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崖阁里发现了一尊大佛,大头说它叫“镇三山”,是古代工匠用来祈福避祸所用。
洞里深处是糊成一锅粥的成片塌石,看规模还不小,我用手电照了照,发现地面上有些隐约可见的车辙痕迹,还有一些燃烧过后的灰迹。我对他们说:“看起来这间崖阁不仅是拜‘镇三山’的,应该还是给行军暂休之用,可以说是当时的临时补给站了。”
小何上前面看了看,回来提议说今晚就在这休息吧,前面还有木栈道,晚上过去太危险,这口崖阁是附近最好的宿营地了。
大伙都没意见,特别是薛冬青,虽然是山里娃,可是毕竟年纪小,我看这几天跟着我们水里火里的已经被折腾的够呛,再加上这一天疾行赶路,可真怕他累倒了。我便和他们说这地方应该不会有有什么野兽光顾,晚上就不用守夜了,都好好休息一下吧。
薛冬青累了先回帐篷去睡觉,我们仨坐在洞里抽烟侃大山,大头担心晚上冷,就在洞里找了些枯木支起了火堆,随着火堆点燃,我在墙上渐渐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这是一些壁画,不过很简陋,看起来是用木炭画上去的,小何把手电光调成照射范围更广的光圈,一下子整片的壁画便显现出来。
头几幅画尽是一些搔首弄姿的,还有一些少儿不宜的春宫图,大头看了看,嘿笑道:“敢情古代人也啊。”
我说:“可能是行军的人在这休息时无聊画的吧,或者是那些工匠,常年在这种深山老林里憋着,也就这点乐趣了。”
画还不少,看画迹也并非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有些很劣迹,纯粹属于“yy”那种,可是恰巧迎合了大头的口味,看得他在那啧啧的品头论足,我让他有点出息,他还反驳说这是带着纯粹对艺术欣赏的审视,让我别以小人之心,度他君子的宽广胸怀。
我懒得和他掰扯,再往后看内容就变了,接连几幅讲的都是一次事故,也是工匠们在此修建“镇三山”的原因。
原来当初这里只是一处普通的行军休息区,不过在开挖的过程中发生了坍塌,不少工人都死在里面,从此以后施工中就开始有各种离奇的事情发生。比如工人们总能在半夜听到有人在小声念叨他们的名字,或者是修好的路无缘无故的塌掉,更邪乎是有一些工匠在岩壁上开凿孔洞时,安全绳会突然断开,以致他们坠崖身亡。
由于工程大,工期紧,古代又人命轻于草,很多工匠死后尸骨都无法处理,所以当时都传说因为这里久积阴晦,那些死者不甘心,想要把其他人也留下。最后监督工头无法,才找人雕了这尊“镇三山”,希望能镇住那些冤魂。
看到这我向洞里深处望了望,心道不会这里埋葬的就是那些冤死的工匠们吧。当即轻松的心情就消散了几分。
这时,小何突然喊我过去看,原来他发现了一些文字。我看了看,他问有用吗,我一摊手说:“我也看不出来,战国那会的字,好些国家都很像,楚燕韩赵魏,都有可能,不过楚国更有可能一点。”
我指着其中几个字说:“你看,这个‘兮’,这个‘些’,都是楚国人比较常用的虚字。不过也不确定,风萧萧兮易水寒,还是燕国的呢。至于内容,我也认不全,但都是些扯淡的话,没什么用。”
本来我以为接下来的壁画都会是些没有营养的涂鸦,可是看下来却让我背后冷汗直流。
第一幅描绘的是个百官朝拜的画面,所有人都跪着朝殿上叩拜,可是殿上之人却未露面,而是被一个屏风遮了起来。透过屏风的投影,可以看到有人正以一种很怪异的姿势立在后面,不知道是不是绘画之人的笔力有限,还是一种象征,那样子就像是被锁了手脚,吊在后面一样。
第二幅描绘的是一座雄伟的城池,城门口有大批穿着甲胄的士兵把守,正赶着很多背着奇怪箱子的人排着队往里走。
大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问我这又是哪一出啊,江州城劫法场啊。我说别裹乱,他瞅了瞅说原来是医生劳模大会啊,他见我一脸疑惑,就指着那些背着箱子的人说,这些一看就是郎中啊。
我一拍脑袋糊涂啊,这可不就是郎中吗。再看画里,这些郎中就应该是被某位权柄滔天之人召集起来的,那是谁得病了,又得的什么病?
我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往下看,这幅很惊悚,还是刚刚的城池,只是现在一片愁云惨淡,城池上空被画了一张巨大的人脸,脸上半面都是细碎的鳞片,让有密集恐惧症的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有一些人从城内落荒而逃,后面有大量的士兵追击出来,落后的人被纷纷斩首。城池旁又画了很多围观的人,似乎都在交头接耳,好像议论着什么。
最后两幅画的是一个浩大的送葬场面,不过很奇怪,成殓死者的竟然不是棺材,而是一顶大轿,不过门窗都被铁链锁住,送葬队伍中有人被从天窗投进轿子中,可以看出被选中的人都很抵抗,似乎轿子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最让我惊讶的是,送葬队伍的目的地竟然是一座被巨龙缠绕的大山。
大头指着最后一幅画说:“他娘的,真是老天爷都看咱们可爱,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座战国墓。”
我没回应他,而是又回去看了看几幅壁画,急的大头在旁边抓耳挠腮,催促道:“大学生,你倒是给说说啊。”
我思忖一会,对他俩说:“先说结论,我也赞成这里就是战国墓的真正位置。但是壁画描述的有些跳跃,我试着还原,在某处诸侯国里,一位诸侯王染了一种怪病,不能见人,便召集了领地内的所有郎中去看病,不管是宫里人还是医生,很多人都被灭口了,可是这件事还是传到了百姓耳中。”
大头看我不讲了,不耐烦的催促说:“完了?接着说啊。”
我皱眉道:“下面我想不出,这些壁画的描绘的匪夷所思,你们看,送葬的不是棺材是轿子,还有铁链锁着,并且有人会被送进去,这说明什么?活人下葬!”
大头和小何互相看看,小何不相信道:“活着怎么下葬?”
我回道:“其实也不是没有活人下葬的先例,在何时何地入土都是有讲究的。恩于后世,泽于子孙,有些人对风水和命理讳莫如深,为了在赶上黄道吉日,就会活着下葬。前些年还有小道消息流传,上头有个老爷子年事已高要驾鹤西去前,就是非正常入的土。”
小何道:“那这不就解释通了。”
我无奈道:“似乎是解释通了,不过我总感觉两者之间的联系我们还没找到。算了,这些野史也不尽然,应该都是坊间流传的小道消息,被加工的成分居多。”
大头举着拇指道:“这就对了,费那脑子干什么,只要确定前面有明器等着咱们就好。”
大头嬉皮笑脸不正经,小何也不擅长分析,这些事还得我自己消化。夜深了,我出睡袋躺在火堆旁,想着想着眼皮就开始大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隐约听见有人叫我,我模糊的看过去,大头就在不远处睡觉,呼噜打的震天响,小何出于谨慎在靠洞口一侧眯着。我疑惑的左右看看,心想难道听错了,是大头的呼噜,或者梦话。
我刚躺下没多会,那声音再次响起,这回听的真切,声音从我背后传过来的,我惊讶的看过去,怎么是帐篷方向,难不成薛冬青在里面讲梦话吗?
我走过去附耳倾听,声音又没了,没等我躺下,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又出现,不过这回不是帐篷里,而是帐篷的后面,山洞深处。一想到壁画上的内容,我身上直出鸡皮疙瘩,那声音很细,很琐碎,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听得我睡意全无。
我看了看熟睡中的两人,心里一发狠独自提起手电走过去。洞里深处是大堆的乱石,当年这里发生过塌方,把洞截断了,我打着手电晃了晃石碓,似乎没有其他东西,这几步路已经消耗了我全部勇气,正当我准备打退堂鼓的时候,那堆乱石里中突然发出“咔嚓”一声,吓得我一哆嗦,接着就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碎石从石碓上骨碌骨碌滚下来。
看清了是块石头,我心里暗骂了一声,吓了老子好大一跳。
我手电一扫,看到石头滚下来的位置后面,似乎露出了一个小孔洞,好像有些不属于岩石的颜色,我好奇的靠过去,心想是否有可能洞对面还有什么线索,就用手电照向里头,看想想什么东西。我刚伸脖子看过去,就见一只眼睛猛地从里面贴上来,冷冷的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