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维族村

大头看我一言不发看那么半天,忍不住叫嚷道:“有啥可看的,那么玄乎肯定是假的了。”

我放下译文,讲道:“这上面说的肯定不是实情,但不一定是假的。古时候的人都喜欢把解释不了的事,推给妖魔鬼怪,再加上流传的时候夸张一点,本来普通的一件事可能都给传的玄的不行。”

“我们再说这篇译文,可能上面大部分都是杜撰,或是以讹传讹的,但是写狐胡王消失才引起了四周藩国入侵导致狐胡国灭亡这事,还挺说的通的。当然狐胡王肯定不是飞升,但是东汉那时候因为有道祖张道陵的传说,所以奉道的不少,很可能就如译文上所说,这个狐胡王酷爱修道,说不定就炼个丹啥的,中毒身亡了。”

大头忍不住插嘴道:“咋能一个人嗝屁了,就让一个国家都灭亡了,他是兵圣啊?”

“你还真说对了”,老万补充道:“这家伙还真是个军事家,我找到的野史上说,狐胡王这人军事才能特别突出,还真有可能因为他的突然死亡,才导致了狐胡国的分崩离析。”

大头这人特别直,摆手道:“这瞎猜都没卵用,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是骡子是马给它刨出来看看。”

我说:“明天就出发,龙山阁已经安排了车和装备,下午过来,晚上我们整修一下。”

老万和大头都有些兴奋,因为他俩都看过那张黄肠石盖的房子。不过我心里可不那么乐观,我们这次主要是来找牌子的,可是根本不知道它在哪,而且我们也不确定能不能顺利找到狐胡王城,就算找到了王城,谁也不能保证里面就有宝藏,如果这趟喝了清水(空斗),老何那一个数的头彩可就打了水漂。

晚上龙山阁的人来了,带来两车装备,本来老何让开车的小伙子们跟我们一起去,不过我想了想这事不易人数过多,就让他们留在达坂城等信。

第二天清晨天刚亮,我们就出发了,开车的是赵龙和赵帅两兄弟,我们要去的那个村子离达坂城有四个小时的车程,大头说跟我们坐着没意思,还不如头车还有个姑娘,就硬是把老万手下那个眼镜男挤了下来。

老万拿他也没办法,就让眼镜男上了我们车,车开起来,我们打发时间瞎聊,让我发现这个叫李欣的年轻人着实不简单,关于狐胡的野史和西域文化,他都有着很深的了解,再说到一些已经失传的古董鉴法上,也都是侃侃而谈。

本来四个小时的车程,可是因为后半程的路不怎么好走,我们速度有点放缓,大概开了六个小时,在中午前才赶到这个名叫苏克的村子。

下了车,汉生直接带我们去找照片中的那所房子,据他说现在是一个汉族老兵在住。老兵当年修哨所的时候来的这,因为不小心踩到了齿夹,伤了腿就留下养病,因为他本人没什么亲人,病好后也就住了下来,一直到现在。

南疆这边维族人多一些,苏克这个村子也基本都是维族人,但是还好的是,当地人很热情,不少维族老乡看见我们走过,都有打招呼,特别是那些眼睛贼大水灵灵的维族姑娘了,看的大头嘴都快咧到耳根上了,一直在那感慨老了一定来这边养老。

房子在村子最里面,我们到的时候,那个有些坡脚的老兵正在做木匠活。老兵看起来得有五六十岁了,不过的上身却很精壮,他抬头看了一眼我们,手下没停的说:“小伙子,怎么不死心,当初不是和你说了,不能再进去了么。”

来的路上汉生告诉我们,当初他请求老兵带他去背砖出来的地方一趟,可是老兵打死不同意,而且也没说为啥。

大头站出来,他路上就说,老头要是再当滚刀肉就给他一板砖,这时候看他要说话,老万连忙抢先一步说:“阿叔,要不你和我们说说,那地方有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忌惮。”

老头扔下手里的刨子,在旁边板凳上拿过一支雪莲点起来,他吸了两口,抬头对我门说:“别问了,那地方已经不能再去人了,也不能再死人了。”

我们互相看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老万不亏是人精,感到老兵有些松口,就赶紧追问:“那地到底有什么啊?”

谁知老兵坚定的摇摇头,对我们摆手道:“你们回去吧。”

我有点失望,汉生说过,他当初给老兵钱,让他领路他都没干,看来老兵已经铁了心不会带我们去了,同时我也很好奇,他当初到底看到了或是遇到了什么,让他如此的决绝。

大头急脾气上来嚷着就要上去,又被老万拦下,他过去蹲在老人面前,开口道:“阿叔,你看我说个折中的法子,你给我们画个图,我们自己去,生死由天,也怪不着你。”

老人吧嗒一口烟,拒绝道:“我知道你们是干啥的,不是我挡你们发财,谁死也不行,是那地方真的不能再死人了。”

老万走回来,无奈的道:“老头嘴太硬,什么也不透露,这种人我见多了,你问烦了,彻底就跟你翻脸了。”

大头火大道:“他奶奶的,让我上去给他两脚,看他说不说。”

汉生道:“你不一定打得过他。”

李欣在一旁突然开口道:“多给钱呢?”

老万耸耸肩,“应该不是钱的事,钱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

我叹了口气,刚要说实在不行我们就自己找找吧,可是我突然注意到老兵手下的木匠活,又看了看旁边做好的一些半成品,心里便有了主意,我说:“你们等我一下,我去试试。”

我走过去,坐在老兵旁边的木凳上,点上根烟自己先嘬一口再给老兵递过去,同时问道:“村里孩子不好上学吧?”

老兵没回话,手下活却是一顿,我心道没跑了,就怕戳不到你的软肋。我左右看了看,继续说:“这些东西应该都是给孩子们做的吧。”

我刚刚发现,老人院子里摆的大都是一些成套的木桌椅,而且看样式都带着桌堂,所以我猜这些可能是给村里孩子们上学准备的。像这种偏远的小村,大多都有上学难的问题,可能孩子们都要走几十公里的山路去附近的镇子里上学。

我们从村口一路走过来,也确实没看到什么类似学校的建筑,所以我对老兵道:“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给村里建一所小学,你给我们带路,去你发现那些石头的地方。”

老兵停下手里的活,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他抬头问我:“我怎么信你?”

我说你等等,就起身回去对他们几个说了这事,没想到大头平时看着那么混的一个人,竟然第一个举手赞同,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李欣就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在这里盖一所学校差不多要80-100万左右,三伙人差不多每家要拿出30万。

老万看向我,有些为难的摊手道:“咱们这行都是只认信物不认人,我叫您一声二爷也不为过。二爷,您那龙山阁家大业大,这点钱可不放在眼里,可是我们这些小鱼小虾那是要吃饭的,您说,连块砖还没见到呢,就要扔下去几十万,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

要说老万拿不出这30万打死大头我也不信,这老油条这么说,无非就是不想扔钱进去,他认定了就算他不出,我也得拿。我咬了咬牙,准备自己掏他那份,没想到一旁的大头却不耐烦的嚷道:“不拿就不拿,扭扭捏捏的,你那三十万我出了,不过咱可说好,如果掏出了宝贝,你那份我要分一成,别热炕头和老娘们都让你占了。”

老万一时语塞,看着瞪着眼睛的大头,只好嗯嗯了两声,我不禁感叹,还是大头彪悍啊。

“好,那就这么敲定了。”我对大头道:“你那60万我先替你出了,等出来你打给龙山阁。”

大头拍着胸脯道:“放心,我从来以信誉走天下,不像某些人磨磨唧唧。”

确定后,我转身来到老兵身前,当着他面拿出手机给在达坂城的龙山阁伙计打电话,告诉他们要捐小学的事,那头一开始还以为听错了,我让他把我的话转给老何,那头才云里雾里的挂了电话。

我又掏出一张卡,递到他面前,“这里有20万,密码是6个9,就当预付款,你可以找一些村里的木匠瓦匠帮帮忙,我的人最迟后天就会进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不管这次我们有没有找到东西,学校都给你盖起来。”

老头盯着我的眼睛,郑重道:“好,我信你。”

我们这边装备很齐全,并没有什么要准备的,反倒是老兵从屋里背出一杆被他擦得锃亮的81式自动步枪,还有他特意宰了条黑狗,灌了满满一壶狗血,我问他做什么,他也没说,还是大头私下里告诉我,黑狗血可以辟邪。

我们下午出发,目的地是博格达山,也是当地的圣山,山路崎岖不能开车,只能徒步进去。

大头乐道:“怎么着老爷子,带我们雪山一日游啊,你可别欺负我们没文化,随便找个景点糊弄我们啊。”

大头说的不错,这博格达山我也听过,是个当地有名的景区,还有不少驴友在那宿营看日出,就算有墓,也早被人发现了。

老兵在前面带路,不回头的骂道:“你知道个屁,你说的那个只是北坡,我们这次要去的是南坡,从那连着天山山脉,有不见天日的原始森林和山甸沼泽,几乎无人涉足,就你这样进去,保证再也出不来。”

我心中一动,掏出地图看了看,果真如老兵所说,我们所处的位置离博格达山相距不远,而这博格达山也确实与天山相连。提到天山,就不得不让大家动容了,那里可是所有西域神秘传说的起点啊。

这边果然如老兵所说越往上走草丛越密,而且湿度很大,踩上去滑唧唧的,大家都是淌着走。

大头一边走一边挠着裆,抱怨道:“我靠,裤腿都扎紧了,怎么还是感觉有东西往里钻呢,要是咬坏了我的蛋蛋,这笔买卖可就亏了。”

赵帅笑道:“等掏出宝贝,卖钱换俩马力更足的。”

大头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哼道:“文盲,一看你就不懂,这玩意当然还是纯天然的好,况且是哥这样的混元霹雳蛋。”

老万没理他们,上前和老兵有一搭没一搭的套话,就听他问:“阿叔,你说说那些砖从哪搬来的呗。”

老兵犹豫了一会,叹气道:“我本来要将这事带进坟墓的。”他停顿一下,接着说:“山里有一条小溪流经村子,可是前些年那条溪水开始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而且越来越重,村里一直很安稳,没打过仗,可是我参过军,我知道,那是尸体的味道。一开始我以为是什么野兽死在里面,污染了上流,所以我和村里另一个木匠打算上去看看,我们顺着溪水上了山,不过一路我俩都没看到什么野兽尸体,反倒是发现了一处滑坡,塌出来好多青砖。”

“要知道那时候住的都是土胚房,哪能用得起转头盖房,我俩当时就跟发现了宝贝似得,虽然知道那青砖有些不对劲,可是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非要弄回去。俩人一合计,刘木匠留在那码转,我回去找骡车,连拉了七八趟,可是就在最后一次时,出了事。”

老兵断了口气,脸上带着些许惊恐,嗓音微微颤抖道:“当时我有些拉肚子,最后一趟晚了些,赶着骡子过去的时候天都黑了,发现那家伙就背对着我蹲在那堆乱砖中间,我喊了他几声,他不应我,我以为他逗我呢,就想上去踢他一脚,等我快走到他跟前时,那个家伙突然转过头来,他整张脸都没了,血淋淋的,可是我似乎还能感觉到他在直勾勾的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