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是谁?为何突然请淑宜大长公主出面去曲家说亲,怎么事前一点消息也没有漏出来?这也太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她竟然对景王没有啥印象。
曲潋离开寒山雅居后,处于一种游魂状态中,机械地由着丫鬟扶回暄风院。
大周建朝至今,也不过是短短百年,大周皇室和宗室的人并不算多,且宗室又分得宠和不得宠的,曲潋进京不过短短几年,且又没有嫁入宗室中,嫁过来后不太出门和人打交待,后来又怀孕,更没有时间理会了,哪里能一一都知道完。
所以也不怪她对宗室了解得少。
可是光听景王这封号,便知道是位亲王,和宁王一样,应该在京城中地位显赫才对,可是她偏偏没什么印象,那只有一个原因,便是这位景王一直在封地,没怎么进京,所以世人提他也少,甚至可能退出世人的视线太久了,久到没有存在感。
然后问题来了,景王怎么会突然想要娶她姐为王妃?其中有什么原因?景王总不能人都没有见过,就想娶人了吧?而且她姐这辈子目标很明确,没有嫁人的心思,突然冒出一个景王来,不是打乱了她的计划么?
还有,让她在意的是,淑宜大长公主竟然说,明日让她跟着她一起回曲家去提亲。
她一个已经出阁的妹妹,而且还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竟然要跟着冰人回娘家去提亲,怎么看都教人啼笑皆非。淑宜大长公主从来不是个不着调的人,她会如此吩咐,恐怕里面应该有什么深意才对。
曲潋对此一无所知,不禁头疼得要命。
感觉一切都乱了。
曲潋讨厌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束手无策之感,不禁有些烦躁,摸了摸肚子,感觉到孩子的胎动,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决定等纪凛回来问个清楚。
所以纪凛晚上回来后,得到了曲潋热情的迎接。
她揣着肚子里的球扑了过去,抱住他的手臂。
纪凛被她的举动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一双手劳劳地扶在她已经变形的腰肢上,声音压抑地道:“你这是做什么?”
曲潋正要说话,抬头就对上一双充满了戾气的双眼,见他神色不善地瞪着自己,完全没有平时的那种温柔包容,顿时沉默了。
她这是将他吓得第二人格都跑出来了么?
不知为毛,有种莫名的自豪感。
呸,现在不是自豪的时候,是要办正事的时候。
曲潋拉着他回房,没让丫鬟过来伺候,紧张兮兮地对他道:“暄和哥哥,你知道景王么?”
纪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然后微微一抬下巴,万分傲娇地道:“知道,不过不告诉你。”
曲潋:“……”
见他进净房洗漱,曲潋忙狗腿地捧着干净的衣服跟着蹭进去,讨好地道:“我伺候你洗漱,别生我的气啦,我今天比较激动罢了,以后不会再这样吓你了!真的,我发誓还不行么?”说着,她就举手发誓。
他冷着脸径自去净脸更衣,当着她的面脱衣服,根本没理她。
巧言令色之辈!他算是看透她了!
曲潋发现他不相信自己,顿时气得咬牙,但也知道是自己将他吓成这样的,只得自己承受这苦果,越发的小意温柔了,蹭在他身边努力地讨好。
直到他重新换好衣服出了净房,接过她递来的热茶时,脸色方才好一些。
曲潋将房里伺候的人都挥退到外面守着,挨坐在他身边,抱着他的手臂——防止他离开,将今儿的事情和他说了,最后有些愁眉苦脸地道:“我对景王没有印象,今儿还是第一次听祖母说,怎地冒出个景王来了?而且他怎么会想要娶我姐的?这消息一点都没有透露出来过。”
见她仰起一张苹果般嫩嫩的脸儿,纪凛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又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上去,迫得她张开口后,强势地含住了她闪躲的香舌吮吸,直到将她欺负得泪眼汪汪后,才好心地给她解答。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景王原是高宗皇帝的兄弟,他与高宗皇帝感情极好,后来高宗皇帝登基后,景王为了避嫌,便请旨去了封地,直到死都未曾回过京城。这么多年来,景王这一支系一直待在封地中,很少回京,京城里知道景王这一支系的人不多,大家都没怎么在意,往常也不过是少监府多拨一笔亲王俸禄送去景王的封地罢了。”
原来如此,曲潋明白了,在这个信息塞、传话靠吼的年代,远离了政权中心,短短十年便可以让人忘记一个家族的存在,更何况是皇室的旁支罢了。不过景王的封号能一直保留下来,可见当年高宗皇帝其实对这位兄弟十分关照的——以后她会知道高宗皇帝将兄弟关照到连兄弟都坑了。
然后曲潋又想起,高宗皇帝是淑宜大长公主的父皇,那当年的景王岂不是淑宜大长公主的王叔了?而现在这位景王,其实是淑宜大长公主的侄孙之类吧。
曲潋想了想,不禁又问道:“那你知道景王为什么想娶我姐为妃么?”
“不知道。”他回答得很干脆,一只手环着她的身子,覆在她变得更丰满的胸脯上揉捏着,声音有些漫不经心,“不过我也很奇怪,景王行事一向低调,封地上的事情也没怎么听人说,而且我听祖母说过,景王和高宗皇帝一样,子嗣不丰,三十年前才封了世子……”
曲潋愣也下,孟地坐了起来,和他大眼瞪小眼。
两人心情都有些微妙。
三十年前?所以景王现在其实已经三十多岁了么?感觉年纪好老的样子。
而且三十岁了,还没有王妃,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难道是要娶继妃?
不得不说,根据这么点消息,曲潋一下子脑补了很多。
“那个,你能不能去查查那个景王,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曲潋弱弱地道。
他挑起眉,那双狭长的眼睛没有平时的清润美好,变得有些邪气,笑容也显得诡异,就听他道:“虽然不知道那景王怎么相中你姐的,不过里面倒是有趣。景王竟然能说动祖母出面说亲,想来和祖母的关系定然不错,行,等会我就让人去查查。”
纪凛虽说不一定对他祖母的生平有所了解,但也知道一些大慨的,能劳动得他祖母出面,想来景王在祖母心中的份量是不轻的。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祖母和景王有什么联系,这事情处处透着一股不同寻常。
他们都想到了淑宜大长公主前几天出门去了南半浔胡同的事情,虽然没有听说景王进京的事情,可是能请得让淑宜大长公主明日去曲家说亲,想必景王人已经到京城了,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他的行踪没有透露出来。
那么,里面的道儿可多了,甚至可能涉及到宫里的皇帝。
宫里的这位庆煦帝十五岁时,便由高宗皇帝扶持登基,当年先帝只留下了两位皇子,其中一位是庆煦帝,一位是宁王。这位庆煦帝是由高宗皇帝一手教导出来的,政治手段都有,就是人比较天真一些,有时候心肠柔软得不可思议,从他对几位皇子曾经干的事情的态度中便可窥出一二。
如果景王的事情还有庆煦帝掺和着,纪凛倒是不奇怪了。
只是,他想知道,这景王到底和祖母有什么关系。如果景王只是淑宜大长公主王叔的后代,淑宜大长公主根本不可能这般上心。
他正琢磨着其中的关键,便感觉到一具柔腻馨香的身体挨了过来,趴到他胸膛上,听到一道娇滴滴的声音道:“暄和哥哥,你想到什么了?”
纪凛眯眼看她,伸手在她翘起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呵的一声,摆出群嘲脸,“你猜!”
她想挠花他的群嘲脸!
“你知道我笨,猜不到。”她继续放娇了声音,撒着娇道。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让她过来亲他。
曲潋嘴角有些抽搐,知道这人近来被她拒绝了很多次,所以想趁机折腾她,但是此时自己有求于他,只好凑过去亲了几下,催着他继续,可偏偏他尝到了甜头,觉得太干脆便宜了她这个骗子,于是示意她继续。
曲潋忍了忍,最后忍无可忍后,对着他的喉结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喉结是他的弱点,被她一口叼住,整个人都不好了,身体变得虚弱无力,只能软软地躺在炕上,由着她像只小狗一样在他身上啃来啃去,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浮现薄雾,垂在身侧的两手紧握成拳头,忍住了那股用力拥抱她的冲动。
等她像胜利者一样坐起身来,他也慢吞吞地坐起来,一双眼睛放肆地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看得她背脊发寒时,就听到他阴森森地说:“不急,等你生下孩子后……”
话虽然没说完,但那股子狠劲儿,看得她浑身都发寒了。
玩过头了!
曲潋忍住逃跑的冲动,冲他讨好地笑了笑,说道:“那你能告诉我你刚才想到什么了吧?”
他深吸了口气,平覆先前被她折腾出来的情欲,说道:“景王的事情比较复杂,可能皇上还掺了一脚,这事情我会查清楚的,明日你和祖母去曲家时,你顾好自己就行了,如果祖母让你去做什么,你也别傻傻地去做。”
曲潋听到这类似于肺腑之言,顿时感动得泪眼汪汪,哪还有先前的害怕,忍不住又扑过去,将双手挂在他脖子上,亲着他的下巴道:“暄和哥哥,你对我真好。”
纪凛哼了一声,由着她将脑袋在自己颈窝间蹭来蹭去,一只手扶住她的腰,脸上露出狞笑。
他对她当然好了!如果她敢三心二意,或者像小时候那样欺骗他,别怪他发狠!
翌日早上,曲潋起床时,便被身边的人抱住了。
“阿潋,昨天对不起。”他亲着她的脸,“今儿你和祖母去曲家,小心一些,等你们回来时,我会去接你们回府。”
曲潋睡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含糊地点了点头,根本没放在心上,因为昨天是她欺负他的多,只要她挺着个大肚子站在他面前,他就不敢做什么,只能放狠话。
至于他说要等她生下孩子再收拾她的话,曲潋根本没放在心上。
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还怕他么?
收拾好自己后,曲潋便去了寒山雅居。
淑宜大长公主坐在寒山雅居等她,见孙子送她过来,也没有说什么。
纪凛看了祖母一眼,给她请安后,又叮嘱了几句,方赶着出门了。
淑宜大长公主看得摇头,又看看抱着大肚子坐在那里显得更纤细柔弱的孙媳妇,心情更复杂了。
“好了,出发吧。”淑宜大长公主起身,转头叮嘱厉嬷嬷道:“今儿照顾好世子夫人。”
厉嬷嬷等人应了一声是。
淑宜大长公主要出门,管事早就将车子准备好,也照顾了曲潋,马车都铺上了厚厚的褥子,人坐在那里,甚至感觉不到一丝晃动。不过是回一趟曲家罢了,但是因为今天的事情非同一般,所以这阵势有点儿大。
镇国公夫人和纪二夫人不明所以,但作儿媳妇的,自然不好问什么,过来送淑宜大长公主出门。
曲潋被两人多瞧了几眼,她无辜地回看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