道:“越往上的境界,同期实力间的差距会是天壤之别。”
“越往上?”白言梨打着哈欠,“大妖往上还有更厉害的吗?”
“有,强者之上永远还有强者,”苍伐意味深长道:“当你以为自己最强的时候,随时可能碰上能用一根手指就按死你的妖。”
“哈哈。”他的语气很严肃,白言梨却笑了,“夫君明明是这么猖狂的妖,怎么这样说话了。”
“帝畿中生活着许多比我还可怕的妖。”苍伐恨铁不成钢,用力拍了拍他的脸蛋警告道:“他们的存在是超乎你们人类想象的。”
“那大妖之上又是什么境界啊?”白言梨好奇到底。
看他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苍伐无力了,“上古期,丑话说前头,你若是遇到招惹了上古期的妖,用不着喊我,自我了断还是跪地求饶,你自己选个姿势吧。”
白言梨:“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