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被重启的计划

又是石人。我万万没料到带回石人的竟是我爹,随后我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几条线索:

石人指向曹家青山。

曹家青山被曹家先人动过手脚,在里面藏了某样东西,并且留下了一个计划,只有经过“筛选”之人,才能延续这个计划(目前猜测我爹应该是被选中的人)。

曹家有人需要青山里的东西(从我爹种种的动作来看,他继承了先人的意志之后,并不想让曹家人得到那个东西)。

还有一点,那就是我爹将青山当成了最终之地。

这是结论,用倒推法可以来看,我爹在下墓前就已经得到了某种线索,所以他才带着大部分曹家力量下去,再向前一步,按照二爷的说法,我爹从朝仙墓回来之后,似乎便得到了答案,直接去了青山。

在朝仙墓中我爹既可能得到的是直接的答案,也可能是线索,我更倾向于后者。

因为一开始我爹他们那队人明显是一起行动的,他们走探各大墓穴,也一定是为了寻找什么,从汉生这次的讲述来看,最有可能的就是牌子,他们也发现了牌子的秘密!

我爹他们当年也在找牌子。这也解释了在朝仙墓二爷的举动,他早就知道牌子的存在,也深知其重要性,但这一切,从秦岭地宫开始出现了转折点。

我在秦陵地宫明明见到了我爹的尸体,可后面的行动却还有我爹的参与,这里是一个疑点,也似乎就从这里历史的车轮开始转向。

从那以后,似乎先前的队伍就解散了,我爹单独去了朝仙墓,又去了终极之地曹家青山,从这里开始他们的路线就出现了分支。

我爹不再按部就班的寻找牌子,他拐向了朝仙墓和青山,而我从二爷手里接过牌子的那一刻,则完完全全的被牵扯进来,似乎再延续着当年他们走过的路,继续执行着寻找牌子的计划!

想到这我心神震荡,忍不住看向陷入沉思的汉生,难道这一切都是二爷安排好的吗,回想起汉生几次无意间的建议,似有意似无意却全都在悄然推进着当年的计划。我挣扎着要不要问出这一切,不过还是忍耐下来,告诉自己一定要查出真相。

排除这些谜团,以上的线索中似乎可以抽离出一条隐晦的线,便是曹家先人将一样东西藏进了神农架深处的青山中,而曹家有人极力想得到这件东西。

如果其他场景中我也许只会觉得很巧合,但在这千丝万缕的错杂迷雾中,我忽然意识到不对,这条暗线和镇灵台当年发生的一切有着惊人的相似。

或者说云贵深处的朝仙墓,秦陵地宫也都上演过类似的桥段,它们都在不同时期被人动过手脚,一人种因,一人摘果,这里面一定有某种我不知道的隐晦约定,我爹,二爷,曹家,还有那些暗中的人,他们都在寻找。

曹家先人百年前摘了果,藏在青山中,所以才引得曹家倾尽力量,我爹就是凭借着一具神秘的石人,让所有人相信,青山的存在,而令曹家人势在必得的就是青山中的果。

我长出一口气,虽然这些还只是猜想,不过却能解释整块拼图中,青山和曹家的那一块了。

去青山的路只有我爹知道,所以现在才有人又把注意打到了石人的身上,他们相信通过石人,就能破译出青山的线索。

我问汉生:“石人你了解多少?”

汉生摇摇头,说:“石人的事情二爷也在追查,但不是我负责的。”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二爷还有暗线,便问道:“还有谁?”

“不知道,虽然二爷没说,但我隐约能感觉到,关于曹家的调查另有人替二爷做了,而且我怀疑对方很可能就在曹门内。”我还在思考,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想对方很快就会联系你的,或者已经联系你了。”

后来我又把在日光站的发现和他讲了,当他听到那辆报废列车时,脸色明显变了变,似乎想到了什么,我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只让我继续讲下去,最后当我讲道返回哈密时他也没再言语,离开时只说以后让我千万小心,不要一个人行动了。

我见他心事重重,想叫住他,不过一想以汉生的个性,如果能说他绝不会对我撒谎,如果不能说,就算我刨根问底,他也必然会隐瞒到最后一刻。

我叹了口气回到房间,失神的躺在床上,看着空空的天花板,我想不通为什么我爹突然终止计划自己一个人去了朝仙墓,并且把牌子留给了二爷(现在回想二爷能直接在椁中找到铜牌,很可能是我爹在墓下留了线索),他当年到底在秦陵地宫发现了什么?

虽然今天汉生跟我坦白了他的故事,但我感觉那并不是他的一切,我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我们两个人并不属于一个世界,他的故事,也许我永远也走不进去。

挥去脑子里的杂念,我掏出手机,白天几条微信都没顾得上看,此时翻开,发现都是孔老四的信息。

他是我大学同学,上次从哈密回来后就是拜托这家伙查的报废车记录,我心想难不成是有了线索,连忙点开看,是几张照片,第一张是一份发了暗霉的牛皮纸公文袋,上面的蓝色钢笔字都化开了,只能隐约的看见一行标题“101号岩石工程地质勘察任务书”后面副标题是“扎尕那山区石匣子山勘察点”。

我拍了一下脑袋,想起来是从多杰那回来后又让他帮忙查了扎尕那那支勘探队的信息,没想到日光站没有眉头,这支勘探队倒是先查出来了。

往下滑是几张复印的任务书具体内容,技术要求,工程概况,勘察方法,作业布置云云,都很正规,我划到最后,看到勘察人那栏印着,“华北有色地质勘查局下属519队”。

我问孔老四从哪查到的信息,还有没有更具体的了,这个华北有色地质勘查局什么来路。

没一会他给我回了条语音,说:“大哥,能查到这些就不错了,你是不是要拍纪录片啊还是怎么着,怎么最近找的都是老资料。我帮你顺手查了这个勘查局,可惜2000年后这个勘查局就改组了,原单位已经没有了,这件资料还是我费了卯大劲从甘肃那边调过来的,要不是当年那边不安定,过十五人以上携带装备的队伍必须报备,恐怕这点资料都查不到。”

我失望回复说:“一点线索都没有了吗?”

这家伙家庭有一定成分,毕业了被他家老头子安排进了机关工作,工作性质有点特殊,如果他说找不到,恐怕就真的没有了。

过了会他回复说:“那个勘查局就真的没有了,那时候微机少,很多资料都没入网,纸质的资料改组后更没人整理了,肯定是查不到了,不过519队我查到了记录,是保定的队伍。”

紧接着他又发了一条语音,语气有点疑惑又带着点意外的说:“但是在甘肃那边备案的信息却有点问题,我打听了一下,那年正好赶上换档,老制式的资料都被封存起来了,换成了新档,可是在新档里面我却查不到一点关于那支勘探队的资料,给你发过去的老档还是从旧仓里找到的,这种现象不正常,像是被人故意抹去一样。”

说到这他换了种口气,颇有些严肃的说:“我和你说老三,如果没有必要,这种资料少碰,我也遇见过不少,说明有人不想让别人查那支队伍。”

大学寝室我排三他排四,我俩睡对床,虽然平时嘴里尽是些哥哥妹妹挺贫的一个人,但他这么说就表明失态不简单了。

不过这事对我太重要了,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我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问他没有路子了吗。

那头隔了会,他叹气回复说:“你还是那么倔”,紧接着打出了一个地址,告诉我要查去这个地方,他已经打过招呼了,是现存的老仓地址,不过不保证有线索。

我把地址收藏起来,和他说事后请吃饭,没回完就进来了个电话,我一看是秦汉堂的小司马师傅。

秦汉堂多是老师傅,因为古玩这行讲究眼力,天赋再高手下没过过千八百件正经玩意也算不上炉火纯青,所以很多老师傅都是吃了几十年这碗饭才练就的一双火眼金睛。

而小司马师傅则不同,刚刚四十出头,是“瓷王”贾凹平的徒孙,故宫文保处处长路遥的徒弟。

小司马师傅继承了相瓷的本事,相关瓷器只需抬眼一瞅,基本上就能断定真伪,特别是对汝官哥钧定的鉴定与研究,不说是登峰造极,那也是挥洒自如。

就连瓷王对这位徒孙也是盛赞有佳,称他鉴定水平算的上登堂入室,在博物馆中至少也是副员以上的等级。

他平时不怎么呆在秦汉堂,我猜不到他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我接了电话,没等开口,小司马师傅就当头就问:“明儿上午有空过来一趟啊?”

我想了想上午没什么事,也就是大头要过来,便说:“有时间,几点呢?”

他回说:“十点前吧,你上次提到的‘三眼’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