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伐眼都没眨一下, 脚微抬, 换了个方向就要绕过去。
犰狳动作也很快,再打滚又蹿到跟前来。
苍伐终于垂了下视线, 再抬脚, 直接将其踹了出去。
虽维持着原身缩小状态, 但到底不是真的狗, 犰狳是到了大妖水准的, 这一脚虽然狠, 飞出几十米后它又跑了回来。
“哇呜~”可怜兮兮的,冲不破身上的禁制, 犰狳这些日子过的惨不忍睹, 好不容易盼着重新看到苍伐,它抓紧一切机会表现,“哇呜~”
苍伐赶着去芙蓉镇, 他想去问问白言梨短短两个月搞些什么玩意。
“哇呜~”拔高音量,犰狳原地蹦跳着顺带着还摇晃那光溜溜的尾巴。
“这是……”司尾打量着,颇为唏嘘道:“想说什么话吧?”谁能想到呢, 一方大妖啊还能沦落至此,心中有点侥幸, 他随口说了那么一句。
“哇呜哇呜!”犰狳感激的看了眼蜘蛛,嘴上叫的更响了。
苍伐觉着烦, 这么些日子也够给对方教训了, 放着位大妖不去使唤确实可惜, 打了个响指, 他往前走的同时破了对方身上的禁制。
司尾追着他一同往院外去,过程中匆忙扭头去看犰狳。
只见那“小小”的原身忽然团成一团,一会膨胀变大一会又缩小,终于在几次反复后冒出黑烟,下一秒,一个发型凌乱的年轻男人出现在原地。
苍伐压根没往后去看,城主府前已经备下了车驾。
司尾先跳上车帮忙开门,他进去后城主府中又冲出个身影,速度很快的靠近车驾。
“站着!”尽职尽责,司尾将刚恢复的大妖拦了下来。
“我有话说,有话想对家主说。”以前面对司尾时还能不客气,毕竟仗着自己实力强大,不过经历这次这遭,犰狳决定低调做妖。
“让他进来。”隔着车门,苍伐在里头冷淡出声。
司尾这才让了开去,犰狳老老实实爬上车又亲手关上了门,司尾面无表情的坐在门外,拉着车架的妖甩动了下脑袋,车架很快离地起飞消失在天际。
车架内部空间很大,苍伐正倚靠着长椅闭着眼睛。
犰狳上车后老老实实坐到一旁角落,他不断吞咽着唾沫,几次想开口又因为害怕将声音咽下。
若说妖帅或妖王期的妖,同等级可能实力相差不会太大,但大妖这个等级,只一点实力上的差距那便是天壤之别,只看自己在对方手上连挣扎都做不到就被下了禁制,犰狳有个大胆猜测。
“您是,”握紧双手,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上古期的……”
苍伐掀起眼皮,轻飘飘扫过角落。
犰狳马上止了声音,两手握的更紧,他低着头挣扎犹豫。
苍伐重新闭上眼,冲击最后那成妖力失败,内伤需要时间去调理。
这样下去只能继续被动,犰狳狠了狠心,直接道:“您是受伤了吗?”
“……”没想到会被看出来,苍伐挺意外的,这次睁开眼,他的目光总算有了些实距。
犰狳咬着牙,尽量平稳道:“您的气息有些急促,身周妖气也有点紊乱。”
苍伐没有出声,视线也未移动。
犰狳心中紧张,语气还算沉着,“我好歹也是位大妖,跟您又是这么近的距离,您的闭关应该不顺利吧,嗯,您一出来就看到了我,这也是我能感觉出来的原因。”他老老实实的说,唯恐招惹来苍伐的忌惮。
事实也确是如此,但凡距离远上一些又或者时间久那么一会,就算是他也发现不了。
苍伐目露审视,老半天后忽然挑起嘴角,手中变幻出扇子,他修长手指摸着扇骨,掩去眸中冷意。
“依你看,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犰狳松了口气,他低着头没敢去看苍伐表情,但从平常的语气,他知道自己暂时解除了危险。而且肯开口问自己这个问题,多少代表自己争取到了那么点“特殊”,只有发挥作用才能被重视,只有赢得重视才能真正融入东府。
“如果说我有一成妖力怎么也找不回来。”苍伐将闭关中的一些困境和感受说了出来,他盯着犰狳,大有对方的回答让自己不满意,随时扭断其脖子的意味。
自己虽然强悍,但岁数不大,且在族中生活时对什么都不够关心,很多事情苍伐都不清楚,而犰狳身为大妖,好吧,在他看来是有些弱,但到底岁数长,接触到的了解到的一定比自己多。
既然这次能够看出自己的不对劲,苍伐决定听听对方的想法。
毕竟身边也没什么值得信任的妖,不到大妖的层次,比如司尾,说了也白搭。
“属下……”悄悄改换称呼,犰狳皱着眉。
他是越听越感到害怕,那些征兆,从苍伐口中说出来很随便,但那是因为无知,没错,不从实力就从见识来说,这位东府的主真能算是涉世未深。
“有话直说。”苍伐坐直一些,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说了说,没想到还真能有收获,从犰狳的表情看来,对方应该有了判断。
犰狳确实有了想法,但事关重大,他也不敢太果断。
“您能伸出手吗?”只有现在,妖气仍然有些异样的时候能够再看出点东西。
犰狳害怕苍伐不信任自己,起身跪到了地上,“属下想再感受一下。”
“看。”苍伐冷了脸,左手往前递出。
犰狳小心翼翼抬手,他只敢用两根手指轻轻搭上苍伐的手腕。
苍伐全神贯注盯着他,这位从要服来的大妖专注闭上眼睛,而后脸色忽然越来越白。
“好了。”还跪着,犰狳收回了手。
苍伐重新靠回去,他定了定神,平静道:“说吧。”
“从您说的那些还有属下感知到的,您如今的状态很像是……”口中已没有唾沫,犰狳习惯性的吞咽了口空气,哑声道:“中毒。”
“中毒?”饶是苍伐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到这样的回答依旧诧异万分。
“是,中毒,所以随着时间的流逝您才能慢慢恢复妖力,至于剩下的这成妖力,应该是余毒未清。”
“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苍伐握紧扇子。
“属下清楚,”犰狳抬起头,“按理来说,我们妖是不会中毒的,尤其像您这样的妖,属下想不到有什么毒能够伤害到您。”
毒这东西,天生对妖无用,想要对妖下毒则更是难上加难。
有擅长用毒的妖,但一般来说都是些小妖,且这些妖大部分都将毒用到了人类身上,等级比他们高的妖压根找不了道,等级比他们低的就算中毒很快也能排出体外,苍伐觉得自己不可能是中毒,因为就算是中毒那也是五六年前,慢慢的妖力都已经回来了,怎么会拿点余毒没办法呢。
犰狳也感到不解,“您说只一年多的时间就恢复了九成,只从这点看,毒早该清了啊,为何单单留下这么点。”
苍伐没有吭声,得知自己可能是中了毒,他沉了脸。
“除非……除非是……”犰狳有些不敢说了。
“说。”从牙缝出露出一个字,苍伐哗一声打开了扇子。
“余毒未清也有可能是……”停顿片刻,犰狳压低声音道:“还在对您用毒。”
还在?苍伐深吸口气,心底压着火发不出,傻了的那五年不说,这一年多来自己可是清醒的,有谁可能一直对自己下毒而不被察觉。
“你是说,这一年多来,还有人或妖在对我下毒?”苍伐加重语气一字一顿。
犰狳虽胆颤,但还坚持道:“如果有,那一定是您身边最最亲近之人。”
“呵呵。”苍伐盯着角落跪着的妖,突然发出笑声。
犰狳马上趴伏到地,露出绝对恭顺的姿态,“属下没有在暗指任何人或妖,只是说出自己的猜测和判断,当然也存在其他可能。”
苍伐还看着他,犰狳倒是坦荡,从头到尾没有躲避视线。
“像你说的,也有其他可能性。”老半天后,苍伐忽然道。
“是啊,”犰狳垂下眼,“日后您能小心留意着,属下说的这些就没有白费。”
只从这些对话来看,真是忠心耿耿。
苍伐露出两分玩味,摆了摆手,“行了,起来吧。”
“是。”谁都没有再提起这个,犰狳坐回位置后默默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赌赢了,能有这场对话并且没有被杀死,这就代表多少苍伐是信了一点的。
且因为知晓了这个“秘密”,自己在这神秘莫测的大妖跟前总算有了一席之地,只要保守好并再争取几次表现机会,地位稳定后一定能得到好处。
犰狳有自己的盘算,苍伐也只激动失态了那么几分钟,安静下来后他继续闭目养神,直到车驾到达芙蓉镇前都未再开口。
白言梨早一步得到消息,带着狙如等妖候在妖府门口。
苍伐刚从车里下去,那穿着华服本一脸清冷的男人就如风般扑进了自己怀中。
“夫君~”白言梨丝毫不顾忌在场众多的妖和人,抬着下巴用埋怨的语气撒娇道:“你才来啊。”
“嗯?”苍伐懒懒应付着,目光似有若无扫过全场。
除了数量不多的人和一大批妖外,不少护卫都是半妖。
这些围绕着白言梨的妖府高层这会看到自己后,全数跪了下去。
“我被欺负了。”叹了口气,白言梨表情凶狠的告状。
苍伐如他所愿问了声,“谁?”
“要服朱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