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人,只有你。”
顾承昭认真地看着她通红的双眸,几不可察地叹息一声。
萧无玉自讨没趣,没再多言。
马车融进墨黑的夜色中,消逝不见。
宣王府,韩月舒将手绢在木盆中浸湿,细细擦拭着男人的手掌。
从她嫁进王府以来,宣王就一直这样躺着。
起初她三番五次想进来照顾,不是被侍卫拦,就是被嬷嬷丫鬟拦。
也是到近段时日,她才有了近身服侍的机会。
“韩小姐,夜深了,该回去歇息了。”
李嬷嬷依旧漠然地立在一旁看着她,出声催促。
韩月舒微撇了嘴角,这宣王府的人,真真油盐不进,她示好,威吓,买通,全都试了一遍,还是这副棺材脸的模样。
从始至终,没有喊过一声王妃,一直叫着韩小姐,仿佛她就是这宣王府里毫不相关的外人。
“我再守一会儿,你们退下吧。”
李嬷嬷并两个丫鬟丝毫不动,就在背后这么杵着。
韩月舒翻了个白眼,知道自己支使不动她们,也没再管。
只俯身下去,当着那三人的面,指尖触了触他的眉眼。
尽管半张脸覆着面具,又人事不省地躺着,她却每次都能被这俊美近神的容颜所蛊惑。
想再多看几眼,根本舍不得走。
李嬷嬷轻咳一声,“韩小姐,您逾矩了。”
她气不打一处来,娇声呵斥:“这是我的夫君,我碰一碰怎么了。”
李嬷嬷眸中毫无波澜,“殿下不喜陌生人近身,韩小姐请自重。能允许你进来探视,已是格外破例了。”
“你不过一个奴才,凭什么对我这么说话!”
“韩小姐若受不了,大可同圣上禀明解除婚约,自然不用拘在宣王府看我们这些下人的脸色。”
“你!”
“想让我知难而退自行出府?我告诉你,我偏不!”
韩月舒的丫鬟迎霜拉了拉她。
“小姐,算了,犯不着为了她们生气。”
就在她还要争辩两句的时候,迎霜却捂着嘴,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小姐您看!殿下好像,好像动了一下!”
韩月舒闻言一惊,转头凝视着他,耐心等了片刻,发现手指真的微微抬动了一下。
“是真的!迎霜,殿下真的动了,那他是不是快醒了!”
迎霜噙着笑,却未达眼底。
“恭喜小姐!”
李嬷嬷等人上前来,查看了他的状况,吩咐人去请大夫过来。
韩月舒想留在室内,却还是被请了出去,迎霜扶着她。
“小姐,还是回去吧,看这阵仗,可能还得到后半夜呢,我在这里守着,若是殿下醒了,立刻就回来报给您。”
韩月舒踟蹰一阵,仍是不舍,可天色太晚,她也困得不行,只能嘱咐迎霜好好守着,自己回去了。
迎霜目送她回去,眸中划过一抹冷色,这宣王竟然还能醒来,她必须马上报给五小姐。
她是韩家五小姐安插在韩月舒身边的人,五小姐刚同荣王订了婚,若是宣王醒了,荣王殿下可不会高兴。
迎霜凑近了门,趴着门缝往里看,大夫施了针之后,宣王竟然真的悠悠转醒,睁开了眼睛!
她吓得后退一步,慌忙朝车马房跑去,必须马上通知五小姐,宣王真的醒了!
迎霜走得没影了,床上的人突然起了身,朝暗处坐着的人影一跪。
“主子。”
“这段时间辛苦了。”
“属下分内之事。”
顾承昭点头,脸隐在阴影处,晦暗不明。
“可能就这几日会来人,届时,万分小心。”
“是。”
顾承昭起身行出去,被身后的人一把抓住手腕。
萧无玉一脸不悦,他回握住她,凑近耳畔低声轻笑。
“她擦的又不是我的手。”
“假的也不行!”
男人见她这副生气模样,却无比开心。
她还是在乎他的,连别的女人碰一碰假的他,她都能吃醋。
“那待会儿回去你也给我擦?”
萧无玉甩开他的手,气呼呼地走了。
“谁要给你擦啊,自作多情!”
留下假扮顾承昭的暗卫一脸黑线,那他下次不能让韩小姐碰到了,公主会生气的。
宣王醒来的消息连夜传到了韩家五小姐韩曦竹耳朵里,顿时花容失色。
“你看清了?真的醒了?!”
迎霜用力点头,“奴婢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韩曦竹问了问心神,“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别露出什么破绽。”
迎霜走后,韩曦竹绞着帕子,目露狰狞。
她是姨娘所生,父亲本是要四姐姐攀附宣王,好不容易成了亲,宣王却迟迟没有要醒的意思。
宁王又被幽闭了,他当未来国丈的算盘怎能落空,把主意打到荣王头上。
可膝下只剩这么个庶女,荣王失了母妃,现在也正需要倚仗,他硬着头皮表明了联姻的意思,没想到荣王竟也愿意给她这个庶女正妃的位置。
韩曦竹受宠若惊,婚事就这么快速料定了,她正做着王妃和未来皇后的美梦。
又知道四姐姐在宣王府跟守活寡似的,连下人都敢对她呼来喝去,心头正快慰着,还想着以后能看她的笑话。
现在宣王醒了,不仅看不到四姐姐气闷的样子,按照从前皇帝对宣王的宠爱程度,荣王殿下恐怕又会被抛到一边,若是四姐姐成了皇后......
韩曦竹眼底划过一抹凶狠。
“不行,必须得告诉殿下!提早行动!”
翌日天刚蒙蒙亮,一辆马车从韩相府驶了出来,朝荣王府急急行去。
荣王昨夜收到手下回复,说宁王在昭罪寺自尽了,正心中窃喜,往后登位之路,岂不是一片坦途。
荣王心情大好,正换了朝服准备去上朝,就见韩曦竹急急忙忙地来了。
他皱了皱眉,韩相把这个庶女塞给他时,他就不乐意,可确实需要韩相的助力,才不得不答应下来。
现在见她一大早慌慌张张来找自己,自然也没什么好态度。
他有些不耐烦道:
“韩小姐有何事?”
韩曦竹没觉察出他的异色,只道是他有起床气,没往自己身上想。
她急着邀功似的同他汇报:
“殿下,我在宣王府的眼线说,宣王昨夜,已经醒了!”
荣王一个没站稳,差点栽倒。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