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坐在那里,手中死死的捏紧金子开始,菜品就陆续不断的往上端。等到最后已经将不大的桌子摆的满满当当。然后上了两坛刷着镀金的醉仙酿。
每次我看到这华而不实的酒时,都觉得醉仙酿卖的不是酒,而是这价值好几两银子的装醉仙酿的坛子。这其实没什么好卖的,就跟现代时卖的衣服一样,衣服其实都是那些东西制成,人家只是卖的那个牌子卖那个包装。
所以说,不管是现代人还是古代人,从小就是被品牌效应熏陶的看重品牌。
因为母亲的去世,我本来就食不知味,更何况对面还坐着两位让我讨厌到极点的暴发户,这顿饭吃得我更是如同嚼蜡。只草草吃了两口便没了胃口。
玉衣男子给我布了一道菜,笑道:“怎么?这可是你自己花的银子,不吃的话岂不可惜?”听他这么说,我斜眯了他一眼,拿起筷子想吃几口,可以往再向往的山珍海味如今看上去都觉得难受。
从小,我可是最想吃的就是醉翁楼的菜品,可是现在这些招牌菜放在我面前,已经没了任何胃口。
“快吃罢,吃完了我好随你们去青楼,然后付钱走人。”
冷酷男吃饭的动作一顿,看了我一眼喝了杯酒。然后给我斟了一杯:“心情不好喝一杯罢。”
我想瞪他一眼,但觉得此时我撞他的事情已经要了结大半,若是再因为我这一眼节外生枝着实没有必要。再说,我现在的心情也确实糟糕透了。
以前听说借酒消愁,可是二哥说那东西就是用来欺骗自己的一个手段。酒是越喝越清醒的一个东西,越加清醒你的痛苦也就被无限放大。
我想,就算是暂时放大也好,我也想见母亲最后一面,尽管我并不喜欢她,尽管我记忆中她的模样很浅淡。
喝下第一口的时候,流淌在食道里是辛辣的感觉,然后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我想,这着实是个好东西,因为我已经觉得眼前的两个人已经不是两个人。
这着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他们两个人四个脑袋摇摇晃晃的人影重叠在一起然后又分开。然后冷酷男走过来有一个温热的手掌放在我头上。当时我就想,酒这东西,着实不是我一个滴酒未沾过的小丫头轻易尝试的。好在,这两个暴发户虽然讨厌,但还不至于无情无义,至少我醒来的时候是在醉翁楼的上房内。
我是被小白叫醒的,看着小白身上参差不齐的毛,我眼底一酸。身上有浓烈的酒味,头也重的想一头撞死。
我想,酒这东西着实是个好东西,至少我睡了一个好觉不说,还彻底忘记了某些事情。委实不是二哥说的那种感觉。门外有敲门声传来,小白嗖的一下钻进了床底下。
我抚着头走过去开门,门口站着冷酷男。我走过来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完后觉得好了一点。头痛如裂,真是痛苦。他道:“如何了?”
我抬起头迷茫的看着他:“什么如何了?”空气中弥漫的冷梅香让我稍稍清醒了一点。
他微怔,没想到我会反问他,蹙蹙眉道:“你不是心情不好,现在如何了?”我想,他大概从不知道如何关心一个人,所以关心出来的话语显得有些生硬,至少那时候的我没听出来。而他自己也没感觉到。
我想,这角色转变的真是好快,按照我的思想,这会儿该坐在这关心我的应该是同他一起的玉衣男子,而不是他坐在这里说些不冷不淡的话。
姑且,我当成这是他感谢我请他下馆子好了。
“我没有心情不好啊!我心情不好只有两个原因,一是遇见了你,二是被你敲诈。”我想,我此时脸上的表情大概是笑眯眯的,冷酷男眼中闪过一丝尴尬。
他坐在那里不走,我站起身看了他一眼道:“你的朋友呢?叫上他我们去青楼罢。”青楼两个字从我嘴里轻飘飘的说出来时,我竟然有些脸红了。我想,大概是因为喝了酒刚睡醒的缘故。
然后我就见冷酷男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实在的,我不能否认,他笑起来很好看。同他给我的感觉大不一样,如同黑夜到白日的转换,整个人一下就温暖起来。不像昆仑山前遇见的君繇,你看见他的时候觉得让人很亲切,可是凑上去以后就能清楚的感觉他骨子里透出一股生人勿近。
这种气质是二哥所不拥有的,他无论怎么笑,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第五师父常说,二哥最有可能继承他的衣钵。可是我怎么没看出来,会笑的很慈祥的第五师父会让冷冰冰的二哥接手他的衣钵,不晓得二哥日后该怎么同那些慕第五师父名气而来的人相处。
我们两个一同出了醉翁楼的上房,玉衣男子正坐在大厅喝茶听曲子,神情一派悠然。见我们下楼,眼神掠过我的时候落在冷酷男身上似笑非笑。
冷酷男似是没有注意他的目光,问我道:“好歹我也盛了你两次情,敢问姑娘芳名。”
我着实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正在下楼的脚步一个没站稳,整个人蜷缩成包子滚下楼去。我本以为经过此事我一定会摔的破相,但冷酷男却没给我这个机会,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稳稳的躺在他的怀中。刹那间原本轻轻淡淡的冷梅香披头盖脸的朝我袭过来,浓郁的让人有片刻的窒息。
我想,这男人功夫真好,跟大哥二哥能有的一拼。我往那该死的楼梯看向时,小白担忧的看着我。我皱了皱眉,一遇见他们两个委实倒霉的很。
“来而不往非礼也,先说你的名字?”我抖落一下身上的灰尘,哼哼两声坐在玉衣男子边上。
他道:“修远,安叙。”我微怔了一下,奇道:“还有修这个姓氏吗?”这真是个问题,百家姓我并不全部晓得。
修远点了点头,安叙笑道:“你什么时候带我们去青楼。”
我接过小二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漱漱口斜眯了安叙一眼,这男人的名字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我忍不住问:“你是干什么的?”
安叙微微一怔,笑道:“普通人罢了。”修远也含笑应是。
我翻了翻白眼道:“骗小孩子么?你们一定不是普通人。”我说完,暗暗观察他们二人的神色。我想,我的功力着实浅薄,竟看不出他们神色有变化。
而他们两个这样,给我种在算计我的感觉,这种感觉出现的极为突兀。其实,有一个想法憋在我心中好久了,久的我自己差点忘记了。就是我第一次被他们讹诈的时候。想到这里,我认为现在的气氛相当不错,便道:“你们两个家中一定很有钱罢?”
安叙看了修远一眼笑道:“为何这么说?”
我无奈抚额:“全天下人都能看出来,你们这身衣料普通人用不起,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不用糊弄我。”安叙笑笑没说话。就是修远也含笑不语,表示默认。
喝了会儿茶,我觉得头痛减轻了很多。虽然准备去青楼,但我一个小姑娘着实进不得那个地方,不过有一个地方我倒是去得:小倌楼。
这地方男女皆可进入,里面分为两半边,一边是男人,一面是女人。我想,这设计的何其人性化,何其合理。
到最后,他们两个有钱公子哥都没花一分钱,而我未来两个月的零花钱今日一小天便被花个精光。在同他们二人进小倌儿楼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修远:“从此以后,你能原谅我那日撞你的过错罢?”
修远看我的神情有些奇怪,微微蹙蹙眉,半晌才道:“你对这聊华城很熟么?”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很诚实的告诉他:“说熟也不熟,因为我是路痴,会经常迷路。”他看着我的眼睛,像是能看出我话语的真假。我想,这委实没什么好怀疑的,全天下人并不是谁都能像小白一样过目不忘。
他道:“那真是可惜,我还想让你带我们玩一玩。”说到玩,我眼前一亮,下一秒就戒备的看着他道:“大家一起玩玩还行,不过未来两个月的零花钱都被你们今天一天敲诈干净,从今天开始我就得缩衣节食,所以如果你能慷慨解囊的话,我不介意一起玩玩的。”
他沉吟片刻方才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出来的时间极少,给我个法子让我找到你,出来时便能寻得你一道。你所有的消费我全包了。”
哇塞!我雀跃的简直无以复加,可是这种心情很快被压制下去,因为那种目的性极强的感觉又出现了。我斟酌了一下问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听到我忽然问这话,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道:“不是你说你未来两个月的零花钱都被我花干净了么?”
我道:“那也用不着你假惺惺,你只要不找我麻烦就行了。”
说话间我们已经进了小倌儿楼,一个三十多岁的俏脸女子走了过来,眉目含情笑道:“三位小哥,想玩哪边。”声音软糯非常,我骨头都酥了。
关于去哪边,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一下他们两个的性取向,不过看他们果断选择女子那边,我倒是觉得自己多想了。进去之后我道:“将你们所有的漂亮女子都找过来。”我大方的打赏给老鸨两颗金珠。
老鸨笑得更加欢颜,转身去叫姑娘们下楼接客了。修远趁机问我道:“你还没说叫什么名字,我怎找你。”
我笑道:“你们叫我末末就行。关于怎么找我……”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暴露自己身份便道:“就留信在醉翁楼,我会每天早上派人去看一遍。”
修远闻言同安叙对视一眼,没再说话,姑娘们来了。最后,他们每人选了两个姑娘。老鸨还问我要不要小倌儿,我红着脸拒绝了。同修远他们告辞之后径直出了小倌儿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