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玉一巴掌拍上他脑门。
“你胡说些什么！还以为是小时候过家家？没大没小！快放开！”
“我不！”
萧玄珀死抱着不撒手，萧无玉叹了一口气。
“不撒手我就把你送回宫去！”
少年这才放开她，一脸的不高兴。
“姐姐有了夫君就忘了弟弟了，哎呀，真是见色忘亲啊。”
“你这话哪里学来的？没规矩！”
“嘿嘿，我才不告诉你！”
萧无玉作势又要打他，他才偷偷从书匣子里掏出一册话本子递给她。
“姐姐你没看过吗？最近这本书可受欢迎啦，我托了小彦子去宫外好不容易才抢到的。”
“天天看话本子不好好念书，将来有什么出息。”
萧玄珀拽着她的手臂来回晃。
“哎呀，我又不当皇帝，以后就跟昭哥哥似的，做个闲散王爷，红尘饮醉，吟诗对作，学识什么的差不多够用就行了。再说了，这弘文书院可是我自己考上的，我可没偷懒！”
萧无玉心中翻了个白眼，你那昭哥哥可不是个善茬。
她接过那话本子，仔细一翻，顿时两眼放光。
“你说现在这本书很流行？”
“可不是吗，可惜只有松泉斋有得卖，而且还限量发售，小彦子排了一个通宵才买到的。”
他见萧无玉爱不释手的样子，想拿回来又作罢。
“先说好啊，我也只有这一本，可以借给你看，但是别弄皱了啊。”
萧无玉将书还给他，她早就在苏婉颜那里看完了。
刚到书院那天上午，她就命人把手稿拿去了松泉斋，同老板签好了协议，没想他动作倒挺快，这才几日，就已经在宥京风靡了。
就是不知道这次赚了多少，回头她去封信问问，先把这第一本的利润分了再说。
她见时候不早，起身同萧玄珀告辞。
一想到这第一本就这么顺利，顿时心花怒放。
用过晚膳，回去时，陆铭远已经在等她了。
萧无玉顿时收起开心的神色，面无表情地坐过去。
“有事吗？”
陆铭远见她连一副好脸色也不愿意给，心口又隐隐作痛。
“伤怎么样了。”
“差不多快好了。”
他替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那就是还没好，说了要静养，怎么还是乱跑？”
见他的手一直停在那里，萧无玉只好接过来，喝了一口。
“姑母交代的事，必须得做啊，不然这个学正不是干吃饭不干活吗。”
陆铭远没有再多言，只淡淡道：
“他这几日，也来过了？”
萧无玉知道他问的是顾承昭，垂眸点了点头。
陆铭远眸中划过一抹阴郁。
“玉儿，我只想听你说。你真的，心悦他？”
萧无玉不料他直接就问了出来，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心里对顾承昭确有好感，昨夜还故意同那人亲昵。但是这份感情掺杂了太多的杂质，她别有目的，他也动机不纯。
“我......”
见她迟迟没有回答，陆铭远心中生出几分微弱的星光，所以她也在犹豫吗？
“好，我不问他。那你对我呢？真的一点情分也没有了吗？”
萧无玉望着他，也想将自己的心剖开看看，前世残存的情爱还剩下多少。
她曾经爱到骨髓里的人，杀尽了她最亲的外祖家，即便不是他亲手所为，那也是帮凶。
有朝一日，若贺家还是面临前世的局面，他作为皇帝执刑的刽子手，能放贺家一条生路？
萧无玉眼神黯淡，这一世，这些都还没有发生，他甚至已经同晋王一党反目，那是不是，还有拉拢陆家的机会呢。
“只要我们不站在对立面，我不会恨你。”
陆铭远眸中划过一抹痛色。
“玉儿，你很聪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对吗？”
陆铭远温和的声音循循善诱，目光又重新燃起灼灼的星火。
“你知道，他没办法娶你。而且，他是宁王的人，但以宁王的势力，想坐那个位子，恐怕是不易。他为什么故意接近你，究竟是真的心悦你，还是为了贺家的兵权，想必你心里也清楚吧。”
萧无玉听见他这一番剖析，和自己考虑的如出一辙，面上顿时正色起来。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郑重其事地承诺道：
“但只要你做我陆铭远的妻子一日，我便会护你，护贺家。”
萧无玉瞳孔微张，惊诧地望着他。
“你，是什么意思？”
陆铭远沉声道：
“父亲调任回京，入内阁，封武英殿大学士，圣旨今日已经下了。”
萧无玉猛然一惊，陆绍霖已经是内阁首辅了？！
“你的母后，纯惠皇后贺嫣然，是父亲的青梅竹马，当年却嫁给了还是皇子的咸德帝，父亲此生都耿耿于怀。贺家是大辰国泰平安的屏障，若没有贺家，不仅漠北军长驱直入，晟国渊国皆来分食，辰国只会陷入无尽的战火。”
他停顿了一瞬，眸色渐深。
“只有昏君，才会自毁长城。”
可是，可是前世你还是同晋王一起下了手！你明知贺家是被诬陷的，你还是见死不救！
萧无玉心中悲恸，她不能将前世的事情说出来，只会引起怀疑，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若贺家通敌叛国呢？”
陆铭远眯起双眸。
“贺家可能会反，但绝不会通敌。若有一日真被安上这个罪名，那一定是被人诬陷！”
萧无玉呼吸急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不对！陆铭远的态度不可能和前世反差这么大！
那到底父皇前世为什么非要置贺家于死地！
是不是，贺家做了比通敌叛国更严重的事？
她刚刚听见他说，贺家可能会反？！
可明明最后是以通敌叛国罪论处，若是谋逆，也是诛九族，又何必遮掩？
萧无玉闭上眼睛，不得不将前世法场上那一幕再次回想一遍。
那时候贺倾辞已经死在了晋王府，斩首的时候连贺家的管事都在，她还......她还看到了五岁的阿云。
萧无玉捂着头，好痛！
眼泪抑制不住地流，没有人听见她在喊冤，十几个刽子手毫不犹豫地挥刀斩下。
满眼都是殷红，刀刃上，地上，残躯上，到处都是汩汩的鲜血。
头颅滚落了一地，外祖的，舅舅的，大表哥的，表嫂的，还有两个侄子，严管事，还有贺家的旧部，还有......还有......
不！不对！
萧无玉睁开眼睛。
那里面，没有贺乘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