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什么?”
“若是彻底和血肉融在一起,此后经年累月,都会时不时的发炎疼痛,那种折磨,寻常人恐怕难以忍受。”
两人纷纷摇头叹气,朝内室望了一眼。
“等薛先生出来,再让他想办法吧。”
直到第二日晚,薛翎才神色疲惫地走出来。
楚、戚二人赶紧上前将人掺住,“如何了?”
薛翎靠坐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
“按照颜婼典籍上的法子,命是保住了。”
二人对视一眼,终于展露了一丝喜色,朝薛翎齐齐拱手。
“多谢薛先生!”
薛翎摆摆手,“听我说完。”
“他事先经脉逆行自己冲掉了一根金针,对神经有所损伤,记忆可能会出现错乱,特别是被钉入金针后的事,肯定会记不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这段成为暴君的记忆,恐怕陛下自己也不愿意想起来,可如此一来,公主来晟国这一趟遭的罪,岂不是......
薛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也没再多言别的,只吩咐别的宫人进去照顾。
“还有他的左眼,既然玉儿都挖了颜婼的招子,我也就不浪费了,给他换了角膜,以后他两只眼睛都能看见了。”
两人再次躬身道谢,又将萧无玉的状况回禀给他。
薛翎闻言眉头深皱,急忙去了偏殿。
萧无玉刚刚转醒过来,只是背上还是一片麻痒难耐的疼,连止痛药也缓解不了多少。
她看见薛翎进来,着急忙慌就要下床,被薛翎摁了回去。
“他怎么样了?”
薛翎没好气地沉着脸,“他是没事了,你有事。”
萧无玉整个人才趴回去,顿时觉得连伤口都不痛了。
“那就好,那就好。”
“好什么?!他拔了针,记忆会缺失,醒来以后根本不记得他这段时日对你犯下的恶行!”
萧无玉怔了怔,之后竟裂开嘴笑了起来。
“那不是正好,我也不想他记得。”
薛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你付出了这么多,遭了多少罪,他就这么把什么都忘了,那你这趟岂不是白费力气!”
“怎么是白费力气,他这金针不是拔了吗,颜婼也死了,晟国终于能恢复正常,这都是最好的结果。”
萧无玉顿了顿,才继续道,“若不是如此,我倒还想求你想法办施针,消除他这段记忆。”
“为何?!”
薛翎很是不解,只觉得自己这个小侄女儿是不是脑子坏了。
“他冲破金针恢复神智时,本是打算去赴死的。”
萧无玉垂下眼睫,眼底的哀伤怎么都掩藏不住。
“若是还记得那些,他不会原谅自己,存着以死赎罪的心志,我和他,又能走多远?”
薛翎扶额嗟叹,“那你打算一直瞒着他?”
萧无玉坚定点头,“等他苏醒之前,我们就走吧,和戚怀烨说,将这段时间我们的踪迹都抹去,就当全然没来过。”
薛翎抿了抿嘴,尽管对这个决定不满,但向来她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拦,只能作罢。
“我看看你背后的伤。”
萧无玉乖乖趴着,薛翎查看了一遍,脸色越来越难看。
“里面至少还有十几片碎片,有一大半都离心肺很近,一次拔不干净,至少得分好几次。”
“没事。”
薛翎气得吹胡子瞪眼,“没事没事,每次都这么说,你什么时候能对自己的身体上点心!回去怎么和你舅舅表哥交代。”
萧无玉耷拉着脑袋,语气带着几分撒娇,“薛伯伯~~~你帮我瞒着呗。”
“有事薛伯伯,没事老薛,没大没小就算了,还任性妄为,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萧无玉笑着讨好他,“我那里有远洋舶来的珍品画卷,都是金发碧眼的宫廷美人,回去都送给你,您老行行好,帮我这一次。”
“谁要你的画,跟你说正经事呢,别想打岔。”
她知道他酷爱收集名家字画,继续用好东西威逼利诱。
薛翎冷哼一声,“你信不信,你这伤时不时在晚上会痛得要你命,就算我不说,你能瞒多久?”
她拧了拧眉心,“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你方才说要分几次拔碎片,需要多少时间?”
“少说一年半载。”
萧无玉放下心来,“那就行,等到大婚的时候,应该完全好了吧?他应该就看不出来了。”
薛翎白她一眼,暗道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没救了。
但仍是仔仔细细地给她重新处理了背上的伤,上了药,服了止痛丸。
又用了麻药之后,将颜婼剩下那个眼珠的角膜给她的左眼也换了上去。
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她才醒过来,着手安排离开的事。
萧无玉趴着给陆听寒写了封信,道这边的事都进行得很顺利,隐去了那些污糟晦暗的事,只说不日就会回辰国。
又提了渊国火铳的事,这东西她之前就从暗地的渠道听过,没想到杀伤力这么大,若不是一枪只能发一颗弹药,他们早就被颜婼射成刺猬了。
若是今后辰渊两国再开战,这样的武器比刀剑的威力强了数倍不止,必须早做准备,绝不能被萧玄璟那个畜生抢了先手。
一想到那个人蛇一样阴冷的眸子,萧无玉就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
处理完这些,她不顾薛翎的劝阻,巴巴赶去了主殿。
顾承昭人事不省地躺着,身上裹着一圈又一圈厚重的纱布,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萧无玉坐在榻边握着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
“你要快点好起来。”
她抬眼环视一圈,这寝殿中实在是有太多不好的记忆。
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萧无玉凑近他撇了撇嘴。
“等成婚的时候,就换一座宫殿住,我对这里可是有阴影了。”
她还没告诉他那个孩子是假的,她没有怀孕,那碗堕胎药也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那时候他那样悲伤的眼神,上赶着要去和颜婼同归于尽,定然是以为自己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
萧无玉抚上他的眉眼,既然他都不记得,那就正好索性不提了。
就这么忘了也好,本就不是他的错。她不想他后半辈子都在愧疚悔恨中度过,也再不想看到他生不如死,决然颓败的模样。
她俯下身,在他的唇瓣上轻轻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