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白言梨, 苍伐心中还有点小复杂小波动, 背对着人, 他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盯着不远处捂住眼睛的妖。
“对了,”往前踱步,他看都没看院子里其他的妖, “你刚说什么,问我是什么东西?”
“你……”那妖万万想不到真能从天而降位大妖,右手扶着插入眼睛的匕首柄, 连连往后退去,惊恐道:“你是那天,那天的……”
打了个响指, 苍伐身后又一把短匕飞出准确插入对方的膝盖,那妖往前扑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哀嚎,余光注意到院子里其他动弹不得的妖,苍伐眉头蹙起,扫过某处空地冷然道:“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啊?”丹凭空现形,面上带着笑意调侃道:“我知道人类有句话叫久别胜新婚,这不,我想给您点时间好好说说话呀, 这才不敢出来打扰您的。”
“解决他们。”不是上下属关系, 苍伐命令起他来语气却很自然。
丹耸了耸肩倒也没多说什么, 拍了下掌, 那些插在小妖脖子上的羽毛燃烧起来, 连带着火焰很快将十多只妖一起吞噬,整个过程安静又诡异,白言梨只能看到那些妖痛苦的挣扎,明明张着嘴在喊叫着什么却一点声音都没传出。
没几秒钟,那些往日里威风凛凛高高在上的妖原地变成了飞灰。
安稳被突然发生的这一幕震撼到,直到那些妖怪全都死了被风吹散,他面无血色跑到白言梨身旁拉拽住对方的手腕,慌张道:“哥哥?”
“没事。”从苍伐背上收回目光,白言梨长叹口气,紧绷了多日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他带着笑意,低头对安稳温柔道:“哥哥的夫君来了,我们安全了。”
“哥。”安稳眼中还是戒备,他看着那突然出现穿着紫色衣服的妖还有前头那个高大的男人,“可,他们不是……妖吗?”
白言梨微摇头,没有解释,只摸了摸安稳的脑袋。
男孩眼中仍有恐惧,但因为他的动作到底安静下来。
“你还好吗?”丹走近白言梨打起招呼。
“是你。”白言梨想了好一会,始终觉着这个声音耳熟,望了眼苍伐,他忽然灵光一闪,“情缘树!你是情缘树?”
“我叫丹。”就像老朋友见面,丹语气随和表情友善,就似之前什么坏事都没有干过一样。
“不对,是你,是你将我带到奥城来的!”白言梨肯定自己的判断。
仅凭借着声音就能这么确定,丹有些佩服,摊开手,他瞥了眼正在折磨那妖的苍伐,低声道:“我不是情缘树,情缘树可不会说话。”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拉着安稳,白言梨往苍伐的方向退了点。
“说来话长,”看出他的防备和小心,丹笑道:“不过现在我们是伙伴。”
没有搭理一旁的动静,苍伐居高临下盯着那妖,“你们家主在城里吗?”十八把匕首有七把都插到对方身体里了,他没想到这妖嘴还挺硬,“不说?”
“难怪,难怪你会来奥城。”那妖无法冲出去通风报信,在南府中他的地位虽然不高,但还是知道那天晚上突然出现的两个大妖的,这些天,府里一直在找他们,没想到会在这里让他给碰上,“你是那人类的夫君?你居然会找人类结契!”
知道自己必死无疑,那妖倒也硬气,“我是不会背叛家主的,你别想从……”
“?”丹刚走上前,完全没预料到苍伐的动作,看那妖倒在地上没了气息,他急了,“你就这么把他给杀了?”
“怎么?”苍伐转过身,目光似有若无落到白言梨拉着那孩子的手上,“杀不得?”
“不是杀不得,只是多少要问出点消息来啊!”怎么看这妖在南府也有点官职。
“他说了自己不会说的。”苍伐拍了拍自己的衣摆,身周停留的短匕和那妖身上插着的短匕全都飞回他手中变成了扇子。
“你也没好好拷问啊。”丹摇头想骂,理智让他放缓语气指责道:“也太没耐心了点。”
“夫君。”松开抓着安稳的手,白言梨往前走了几步。
苍伐双手抱胸,表情看着喜怒不定。
“夫君……”白言梨心中忐忑,红着眼睛低着头,细声问道:“你生气了吗?”
“你身上,”苍伐眉头紧皱着,不悦道:“什么味道?”
“什么?”白言梨愣了愣,歪头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从进入放血的队伍后自己洗澡很勤,不应该会有异味啊。
苍伐臭着张脸,直接拽过人的胳膊将人提过来,试着往上翻了下白言梨的袖子没有成功,他的指甲变长直接将长袖给划破。
白言梨被拉扯疼,不过他咬着牙忍着没有出声,反倒是垫着脚配合苍伐的动作。
皙白胳膊上,有块相当明显的疤痕,看着像是某种图纹。
“这是什么?”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苍伐的脸黑沉黑沉的。
丹不怕死的凑上前,只瞥了眼就道:“圈口。”
“圈口?”长指甲收回,苍伐捏着白言梨手腕的手却没有放松力道。
白言梨吃痛,然而他看着自己伴侣的脸,一声没敢吭。
“嗯,你可以这么理解,就像我们喝水的杯子的杯口。”丹倒是不以为然。
“……”苍伐压不住心中的暴躁,恶狠狠的看着白言梨怒道:“谁他妈碰你了?”
“没,没有!”这种问题想也知道不能开玩笑,苍伐什么脾气白言梨是清楚的,他忙道:“我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什么妖,只是被他们选中每隔几天就要去放一次血。”
每次那古怪的管子都会插入同一个位置,虽放完血后会进行治愈,但手上就是会留下这个疤痕,然后下一次继续被撕开这个位置。
“这是一些妖府的常用手段,人类在他们眼中就是杯水,喝饱了拔出管子,然后下次继续插在这个位置喝。”丹好心解释了句。
苍伐甩开了白言梨的手,心中压着股邪火,他心不在焉般对着紫色衣服的妖道:“这是谁导致的好事呢?”
那管子是专门负责取血的妖,插入过肯定会留下气息,自己的契侣三天两头身上就沾染上其他妖的气味,苍伐只要想一下就很想爆炸。
“负责大批量采血的妖没什么灵智,”感觉到危险,丹往后退去,高举着双手做投降动作,嘴上快道:“这痕迹是能消除的,找到擅长治愈的妖又或者在这疤痕上创造出新的伤口掩盖过去。”
新的伤口?白言梨并未恐惧,站在原地,他扫了眼不大的院子。
苍伐气还不顺,脑中激烈挣扎着是否要将这叫丹的妖给杀死,管他出不出城,对不对付南府,总之现在下手自己心里起码舒坦了。
苍伐不怀疑自己能不能打的过,近距离和这妖接触后他清楚对方没什么战斗力,他担心的是自己能不能抓的住……没错,这紫衣妖虽不擅长战斗可逃跑躲藏的功夫却是一流。
别的妖术都好对付,可是那特殊的界质空间目前还没有办法压制。
“夫君不要生气。”没有犹豫太久,白言梨从地上捡起把南府的妖统一派发的黑刺。
丹早早留意着,见状马上喊道:“别!你别动手,你自己动手也没用,得用新的气味掩盖……”暗示性的,他看了眼苍伐。
得用新的气味掩盖,意思是新的伤口得是苍伐自己动手。
“你有病?”因为白言梨的举动,苍伐暂且放过了丹,自己的人类妻侣正决绝的将黑刺对准那个疤痕就要往下刺。
“夫君不是讨厌那个味道吗?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自己。”白言梨深呼吸了口空气,眼都不眨一下用力往下刺,“我用血味盖过去好不好,只要你不生气。”
苍伐动了动手指,白言梨高举又落下的黑刺在扎进皮肤前,挣脱他的手指飞向半空中。
苍伐抬了下手,黑刺落到他手中,也没见他用力黑刺就断为了两截,苍伐将其扔到地上,冷着脸仿若无意般问了句,“你放了多少次血?”
“四次。”白言梨老老实实回答,重逢到现在,他没有半点责问,责问那天为何会被绑走,责问为何到今天才来救他,相反,看到苍伐的出现他非常感动,“你能来救我真是太好了。”
眼中泛着红,白言梨望向自己的眼神无比专注。
苍伐下意识撇开目光,“胆子不是很大吗?”那妖伸手去抓了还敢直挺挺站着不动,“你知道我来了?”
“不知道。”白言梨平静道:“只是跑也跑不了,与其在死前因为逃窜让他们看笑话,不如认命,不过……”
“嗯?”苍伐不知为何觉着有点尴尬。
白言梨猛的冲上来抱住他的腰,将脸也贴了上去,万分虔诚道:“我相信你会来的,我的夫君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妖,小小奥城,他一定不放在眼里。”
维持着面上的冷淡,苍伐心中还挺受用这几句话。
丹看着这一幕悄悄松了口气,跟苍伐接触的短短时间他已经知道这妖有多任性妄为,只要心情不好才不管你什么计谋不计谋,真闹起来了谁又能挡得住。
“夫君有没有受伤?”还抱着苍伐的腰,白言梨抬起头。
苍伐感受到他的温度,嘴角上挑神情不屑道:“我怎么可能会受伤。”
“我想你了。”白言梨压根不管院子里其他还在喘气的,蹭了蹭他的胸膛。
苍伐多少有些僵,待看到丹面上的促狭之色,他立马将死抱着自己不肯撒手的人提远一些,“我说过不许你动手动脚的。”
“不动手动脚。”白言梨的声音很坦荡,主动往前伸脑袋,“那亲一个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