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决定单独前去应战, 东府一众高层聚在一起商议开会,这当中以白言梨为首坚决反对, 理由无外乎万一是阴谋,万一朱厌那妖耍诈, 万一对方早就准备好了天罗地网到时候要怎么办。
从第一天讨论, 苍伐就闭着眼睛让他们说,等到第五天,一帮子妖王和妖帅还没能拿定个主意, 他不耐烦中途就回了房间。
等到了晚上,白言梨睡熟后, 他起身推开门。
司尾早在外等着, 见他出来弯腰无声行礼。
苍伐面无表情走到院中, 等司尾跟上后直接消失在原地, 二妖瞬移了段路,中途不得不飞上一段。
司尾忧虑深重, 抓着机会道:“您真要瞒着大家去吗, 到时候万一有意外, 我们可什么照应都没有。”
苍伐没搭理,降落到地干脆走上几步活动腿脚。
司尾满面愁容,追着他唠叨道:“尊主, 不然我们去要服后先潜伏下来观察观察。”这是比较稳妥的做法, 他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苍伐看了眼头顶过于明亮的月光, 蹙眉打出把黑色的伞, 漫不经心道:“观察什么?”
“您难道想直接去朱府吗?”
“不然呢?”旋转着黑伞, 苍伐漠声道:“磨磨唧唧的,你们都跟谁学的。”
我也不想磨唧啊,可就这么跑到其他妖的地盘上一不小心是要送命的啊,司尾欲哭无泪,只能道:“夫主发现后一定会很生气的。”
苍伐还怕白言梨生气?不存在。
司尾看了眼他的表情,苦哈哈道:“您当然没事,属下可就完了,就这么跟着您偷跑出来,事后算账的话……”
真是奇了怪了!苍伐停下脚步沉声道:“你怕他还是怕我?”
司尾想说都怕,可看他阴沉着脸,默默将话咽了下去。
看这老蜘蛛还算识相,苍伐点着头道:“单挑是我说的,我要是不去以后怎么做妖。”
性命可以丢,面子不行,这是自己做妖秉持的真理。
司尾不敢再挑战他的耐心,无力道:“您说的对。”
……
他们就这么杀去了要服,中途随便抓了只妖问清了朱府所在的位置,苍伐捏着自己的手腕,手中黑伞还举着。
天色已渐明,妖府守卫很快就发现了他们。
“你们,”警惕的望着,一妖帅级别的妖慢慢靠近,“做什么的?”
朱府建在深渊中,这地方别说人了,半妖都下不来,因而突然冒出他们这么两个“人”相当扎眼。
“可了不得了。”司尾小声道:“尊主,您看他们看门的都是妖帅。”
“所以你知道自己有多弱?”没什么表情,苍伐拍了拍自己的衣摆。
司尾一肚子的感慨瞬间收了回去,铁青着脸,羞愧的说不出话。他努力了这么久也才混到妖王,如此说来若非运气好认了主,没准离看大门也不远了。
“来,”苍伐没管逼近的朱府妖帅,将伞举高一些,对司尾动动下巴,“到这来。”
“什么?”虽然不解,司尾还是按照他的指示走到跟前。
苍伐右手拿着伞,左手拉着他的衣领调整了下位置,“屁股翘起来。”
“哎?”怔愣了片刻,司尾迟疑的抬起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同钻了出来,然而还不等他问,屁股上猛的传来股力道。
朱府的守卫刚要拔出武器,就见那小老头忽然惨叫着凌空飞了过来,本能反应,他躲闪了下。
司尾毫无防备,就那么以脑袋为锤猛的撞上了朱府大门。
“哐当!”巨响后,整个朱府都热闹起来。
苍伐变幻出张椅子,老神在在的坐下。
朱府外设有屏障,司尾身上携带有陌生妖力,很快的,妖府深处有妖王跑出。
苍伐收了伞,打着哈欠,看司尾从门上滑落到地茫然捂着头。
“尊主……”摇摇晃晃站起,老蜘蛛总觉着不远处坐着的家主忽然多出了许多个影子。
“辛苦了。”苍伐勾勾手指,司尾晕眩着走回他身旁。
“朱厌。”苍伐喊了声,音量不大,可震得冲向他的一众朱府妖怪全数跪了下去。
“哪个不要命的!”朱厌来的很快,只从人形看,是个二米多的大高个,双腿结实,全身肌肉隆起,光是站在那就像堵墙,相当具有压迫感。
对比之下,苍伐穿着身飘逸的青衣,眉目身形看上去都有那么点清秀。
“不是要单挑吗?”收起的黑伞变成扇子,苍伐微笑道:“我来了。”
“我去!”粗线条的大汉咧嘴,反应过来后居然没管苍伐的存在,他先看向身边围着的一众下属,得意道:“看到没,老子就说他会来,你们怎么说的,这不来了吗!”
“……”还真瞎猫碰上死耗子,几位妖帅抽搐着嘴角,只觉自家家主和荒服这位大妖脑子都不正常。
“少墨迹。”苍伐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衣袖,“去哪里?”
“嗯,这里不行,”看了眼身后妖府,朱厌严肃道:“好不容易才修好的房子,老子放不开手脚。”
“那就……”苍伐抬头,“上去?”
“行!”朱厌没有任何的犹豫,“说好了,输的要……”
“喊爹?”苍伐赶着回去睡觉,语气非常不耐烦。
“那是第一条,”自己的地盘,自己家门口,朱厌愤怒对方居然在气势上压着自己,“你他妈的别打断我说话!”
苍伐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朱厌这才继续说道:“你要是输了,必须老老实实从荒服赶五千万……”皱眉,他狠了狠心改口道:“一亿人类回要服。”
“好。”苍伐没意见,“你要是输了,除了喊爹还得奉我为主。”
“那你怕是要喊我爷爷。”猖狂大笑,朱厌扭头对身后心腹们交代:“不许跟来。”
苍伐再看他一眼,对这头朱厌倒也生起几分好感。
他直直往天上飞去,刚落地,那朱厌紧跟着到了前方。
“开始……吗?”朱厌话还没说完便见那从荒服赶来的妖忽然扔出把扇子。
苍伐伸出一只手,手心向外,对着空气按下。
那飞到半空中的扇子忽然变成十数道黑色光线,射向地面后激起漫天泥沙,本漫不经心的朱厌变了脸色,速度很快的往后退去。
“你!”一声不吭就下杀手,朱厌本还想让对方一让,不曾想那小小的扇子居然变成了十三把巨剑,似柱子般眨眼就将他困在了中心。
“要活下去。”站在剑阵外,苍伐颇为认真的交代道:“我还等着你喊爹。”
“闹呢?”再没之前的自信,朱厌没有犹豫,下一秒就变出了真身。
苍伐盯着那头十米高的猿猴,和普通猿猴不一样,朱厌长着白色的脑袋红色的脚,在试了几次都没能从剑阵中冲出后越发着急。
苍伐动动手腕,那十三把巨剑似他手指般灵活变幻方位,朱厌边打边退,慢慢的,巨剑越发合拢,眼看要被当场分尸,他怒吼一声:“放我出去!”
可能吗?苍伐觉着自己虽然有点欺负妖,但这也是对方自找的。
“玩呢!”朱厌不肯放弃,挥舞长臂干脆抱住其中一把巨剑,然而除了伤的更重外,他竟未能撼动剑阵丝毫。
事到如今怎么可能不清楚形式,自己跟对方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苍伐没有心软这种念头,逼对方到绝境后,他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慢。
和得了命令的朱府一众妖不同,司尾恢复清醒后马上寻了过来,他到时战斗正精彩。
眼看着要服这位霸主即将丧命,司尾重新审视了自家尊主。
苍伐好整以暇等着,终于在最后一秒前,双手抵推着其中两把巨剑的朱厌撕心裂肺般喊道:“爹!”
“……”司尾擦了擦压根不存在的冷汗。
苍伐笑着,眼眸中的杀意却还在。
朱厌喊出那一声,只觉妖生彻底玩完了,脑袋空白的想着未来,他突然注意到这要命的剑阵并未停下来。
“爹爹爹!”一连串的,在生命威胁下他再顾不得别的。
苍伐算着时间,在对方崩溃前打了个响指。
十三把黑色巨剑终于停下,一直用妖力抵挡着的朱厌顿时软倒在地。
苍伐再抬下手,深插入泥土中的巨剑全数飞向他,过程中一直在缩小,最后变回了扇骨。
“呕!”单手撑着地,没管身上破烂的衣服,朱厌张口吐出大滩脏污,先前的战斗太紧张加之受到了剑阵中的某种影响,他有些难受。
苍伐摇着扇子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他,冷淡道:“认主那一条你可以反悔,只要保证不再踏足荒服。”
“为什么要反悔?”等到气息平稳,朱厌面对着苍伐单膝着地跪好。
“何意?”苍伐挑眉,平淡道:“我说那话不在试探你,我对称霸兴趣不大。”
“强者为尊,老子……”意识到再这么说不合适,朱厌改口道:“我说话算话,你既然赢了,那你就是我的尊主。”
“你身后还有朱府。”苍伐慢悠悠提醒。
“顺从强者有什么问题吗?”打过一场,清楚实力上的天壤之别,朱厌已没多余的想法。
“不会不甘?”苍伐确定自己对这头妖的好感再加深那么两分。
“输了却不认,妖没这个规矩。”坚定的,朱厌将额头贴上了苍伐的脚背。
……
来去总共三天,第二天苍伐就带着司尾住进了朱府,那之后一天半的时间朱厌忙着处理交代妖府事务,等到了第三天,苍伐带着两位下仆一同回了荒服。
司尾在路上便给了府中消息,因而等从空中落下,妖府门口的闲杂人等和妖全被赶离。
白言梨带着怒容,他身旁一众妖的注意力却全在那高大的顶着头白发的男人身上。
“夫君。”压抑着不满,白言梨迎上前。
苍伐不想听人念叨,正绞尽脑汁想由头准备开溜,他身后的朱厌很是主动,大步上前推开挡路的司尾,对白言梨干脆利落的喊了声:“娘。”
白言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