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00翌日,顾承昭一早就去了校场,萧无玉用完早膳,路过书房时,案上留了一封信,上书卿卿亲启。
既然是留给她的,那她就不客气了,直接打开阅了一遍。
看完后神情凝重,她迅速找到寻风,顾承昭为了万无一失,除了大批的王府守卫和隐藏的暗卫,还直接让寻风留在身边保护她。
“殿下给边关的信送走了?”
寻风点头,“是,辰时初送的,现在应该出城了。”
“快!追回来!”
寻风不解,面露难色,“这......”
“武威军中有奸细,信落在那人手里就全完了!”
“什么?!那属下马上去追!请公主就在王府,不要走动。”
“好,我哪儿也不去。”
一个时辰之后,寻风把那封信带了回来,萧无玉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去。
“殿下几时有空?”
“午时中用膳休息,未时继续,直到申时末才收兵。”
萧无玉看了现在的时辰,赶过去正好是午时休息时间,这封信今日就要送出必然同后续的谋划环环相扣,不能耽搁。
“你现在带我去校场找他。”
“公主有何吩咐,属下可代为通传。”
萧无玉严肃道:“我要亲自同他说。”
寻风明白这次事态的严重,直接牵了两匹马,又安排了一队人护送,恰好在午时中将公主送到了玄甲军大营。
萧无玉进去时,一身铠甲的顾承昭正低头阅公文。
“何事?”
“我有要事同你商量。”
听到这个声音,男人猛地抬眸,瞳孔微缩。
“你怎么来了?寻风!”
“我让他送我来了,你别怪他。”
她走过去拉着他的手臂,凑近耳边轻声道:“这里说话方便吗?”
顾承昭牵着她进了内室,合上门。
“周围都是我的人,很安全。”
萧无玉点头,把拦截的那封信掏出来递给他。
“边关军中有萧玄璋的奸细,这信不能轻易送。”
顾承昭皱眉,这封密信是送给骠骑大将军贺焱,也就是萧无玉的外公,事关重大。
“奸细是谁?”
“武威军左副统领,赵启明。”
“他是你舅舅的副将。”
萧无玉眸色沉深,“是,他是萧玄璋的人。”
“你如何得知?”
前世检举贺家通敌卖国,就是此人告的密,还拿出了通敌的密信,且贺家下狱后,此人加官进爵,成了武威军新任统帅,必然提前和萧玄璋串通好的。
“我......”
萧无玉不可能把她重生的事讲出来,她也不确定顾承昭会不会信这种荒诞怪奇的事,连她自己有时都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总之我就是知道,这封信若落在他手里,你们的计划绝对会提前败露。”
“卿卿,此事关乎生死存亡,你知道,确认之前,我不可能草率行动。”
萧无玉攥紧了手,事已至此,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又睁开。
“顾承昭,我接下来说的事,你可能会觉得是天方夜谭,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绝无半点虚假,你愿意信我吗?”
顾承昭见她整个人都无比郑重严肃,拉着她坐到案几边。
“好,你说,不管有多荒诞,我都相信你。”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男人想起之前好几次把她从鬼门关救回来,沉默点头。
“我的意思是,我真的死了,在贺家满门抄斩的法场上,我被当成劫法场的人被陆铭远下令诛杀,当场被乱枪刺死。”
“什么?!你!”
“死了之后,我再睁开眼,就和你躺在晋王府阁楼的床上。”
“我有前世的记忆,所以我才知道那香有毒,才能在被抓之前就提前抱着你跳水躲避。还有水月庵的事,也是被关在那里时无意中发现的。”
她把前世所经历的通通都讲了一遍,一个字也没有隐瞒。
顾承昭听完,怔愣了很长一段时间来消化。
随即把她揉进怀里紧紧抱住,后怕得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我......我呢,我在做什么?没有去......救你吗?”
没想他竟然是在自责?
萧无玉摇摇头,“那日之后,你被父皇关进了昭罪寺,直到我死的时候也没有出来,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顾承昭黯然,前世他们还没有彼此爱上,他对她的感情,只停留在利用的那一环,贺家是辰国的屏障,他当然喜闻乐见地看着萧诩自毁长城。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所以......上次你才会走火入魔,是在和陆铭远谈话时,想起了以前的事?”
“是,我心神不稳,法场又太过惨烈,我......”
顾承昭能想象到,她亲眼看着至亲至爱之人被自己夫君斩杀时,那种绝望的痛苦。
就像他当年亲眼看着母亲在自己面前断气那样,无能为力的窒息,想要复仇的恨意,认贼作父的屈辱,二十多年来,他在深渊烈火中煎熬。
他曾发誓,要让这火冲出地狱焚烬这肮脏世间。
是仇恨,让他一路撑到现在。而爱,让他想重新挣一个未来。
她有想守护的人,而他,想护她永世安稳。
顾承昭抱着怀里的人,像是在忘川河中抱着一根救赎的独木,他绝对不会再放手。
“阿鸻。”
“嗯?什么?”
“鸻,是母亲给我取的乳名。”
萧无玉第一次听他说起自己幼时的事,喃喃着这个名字。
“鸻......阿鸻。”
“嗯。”
“《玉篇》中说,鸻,荒鸟也。鸻鸟长于荒地,遇敌时善伪装,可断翅折腿求生,从北到南,从南至北,迁徙路途甚远。”
虽说贱名好养活,但大部分人家仍是希望以吉祥寓意来给小孩子取名。虽不知他的母亲为何要取这个字做小名,但她还是很开心,他能和自己分享秘密。
“那私底下,我就唤你阿鸻?这是不是专属我能叫的称呼。”
顾承昭捏了捏她的脸,“是,独你一份。”
“殿下,下官有事禀报。”
门外传来士兵请命的声音,萧无玉从他大腿上滑下来。
“你军中还有事,我该回去了,不能打扰你。”
顾承昭把人捞过来,颠着她的臀抵在门上,掐着后颈狠命吻上去。
“忙完这阵,再陪你。”
萧无玉被亲得神魂颠倒,直到喘不过气,男人才放开她出去了。
几日后,太子与鬼市勾结谋害亲妹的罪名被坐实,之前水月庵的案子又被重新翻出,有确凿证据指认幕后之人就是他,就连书院救驾亦是太子自导自演,除此之外,还有各种陈年旧案,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条条罪状历历在目,皇帝痛心疾首,下了废太子的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