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弃子

白言梨要去绥服, 那也不是马上的事情,因为一个人类是不可能单独走到绥服去的,除了他,要一同前往的还有车驾和护卫队。

苍伐扔下那句话,转身就回了闭关的房间,因为两个强大的不速之客的到访,整个东府妖心人心惶惶,他们等待着指令, 然后就接到了送夫主去绥服的命令。

别管下头的人和妖还有半妖们如何反应, 苍伐在房间里坐着, 神情还算平静。

“车驾已经准备好了, 护卫队的名单也确定下来了。”狙如从地下钻出来后头也没抬, 对着石床的方向行礼。

“是他自己挑选的?”

“夫主让我们选了些妖, 队伍中的半妖和人是他自己选的。”

“他没有说什么?”让他去绥服, 等同于送他去死, 苍伐相信白言梨是明白这点的, 可从三天前自己走后, 白言梨愣是没来求饶一声。

“没有,这些天……”说起这个,狙如相当佩服对方,“府中的事务夫主一件也没落下,还, 还交代了自己走后的一些事情。”

“他倒是抱着必死的信念。”苍伐的表情有些复杂。

“照安排, 两日后夫主就该出发了, ”说着,狙如忍不住抬了下头,偷看了眼大妖的表情后犹豫道:“您……您真的准备让夫主去绥服吗?”

“怎么?”苍伐漠声。

狙如吞咽口唾沫,想起几位同伴的交代,无奈道:“从那天,绥服那两位大妖的反应来看,您其实,未尝不能和他们谈谈看啊。”

一众妖在来要服前也没想过自己家主会强悍到如此地步,就连绥服的大妖都如此忌惮他的实力。

“谈?”

“是啊,虽然夫主还是得吃苦头,但只要人留在要服,多少能留下半条命,可是去绥服……”那就真的是九死一生了,毕竟在对方看来,自己这边已然舍弃了这个人。

“不从他口中问出有价值的信息,”苍伐啧了声,“那几个妖府会罢休?”

“那不如……”狙如狠狠心,“我们劝劝夫主,让他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白言梨会说吗?其实到了这种时候,说与不说,意义已经不大了,别管白言梨说出多少绥服的妖也不见得相信,且从那天的交谈来看,自己这位伴侣遇着同类那是完全的热血冲头,怕是知道的也不多。

绥服从他口中得不到有用的,那么就会想利用他,在他身上做文章。

就算没有这些,因为他,一个新墓落到人类抵抗者手中,因为那些符器死了那么多妖,不少妖族恨得牙痒痒,找不到皓月就只能找到他,如何肯放过。

“你觉得有意义?”苍伐这么问,笑了下,“他们缺一个杀鸡儆猴的人。”

因为这个反抗组织的号召,如今无数人类站了出来,别管是不是有能力杀妖的,年老到走不动的人,年幼的刚学会走路的孩童,传递消息的传递消息,为皓月捐物资的捐物资,这火已经烧起来了,杀一两个村庄一两个城镇是震不住的。

白言梨不一样,他的名声在人类中大的很,且因为这次“墓”事件,杀了他,别说对皓月的打击,就算对普通人类都能让他们萎靡一阵。

“您看的很清楚。”狙如无话可说,沉默半天又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苍伐摸着自己的手指,仿若无心般交代了句,“这趟过去,告诉随行的妖,小心着皓月。”

“是。”外表是孩童,模样还有些可爱,可眼神却是毒辣的,狙如挺直胸膛应声后等了会,苍伐没有再说话,他很快消失在原地。

苍伐等他走后侧身躺下,“哗”一声打开扇子,给自己扇了几下风后走了会神,等到有些睡意,他干脆将扇子遮挡上脸,闭眼进入梦乡。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绥服那边也已经得到了他们即将送人过去的消息。

“没有进入要服,但那几位一同派出了队伍来。”将白子落下,司尾皱着眉头恨不能将脑袋贴到棋盘上去钻研。

“哦。”苍伐很随意的落下一黑子,“他怎么样?”

这问的不清不楚,可司尾还是马上回道:“憔悴多了,特别是昨天,从早到晚一点东西都没吃,听饱饱说水也没喝,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人缩在墙角发呆。”

“我还真当他什么都不怕。”

“怎么可能不害怕呢,”艰难万分的再放下一颗棋子,司尾小心道:“先前也只是做做样子吧,谁能不怕死啊,属下都怕,而且死其实简单,但真落到绥服那些妖手中……”

“奥城城主撑了几个月,”烟雾过,狭小房间门后位置,有轮廓逐渐清晰,朱厌上前行了礼,“属下听说,发现尸体的时候,那人就剩一层皮包着骨头了,咱们夫主的身体还不如他。”

就算只剩下一丝气息,妖也能将人救回来,这濒死的感受一天天一月月重复,再坚强的人都得崩溃。

当初为了避免奥城居民难受,发现了城主尸体后,白言梨下令隐瞒,只当人一开始就死在了叛军手中,没有让人类知晓其中的不堪。

可是里边的所有细节,他却是最清楚的人,前车之鉴在前,他如何不恐惧。

“事情做的不错。”苍伐落子的同时,轻瞥了他眼。

朱厌很高兴得到夸奖,马上凑近道:“不过,丹那老鸟也是知道真实情况的,他怎么什么也没提。”

“下的什么破棋!”司尾再落一子,眼看自己要输了,苍伐抬起扇子狠扇他脑袋一下。

“……”司尾一手捂着头,疼的眼泪差点没飚出来,欲哭无泪的看了眼旁边蹲着的朱厌,谨慎的将棋子挪换了个位置。

苍伐眯着眼,扫了眼全盘,还算满意的重新放下一子。

“这消息得瞒住了,”给自己扇着风,苍伐打了个哈欠,“动手前被知道就不好玩了。”

“您放心。”到底是建立了主仆契约的,朱厌明白自己虽然来的晚但得到的信任远比其他妖多,这次的危机,他很努力的表现自己的能力,目前看来,家主对他非常满意。

“皓月那边,”苍伐合起扇子敲击着自己的膝盖,“还没动静?”

“没有。”

“哦……”再要落下一子,苍伐忽然停了动作。

“尊主,”司尾同时扭过头去,隔着门看了眼远处,提醒道:“是夫主。”

“车队就要出发了。”时间到了,朱厌是大妖,百米的距离不妨碍他“看”清白言梨的表情和动作。

人正站在院落外,别说房间了,就那一道院门,前前后后反复跨进跨出五六次,愣是没有勇气靠近。

苍伐闭了下眼,就算司尾提前说了,他依旧有些吃惊。

短短几天时间,白言梨清瘦了很多,自己最喜欢的那双唇现下也没了血色,人穿着身单薄衣服,长发不知何时剪短了大半,手中正紧紧提着个食盒。

朱厌动了动鼻子,“是包子。”

“还是青菜包。”苍伐扔下手中棋子站了起来,没错,白言梨包了自己最喜欢吃的送来。

司尾和朱厌对视一眼,默默站到了角落。

苍伐隔着木门,还盯着院落外的白言梨,心中突然有那么点期待。

人继续徘徊挣扎一阵,终于,停住脚步后猛的弯下腰,白言梨将食盒放在院门旁后起身看向自己所在的房间,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两分钟后忽然弯下腰,对着这个方向点头行礼,而后再无犹豫不舍,站直后干脆利落的转身大步离去。

“……”苍伐深吸口气,蹙眉,僵硬的看向那个食盒。

司尾一脸苦相,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再动,终于在长久的死寂后上前试探道:“属下去将食盒拿进来?”

府门外,白言梨钻进车里后,车队已经远去。

苍伐转身往回走了几步,面无表情道:“继续下棋。”

“……是。”司尾如坐针毡,心中那个七上八下。

在心惊肉跳的状态下落了三子,司尾实在受不了房中气氛,正要扭头向朱厌求救,对面坐着的苍伐忽然将手中抓着的白棋全部砸到棋盘上。

司尾反应很快的蹦跳开来,下一秒,放着棋盘的桌子就已经四分五裂。

一拳将桌子砸成粉末,苍伐抬头笑容满面的说道:“你们看,我棋艺还是不怎么样。”

谁还敢搭话啊,朱厌和司尾二妖眼对鼻,鼻对心,咬死了不开口。

“这说明了什么?”苍伐也没想着要得到他们的回应,自问自答道:“说明了教我下棋的水平就不行。”

苍伐的棋还有司尾等妖的棋,那全是白言梨手把手教的。

一众“徒弟”里,苍伐的水平是最差的。

“弃子!”扭身踩踏过一地木屑,苍伐现在的状态很像白言梨之前,他在原地转着圈,表情浮躁,“他怎么说的来着,嗯?怎么说的?”

突然被“点名”,对视上苍伐金色眼瞳,司尾结巴道:“弃,弃子是指舍弃若干棋子以换取外势,舍残子不取,争先手投于它处,收取厚势。”

这些话是白言梨说过的,司尾复述的算是一字不差,苍伐听后哼了声,不屑道:“他也就这点教的好。”

……

白言梨走后半天,按捺不住的桃饱饱带着一帮子人和半妖冲到了苍伐的院子。

司尾挡在外,先长叹口气。

“你拦着我们干嘛!”桃饱饱气势汹汹,瞪大眼睛怒骂,然而下一秒,他突然注意到老蜘蛛肿起的额头。

“家主在休息,”司尾伸直双臂,“不允许打扰。”

“你……”桃饱饱表情古怪,“额头怎么了?”

“下棋输了。”意简言赅,司尾还挡着一动不动。

“可你上次赢了也……”前两天司尾额头也肿过,当时说的是跟家主下棋赢了对方所以被打了。

“对,”家主打的,没敢用妖力恢复,司尾顶着可笑模样警告道:“你现在知道里头有多危险吗。”

“可是夫主……”桃饱饱不甘心。

“那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司尾叹气,“难道你想看到妖府覆灭吗?”

“我……”桃饱饱说不出话。

司尾继续道:“妖府下生活着多少人和妖还有半妖,你要看到他们在战乱中死去吗?”

一连串的发问让小花妖愣在当场,面色难看的跺脚后,桃饱饱再望了眼后头的房间,握着拳头又冲了出去。

插曲很快被解决,苍伐在房中睡了个好觉,第二天天亮后召集了府中所有高层,当着他们的面宣布自己要再次闭关。

桃饱饱貌似下定了决心,就看着苍伐站在上头阶梯上也没言语,和一众高层一块行礼后,他目视着闭关的大门在他们眼前慢慢合上。

当天晚上,小花妖背上行囊,偷偷离开了妖府。

桃饱饱决定好了,他要独自去将夫主救出来,雄心壮志的一路追过去,还没过要服最大的河,他刚在树下准备吃点东西,头顶的阴影就将他笼罩。

眨眼间被对方控制住,桃饱饱刚要尖叫,嘴巴还被偷袭者从后捂住了。

不管不顾的挣扎着,他的双手变成树枝,刚要将后头的妖缠绕住,身前月光下,有高大的身影走出。

来妖越靠越近,终于,他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唔唔唔!”变成树根扎入泥土的脚又恢复成人形,桃饱饱诧异的甩头,继续发出“呜呜”声。

“不叫了吧?”身后控制着他的妖也出声了,桃饱饱听出声音后彻底不动了。

司尾松开手,有些无奈的擦去指头上的血,“你哪里是花妖,属狗的你!”

刚捂住对方嘴巴前还被咬了口,要不是动作快,手指绝对少一根。

“你那么多手,在意这一根干嘛!”一直以来躲在山谷中,被司尾骗出来后又生活在妖府里,桃饱饱很少单独在外走动,因而追过来的这大半夜,他其实非常害怕。

红月大陆从来不安宁,尤其是夜晚,什么妖都有可能出现,甚至一些妖兽相当喜欢吃小妖。

胆战心惊了这么久,突然看到熟妖,桃饱饱激动非常,慢慢的又冷静下来,他奇怪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司尾想翻白眼。

“哦!”没等二妖回答,桃饱饱看着朱厌灵机一闪般喊道:“你们也是来救夫主的吧?”

“……”仰头看了眼月色,这片地域因为自己的存在早就没了妖兽,大妖的威慑力不是妖王和妖帅能够比的,就算朱厌没有刻意向外散发妖气,可感受到他强大的气息,机敏的小妖和妖兽们早就远远逃散了,唯独桃饱饱……都靠近到如此距离了还一无所知一脸懵懂。

就这,居然还有勇气前去救人。

“太好了!”拍手跳脚,桃饱饱感动的快哭了,“我就知道夫主人这么好,怎么可能没妖救他,这不你们就来了,我好开心啊。”

“……”司尾成功的翻了白眼。

“家主真是太狠心了,负心汉!”擦去泪水,桃饱饱上前双手捧握住司尾手掌,“你们真是太好了,等救出夫主我为你们当牛做马,夫主现在就能指望我们了,家主……”抽咽着,他还要骂,司尾抽离自己的手,暗示道:“家主也一直在保护夫主啊。”

“哼,那是以前!”桃饱饱哭的泪眼模糊,没能看到司尾冲他弄眉挤眼。

“现在不一样了,果然,让睡过的就不珍贵了,没吃过的总要惦记着的,吃过了就不稀罕了。”

“你……”接触人类后,桃饱饱看了不少人类写的杂书画本,坏处显现出来了,司尾气道:“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使劲掐他手,可桃饱饱陷入悲愤情绪中完全没在意。

“这就是男人……不,男妖的通病,睡一次,我还爱你五分好,睡两次,我还念你一分爱,睡三次,完了蛋了不值钱了!”掰着手指头,桃饱饱甚至没能看到身侧的朱厌忽然对着某个方向行了礼,继续说道:“夫主就是太傻了,那么轻易让家主得了手,一而再再而三,这下好了,玩腻了吧,连个好死都不给,我可怜的夫主啊,他……”

“啪。”司尾手还伸着。

“你打我干嘛!”被打的歪过头,桃饱饱愣了片刻,充满怨念的瞪过去。

“用你的榆木脑袋好好想想!”咬牙用力,司尾无奈道:“没有家主的命令,我们能来这里吗?”

“啊?”桃饱饱眨巴了下自己的大眼睛,“什……什么意思?”

“蠢死你算了。”深感无力,司尾干脆扭过头去。

“什么意思啊?家主的命令?”桃饱饱拉了拉他,老蜘蛛不肯回头,他只好跑到对方跟前,“你好好说啊,什么家主的命令,家主不是让夫主去绥服送死吗,不是已经闭关了吗,你……”

话还没说完,可怜的小花妖已经“飞”了出去。

司尾默默移动视线,跟着其飞翔的轨迹,最后到地面。

“哎呦!”捂着屁股,桃饱饱一下居然起不来。

苍伐收回脚,施施然拍了拍自己的裤腿。

“家主。”朱厌走上前,对眼前发生的一幕仿若没看到,平静道:“就在前头了,过了河就能追赶上。”

“大嚣府和混沌府的妖军呢?”

“还有一定的距离。”朱厌迟疑了下,“您能保证,他们真的会一同出现吗?”

“再友好,总也不是一家的。”苍伐这么说,瞥了眼不远处哆哆嗦嗦的花妖。

“家……家主。”哭丧着脸,桃饱饱老老实实走过来。

“你刚说什么?”苍伐没什么表情,语气很淡漠,“什么腻了?”

“就……就……”就了半天也没能就出什么,想也知道家主已经听到那些话了,结巴了会,桃饱饱干脆双膝跪地哭喊道:“您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

“他的身体应该很虚弱,”苍伐看向夜幕深处,前边不远就是大河,这处的风都比别处的湿润,“走吧。”

“是。”司尾点了下头,等苍伐远去后,他从地上将不知死活的花妖拉起来。

“家……家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桃饱饱还在震惊中,甚至顾不上自己疼痛的屁股。

“你说呢!”司尾掐了把桃饱饱脑袋上的桃子,放弃道:“你就庆幸夫主这会身体不好吧,否则你这条小命我看就没了。”

“你什么意思啊?”桃饱饱追在司尾屁股后头飞起来,不依不饶道:“说清楚啊!”

“你还看不明白?弃子是假,家主这是要给夫主个教训,省得他老这么胆大妄为什么都敢干,吓他一吓。”

“原来如此,”松了口气,桃饱饱激动道:“那我们这就去接夫主回来吧?”

“还不行。”飞过大河,苍伐先落了地,司尾回头拉了下桃饱饱,二妖一同落到地面上。

“要吓也吓够了啊,这么多天了,太可怜了。”

“不交出夫主,绥服那帮妖如何肯善罢甘休,家主假意闭关又在后偷偷跟来,你以为就这么简单吗?”

“那,我们还要做什么吗?”

“家主说,那三位大妖应该会选个地方一同见我们夫主,到时候……”抬手在脖子上做了个动作,司尾轻声道:“杀了他们。”

桃饱饱:“……”

……

“夫主,您要出来走走吗?”在车驾里一呆两天,除了解决个人卫生外,其他时候白言梨几乎不动弹,陪着他来的人类很是忧心,“我们都已经过了河了,明天中午就能到绥服了。”

车队短暂在林子里休息,车驾外点着几堆篝火,护卫的妖们远远散开在外,包括空中都有小妖显出原身盘旋守卫。

“烤好了肉了,我还为您煮了点稀饭,不然您稍微吃点吧?”

车中依旧没有声音传出。

跟随着的人类仆从探头看了看,轻声道:“夫主,不然我先进来?”

白言梨还是没有回答,抬着右手,他盯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绳,很缓慢的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那片金鳞。

这是苍伐送给他的礼物,白言梨永远记得大妖那时候的神情,装作平常,可最后到底泄露了那么两分紧张和窘迫,和以前的凶残形象不一样,很有那么点可爱。

“哎。”回文钻进车,见自家夫主又傻傻盯着手链发呆,叹气道:“您再看,他也不会改变主意了。”

捏着鳞片,白言梨没有出声,他似想要从鳞片上感受到温度。

“妖就是这样的,生性凉薄,他们才没有感情。”回文心中有怒气,可又不敢上前去抢那手链,将盘子放下,他劝道:“您还是吃些吧,等明天到了绥服……”沉默会,他哑声道:“那些妖来了,以后还有没有的吃都不知道,您总要积蓄点体力去应付。”

“出去吧。”视线还未动,白言梨启唇。

回文站起来,可没有马上出去,“您还在奢望什么呢?他不可能改变主意,更不可能来见您,真是一时冲动,这么多天早就冷静了,真舍不得,早半路就将您带回去了,我们马上就到绥服了,您能不能清醒一些!”

“出去。”再开口,白言梨声音冷淡,阴沉目光扫过对方,回文马上僵了脊背,后退着从车中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