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壮奴隶运剑极为刚猛有力,剑剑连贯顺畅,只要秦渊运剑挡住他的剑锋,他会极快的用更为猛烈的一剑后续而来。秦渊知道他并非是出自剑法名门,纯粹是靠运用自身的天生神力与对兵器的理解,依靠身体的自然反应在运剑,来回毫无章法可言,但却是秦渊遇到的除了几个师兄弟外最强的天赋武者。
天赋武者是秦渊与大师兄客绝与秦渊定下的一个概念,元律曾说过天下人无数,其中各类天赋异禀者也不在少数,但从武道一门来说,有三种天赋,一种是天生神力,身体各处协调控制很好,这种人力大无穷,而且任何拳法、兵刃都能一学就会,如客绝、肖承;第二种是天生身材小巧,动作快捷无比,便是肌体没有多么强健有力,仍然能从极小的一点发出超强的爆发,天生便拥有“微巧”一学的能力,比如朔青凌;最后一种便是秦渊这样,天生能感应到对手动作的轨迹,能预先看到对方动作这样的天生心衍者,客绝笑道估计天下九州亿万人中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在三种天赋中,其实最为实用的却是人数最多的神力天赋者,就像秦渊就算看清了客绝的动作,知道了他要攻击的方位,身体反应却跟不上客绝的动作,只是在心中和身体上重复两次被击败而已。
这名黑壮奴隶虽比及大师兄客绝远远不如,但作为一名民夫常人,却算极为难得了,只见他挥剑之势刚烈奋然,丝毫没有回守之意,一口气逼迫秦渊退了十步,再往后退便到了执鞭者隐隐围成的圈子了。一旦越过,估计便要以败论处。吃鞭子不说,估计便永不能上场了。
这时黑壮奴隶的下一剑又从侧削来,动作与之前的民夫有几分相似,可速度力道却大了许多,秦渊情急之中,想起第一次仙山半岁之试时朔青凌对肖承的动作,侧身闪避的同时,右手猛地甩出木剑,直射黑壮奴隶的门面。
执鞭者以为他要掷剑,这本是剑斗中忌讳的行为,正要皱眉,秦渊却又有动作,只见他左右飞快的扣住了黑壮奴隶的右手腕。
谁都看得出来,那黑壮奴隶的手臂力道远远大于秦渊,可却不知秦渊扣住黑壮奴隶的手法,却是来自命理高深的血脉之学,五指所点皆是黑壮奴隶手腕上的酸麻要穴。
黑壮奴隶见飞剑迎面而来,哪还敢挥左手去抓秦渊,向右后一仰的同时,感到右手腕突然一阵猛烈的酸麻,不禁执剑之手也是一松。再回过神来,秦渊已经握着本在他手中的木剑,抵在他的喉咙上,偏头朝他微微一笑。
执鞭者怒喝:“剑斗场上,哪有手下留情,你不砍下去,死的就是你!”说着一鞭子朝秦渊抽来。
秦渊顿时目光又变得无神,微微偏了偏身子,便躲过那一鞭子,顿时周围所有的兵士都把弓弩对准了秦渊。
秦渊眼光回神道:“此剑杀不了他,我不做无用之功,让我上场,我会带来胜利。”
执鞭者紧皱眉头,过了一会才放松道:“你们俩从此以后便是郑家的狗,咬人的狗!希望你们能活到把这群猪全部卖掉!”说着朝其他奴隶挥了挥鞭子,一招手,兵士便上前驱赶其他奴隶回地牢而去。
转眼场地上便只有数个执鞭的刀剑师傅,还有秦渊和黑壮奴隶。
黑壮奴隶首先开口道:“我叫成化,我只要能吃饱就行。”
秦渊道:“我叫秦渊。”
成化看了一眼秦渊道:“你刚才抓住我手的招式是仙法么?”
秦渊正待回答,执鞭者已经冷笑道:“雕虫小技,剑斗场上的战斗远比你们俩的小动作凶险,你还差的远。”说着打量了一下秦渊的瘦弱身材。
秦渊朝成化耸耸肩,成化竟也开朗的笑了笑。
“希望过了第一战,你们俩还能笑的出来,今年的奴隶都是些什么废物啊。”执鞭者怒气冲冲的吐了口唾沫道:“我是高阳,郑家的刀剑师傅,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干什么的,农夫、小偷、公子还是王爷,到了我这,你们应该知道,赢得剑斗,就有饭吃,不听话,就是万箭穿心。”
秦渊拱手道:“谨遵高阳师傅所命。”
成化也拱拱手道:“我还是要吃饱才能上场。”秦渊看他说的认真,心中也不免莞尔。
而后,高阳招来其他剑斗奴隶,也让秦渊吃了一惊,郑家果然是应国有名的奴隶贩子,光这剑斗奴隶便有上百人之多,秦渊站在其中,根本是被淹没了,除了他,几乎所有剑斗奴隶都是身高五尺有余的壮汉。高阳一点没有给他面子,让其他剑斗两两练习刀剑,或是对着木桩练习拳法,却命秦渊在一旁劈柴,那堆得似小山一样的圆木也着实让秦渊大开眼界。不过秦渊也知道,这是锻炼肌理,强健体魄的好方法…….虽然这么一天下来是真的累的他是眼皮都没劲眨了。
晚间结束训练时,那些剑斗奴隶可也没给秦渊好待遇,等到秦渊走到……勉强算走到场地一边的散粥处时,连米渣渣也见不着了。
兵士们面无表情的给秦渊戴上木镣,将他丢回了地牢中。
闻着地牢中肮脏不已的腥臭味,秦渊不禁一阵困意上来,虽然心下清楚的很,此时若睡着了,饿了一天明天再出去,便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了,劈不动柴,也抢不到粥,这样下去不出三天,自己便活活累死了,但全身的肿伤未消,又活动了一整天,实在是心疲力竭了。
趴在地上,脸挨着黑臭的泥地,秦渊却也没劲爬起来了,秦渊以为自己就要睡着时,一只大手将他推到墙角,然后用肩膀将他推扶起来,让他坐靠在地牢的土墙边。
就着天窗一些头顶上地面场上的火光,秦渊一看来人,正是那黑壮的成化。倒也是好巧,秦渊被丢到了他的牢间内。
成化示意秦渊道:“我偷藏了些吃的在我怀里,你点吃,吃了东西才有劲儿。”
因双手被铐在背后,秦渊只好用嘴拉开他的衣襟,好不容易才在他的破布衣衫中找到两团硬粥捏出来的饭团,也不管是不是干净的了,三两口便吃入腹中。
这时巡逻的兵士一个笼子舀来一瓢水,两人凑在一起喝了几口后,兵士便把从里到外数道铁门统统锁死。地牢内便只剩下了奴隶,这时秦渊才注意到,这郑家在镜章的地牢大得吓人,也分成数个区,现在所在的已不是昨天那所地牢,应是专门关押剑斗奴隶的地方。
地牢中被分成几十个笼室,三面土石墙,一面是粗木镶铁的栏杆。地牢有一丈多高,头顶有个天窗,天窗上便是白天训练的土场了。秦渊环顾四周,便已将这地牢的结构了然于胸。
成化坐到秦渊身边道:“你是怎么进的这里?”
秦渊吃了他的东西,心中本也对他深有好感,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简单点说就是自己送上门来倒霉的。”
成化叹了口气道:“我也是送上门来的。”
秦渊顿时心中略为好奇,问道:“成化兄勇猛过人,却为何愿屈身为奴,受着无尽之苦呢?”
成化咧嘴笑了笑道:“有何区别呢,应国之中,再无一处能安身过日子了,我本是洛都西面小城“庸错郡”的猎人,从小到大,全村的男人到了十五岁便几乎全被抓去,或是兵役,或是为奴,我父亲叔伯皆去便无音讯,后来村子破灭了,我又与弟弟失散。”他面色转为哀痛道:“便是国都附近,也有无数山贼、盗匪,在官府压迫之余,再来烧杀掠夺一番,更别提还有楚鬼在北面虎视。”
秦渊道:“是啊,虽身有武力,却也无力回天,便是杀得那一两个山贼、**又能如何。”
成化道:“我也愿自己种些粮食养活自己,却也经不住那三番四次的抢夺,我也不愿去抢夺他人,只有来这剑斗之城,被郑家这样的奴隶主子捉住,做个剑斗,混口饭吃,多活几天,若是死在剑斗场上……..真希望死了真的能和家人团聚…….”
秦渊侧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成化兄,可曾听说过那人人练武,安居一方的客家村?”
成化摇头道:“听倒也听说过,不过安知这客家村是否真的存在呢,再者说了,说是安居一方,其实也就是占山为王,真若做大了,官府岂能容你,大军若至,以那一村一山之力,还不是就个倾巢碎卵的结局么。”
秦渊道:“成化兄,小弟观兄谈吐见识也算不凡,岂可如此丧气,我有位大哥曾教导小弟,天生我为大丈夫,自当顶天立地,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小弟虽不才,还未有胸怀四海的气魄,但也知生当为人杰的志气。兄莫再心怀悲丧,小弟认为,若心怀信念志气,便是那目标离自己千里万里,我自当尽己之力,以求寸进,不求后退。”
成化被秦渊说的也是心怀澎湃,重重出了口气道:“便听兄弟的,只是你我现居身于这地牢之中,便是有些志气又为如何?”
秦渊道:“小弟的那位大哥曾教给小弟一些武功法门,只是不适合小弟修习,愿传与成化兄,小弟本也欲在这剑斗场上,以练武艺,待你我略有小成,逃出这地牢、郑家也是不难。”
成化瞪大了眼睛问道:“莫非秦兄弟知道一些正统的武艺?”
成化所谓正统的武艺,便是指这各国中名家名馆所教授的拳法、剑法,如赵国的浩博宫,重若的四大行馆等等。
秦渊狡黠的笑了笑道:“可是比那些武功还要特别许多的。”
成化惊奇道:“能让你我在剑斗场上不败么?”
秦渊点头道:“小弟愿与成化兄兄弟相称,将所知的武艺尽数教于兄长,我相信你我齐心,定能纵横剑斗场,甚至……..”
成化问道:“甚至什么?”
秦渊微笑道:“我们可以当剑斗场是训练武技的地方,要知道,再好的武艺,若无实战经验,不在命悬一线中寻求提升突破,也是枉然。”
成化点头道:“确是如此,我这一身蛮力也是从小打架打出来的。”
秦渊道:“我们便称之为,以战养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