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听寒难以置信地抬眸,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已经造成了这样的局面,辰国朝堂差点再次被颠覆,他本就万死难赎,她却说要给他一个机会。
陆听寒鼻头有些发酸,拱手躬行大礼。
“但凭陛下吩咐,臣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萧无玉拿过一把宝剑郑重放于他手中。
“青沙堰的事暂且放一放,朕命你为禁烟钦差大臣,赐尚方宝剑,即日起赴隋州彻查阿芙蓉走私买卖一案,务必将其扼杀至源头,销毁所有现存阿芙蓉,一丁点粉末也不许剩。”
陆听寒怔怔凝视着她,内心激荡,大为震撼。
“臣定不辱使命!”
萧无玉欣慰点头,又嘱咐了几句。
“你现在手上有伤,朕让杜文州带人跟着你,虽然之前已经查获了太后一党的账本,但隋州豪强士绅横行,水深火热,务必保护好自己。”
想了想,又继续道:
“让杜慈也跟着你吧,你的手腕还需要后续护养,他是隋州人,对当地也熟悉,或许也能派上用场。”
闻言,陆听寒双目微红,朝她重重磕了个头。
“谢陛下。”
事情安排妥当,萧无玉挥挥手。
“好了,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行大礼磕头。”
陆听寒这才站起身,临走时欲言又止,咬了咬下唇,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你......身子还好吗?”
他知道在那个雪夜里她的小腿受了伤,昨天在诏狱,又听薛翎说了她被迫误吸阿芙蓉的事,后悔和心疼整日整夜都折磨着他的神经。
萧无玉走了两步,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正要宽慰两句,却听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他们的顾承昭语气不善地开了口。
“她的身体不用你操心。陆大人闲事管得太多,无事可以退下了。”
陆听寒见他开口,便没再多言,拱了拱手,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
等人走得没影了,顾承昭一把揽过萧无玉的腰,露出一副凶狠的表情。
“人都走了,还看?!”
萧无玉莫名其妙,“我哪里看他了?”
“还说没有,一直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眼睛都不带眨的。”
她没好气地噘着嘴,“我望着雪地放空呢,早晨刚醒,眼神还恍惚呢,谁看他了啊。”
男人强势地掐着下巴,迫使她同自己对视。
“你就是太招人了,我看这满朝文武,都得恨不得拜倒在女帝陛下的风采之下。”
她无关痛痒地锤了一拳,佯作嗔怒。
“瞎说什么呢!”
顾承昭欺身往她的唇瓣上狠狠啃了一口,仍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若是我不来,你是不是准备把那卷假退婚书当成真的处理?没了婚约,乱七八糟的男人都前赴后继地往陛下跟前凑。”
他深吸口气,压抑着体内窜出的躁动火气。
“是不是准备再收个后宫,有了那些莺莺燕燕,怕是早就把我忘了。”
萧无玉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成怨妇了?谁说我要收后宫,我很闲吗?”
顾承昭垂着眉眼别开头,整个人都像泡进了醋坛子,仿佛浑身都散发着酸劲。
萧无玉掰过他的脸,一字一顿道:
“我爱谁,你不知道吗?”
“还要我再重复多少遍?”
他握着她的手背,如同一只委屈的狼犬。
“不知道。”
萧无玉对他突然变幼稚的神态忍俊不禁,吃力地垫着脚,伸手去够他的发顶,想顺一顺毛。
顾承昭轻叹一声,体贴地矮了身,让她的手指在自己的头顶一阵乱薅。
萧无玉满意得享受着手感,随后,郑重其事开口。
“我爱你,喜欢你,只想同你一辈子在一起。”
“现在知道了吗?还要我再重复吗?”
顾承昭眉眼噙着笑,忽然蹲下去,一把圈着膝弯将她抱了起来。
“还不够,我要你每天都说,每天都重复,说到你腻烦为止。”
萧无玉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笑靥如花。
“好,每天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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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昭那日在内阁议事时,预言渊国七日内便会退兵。
现在才第五日,便传回了渊国退守峒州的消息。
萧无玉握着密报,颇为意外。
“你还真是说准了,萧玄璟真的退兵了。”
彼时,顾承昭正慵懒地坐在昭阳宫中替她斟茶。
“你夫君我何时打过诳语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啧,我记得是谁从前还说过,自己不是君子的?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改邪归正,成正人君子了?”
男人嗤笑一声,手不安分地从她的腰间往上移。
“是吗?我说过这话?”
“既如此,那怎么能让卿卿失望呢?”
顾承昭作势要朝衣襟里探,被萧无玉一巴掌拍开手。
“干嘛!才洗过,你能不能消停点?”
灼热的呼吸喷在颈间,顾承昭并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消停?当了大半年的和尚,你让我怎么消停?”
“可怜我大老远来寻我这差点飞走的娘子,还不准吃块肉吗?”
萧无玉慌忙抓着他的手,阻止他进一步的动作。
“说正事呢!”
他这才讪讪收了回去,把人抱到自己腿上放好。
“好,娘子有什么想问的,为夫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究竟为何会退兵?”
顾承昭面露一丝得意的笑,“你手下的探子还是需要再重新训练。”
萧无玉捏了一把他的耳朵,“正经点。”
“嘶!轻点儿!”
他往她嘴上飞快地啄了一下,才继续解释。
“渊国西南已经连丢了五城,萧玄璟要是再不撤军回援,燕州就得失守了。”
“西南?是和你们晟国接壤的燕州?”
她这才反应过来,顿时瞠目结舌。
“你......你同时往燕州发了兵?就是为了,围渊救辰......”
他能率二十万大军来支援,她已很是感激了,现在竟然为了她,不惜挥军进攻渊国,虽然他们两人是一对眷侣,可涉及国祚,私情在家国面前也得往后放一放。
打一场仗,需要耗费多少人力财力,她比谁都清楚。
他这样做,恐怕是顶着朝中无数的压力,她顿觉得于心有愧,惴惴不安。
“你的臣子怎会同意......”
顾承昭抢过话头,笑得意味深长。
“是啊,所以我来之前,可是下了军令状的。”
萧无玉怔怔看着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