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离然之意

第五师父显然也有些为难,并且并不愿与君繇公子多做接触,没有听见第五师父的回答便见到君繇公子有些不稳的身影从丹房里走出来。然后,君繇公子走上楼去拿自己的行囊。

小白叼着两只已经被杀死甚至退好了毛的野鸡跑过来,我想小白自从偷吃丹药以后,虽然它那次将我卖个彻底,但至少从此以后这家伙为了补偿我都把我要做的事它能帮忙做的事都做了。所以,我便再没追究过这件事。

我将野鸡身上涂好腌料,一面在火上烤着,一面忍不住探首。不晓得为什么,总想最后看看君繇公子离开的背影。他离开了,手上却没拿任何东西。

他的背脊挺的笔直,原本就欣长的身影此时更加卓越不凡,流淌的光晕随着他的心情黯淡中透着挥不去的寂寥与失望,这样的背影更是让我迷恋。我觉得,我迷恋这个男人的,只是单纯的是他有一个万分美好的背影,如此而已。

以后的数日,我同小白依旧跟第五师父每日餐餐清水白菜,吃完清水白菜后再跟小白到一边的林子里抓野鸡。

我是个女孩子这个我同第五师父父候等等的天下人都晓得,可是,我在这个没人约束的地方着实难以成长为一个大家闺秀。关于这一点,我觉得完全是因为我从小只在父候身边长大,母亲对我一丝照顾也无。

转眼间进了四月,聊华城那边没有任何消息送过来。就是母亲也没有被父候或是哥哥送过来。好像母亲不曾有过癔症,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

我觉得,我再在昆仑山上,一定会因为营养不全而养的蜡黄蜡黄的成快要枯萎掉得小黄花。所以,我同已经长出毛的小白一商量,决定回聊华城。

关于路线问题,鉴于我将小白卖掉数次换钱之后,为了让我们少走冤枉路,小白让自己努力记住道路走向,所以我们一定不会迷路。如果不慎迷路的话,我一定将小白煮了炖狐狸汤喝。

我去找第五师父告别时,他正在丹房炼丹。见到我进来只是淡淡一瞥说:“相中什么就拿罢。”

当时我的心那个没出息的激动啊,简直是难以言喻。小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第五师父,当然我们俩的身体比大脑更诚实,反应更快。已经开始翻箱倒柜的找稀世神丹了。

关于什么种类什么级别的丹药藏在哪里,小白比我更加清楚,于是我们离开前,又在第五师父的丹房里肆虐一番。为了怕第五师父后悔,我强忍住冲动去问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好让我拿丹药。

同小白一阵扫荡,扫无可扫的时候,我将翻乱的丹房收拾一番。我觉得,第五师父着实不容易,我这样顽劣性子,能翻乱了再收拾,经过这一番也着实修养心性。我幡然醒悟,原来第五师父在测试我的贪念到底有多大,而不是有没有贪念。

我低着头心潮那个澎湃,“对不起师父,我现在就将这些丹药再放回去。”

第五师父正在聚精会神的练就那炉丹药,仿佛没听见我的话一般。见他这个样子,我越发的认为第五师父是在锻炼我的心性。他曾说过,修身养性,有时可以一点一点来,但要抑制住自己的贪念,着实不容易。等你将贪念抑制住的时候,你也就心性成神了。

我同小白将所有丹药放回原位的时候,已经天黑了。这委实是件大工程,你从角落里将它翻出来容易,按原样放回去委实不大容易。我同小白身上已经散架子了,至少晚上抓野鸡充饥的体力是没有了,看来晚上只能委屈的吃第五师父的清水白菜了。

我揉着酸软无力的身体,肩上扛着眼皮打架的小白对自始至终一动不动的第五师父道:“师父,我已经都放回去了。我知道自己错了。”

“啊?”第五师父似是才回过神来一样,目露困惑的看着我说:“未未你怎么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关于这个问题,回答第五师父的是我瞪大眼睛,不知哪来力气的大声大喊道:“你不是在锻炼我的心性么?让我不要被贪念左右么?”

第五师父闻言很是优雅的蹙了蹙眉,然后奇怪问我道:“我锻炼你什么心性了?我没说过你这颗小心脏不用锻炼么?我让你同小白搬丹药,能消化多少就消化多少好给我到地方装新丹药。”

“新丹药?”我倒吸了口冷气,忍住双手双脚颤颤巍巍的抖动后,捏着嗓子问:“什么新丹药啊!”

第五师父指着丹炉里的丹药道:“以前那些药都没有小白毛。所以我重新开炉炼丹,加入小白毛,让你们吃我的丹是因为要到地方,你以为?哈哈……”

是的,我以为第五师父在锻炼我的心性,这个老家伙,气死我了。小白显然也气个够呛,我们两个不知哪来的力气,重新将丹房翻个底朝天。

就连晚饭时第五师父喊我们俩吃清水白菜都没有动地方,我俩第一次能将丹药当饭吃。这些丹药当然都是较为好吃的,像饭前第五师父给吃的那种绝对乃人为意外。我觉得他就是想苦苦我,方才能觉得他做的清水白菜乃人间美味,不然为什么每次都在他这饭前吃?

第二天一早,我想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可是小白觉得总要留下个印记再走。于是利用自己锋利的爪子在桌子上留下几个字,歪歪扭扭的:我走了,小。

最后的白字小白怎么都写不成,这得分析一下它爪子的构造,每次都将那个白子写的体无完肤,委实糟蹋了那个白字。结果就是本应该写白字的地方被它锋利的爪子划个稀巴烂。

其实作为银狐狸的小白能写字委实太不容易,若不是它偷吃了太多第五师父的丹药,它估计还是一只只知道吃睡的银狐扮猪吃虎。偶尔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开开小道。

我拎着小白蹑手蹑脚的进了百花阵,在昆仑山底见到了仿佛亘古以来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第五师父。一身青色布衣,着实是一个真正世外高人的样子。

我吓了一跳,小白倒是很自然的跑到第五师父面前手舞足蹈。我想,这家伙真是叛徒中的叛徒,它竟然说逃跑是我的意思。我对着小白呲牙咧嘴竟一点威胁不到它。

就在我准备将小白揪回去煮狐狸汤的时候,第五师父转过身,神情中看不出喜怒,甚至一丝波动都没有。我想,大概除了上次我将厨房烧干净还有小白偷丹药时第五师父生气,再就没见过他露出别的表情。

他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玉佩,羊脂白玉,并不少见,玉佩的造型是一朵开的正艳的牡丹花,花蕊处有一点血红。递给我道:“未未,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将它摘下来。如果丢了,用最快的时间来找我,我再给你一块新的。你走罢。”一堆废话之后,果断赶人。

这不是第五师父的做事风格,他少许会同我长篇大论一番才对。我凑过去,心脏跳得如同敲锣打鼓一般。“师父,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

第五师父奇怪的看着我,半晌后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道:“君公子问我你是谁,我道你是我女儿。未未,叫我一声父亲罢。”

这个问题让我万分困惑,不过看在吃了不少第五师父辛苦炼的丹药份儿上,加上手上的这块带血的羊脂白玉,捏着嗓子叫了一声‘爹爹’。

第五师父微微一笑,眼角竟有些发红,我的眼角也有些发酸。我同第五师父相处的时间不算短,四年,有三年时间同他在一起。对我第五师父不会像对大哥二哥那样严厉,也许他觉得这样是对我的一种溺爱,但我拿第五师父同父候放在一起相比,他还是对我很严厉。

我离开了,抱着小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第五师父始终站在山脚那处遥遥凝望着我。这让我的鼻子酸涩,眼泪不争气的落下。

回到聊华城已经是十天以后的事了,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人们行色匆匆。这种情形让原本对政治不敏感的我也感到聊华城要发生大事。或者这件事本就不会在聊华城发生,而是这个吴国这个国家。

当今天下一分为四,吴国同越国两大强国比邻,剩下的两个小国为赵国同蜀国为两国附属国。我觉着,这动荡不堪的社会好不容易算是平静起来,现在正是百废待兴时机,两个国家都在抓紧机会比赛看谁能最终一统天下。

这委实是一件难事,当年第一强国越国皇室前朝的一个皇帝为了一个女子发动天下力量,只为将那女子的魂魄从虚无之境唤回,寻了多方秘士最终无果。那皇帝吐血而亡,皇室也人丁也寥寥无几。

后来吴国先皇带领我父候他们瞅准机会发兵,赵国同蜀国也跟风,三方夹击之下,造成现在吴国跟越国两大强国势均力敌。若不是越国关键时刻出现这位天之骄子,怕是如今不会出现两大强国的架势。

那位天之骄子直接同先皇对上,将先皇困在真落山。也就是在那次战役中,先皇身体落下后遗症,父候及时赶到将他救下,越国皇帝似是避讳什么一样直接退兵。也就是那次,父候捡了一个便宜立了一功劳求娶母亲。

十一年后先皇去世,新皇帝登基,如今越国的那位天之骄子也年纪渐大,听说也在选新皇帝。

将这些事情连起来一想,我有种感觉吴国新皇帝怕是要借着越国因为争夺谁当皇帝十有八九会内战的时候出兵攻打越国。可是,他那个时候千辛万苦才将父候的权力架空,此时万不能捧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一定会找寻个理由让我们家出人。大哥二哥一身功夫高深莫测,他们平时也不参与政事乃一介布衣。那他们的目标十有八九是大哥二哥,可是这同他给我个封赏有什么关系?

是不是他们觉着,先贿赂贿赂我父候,他便能同意大哥二哥去朝中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