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倾听到了那阵靠近的脚步声。
可是,她却迟迟没有回头。
夜幕下,女人闭上眼,不留痕迹地放缓着自己的呼吸,可是她却愈发的喘不过气来,心尖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堵得死死的。
就在她茫然到不知所措时,忽而,她的肩膀上落下一个重量。
贺于声揽着她的肩头,让她转过身,将她搂入了怀里。
他的拥抱,炙热温暖。
浑身发冷的人,靠在他的身上,脑袋埋在他的胸膛。
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这才觉得自己渐渐有活过来的迹象。
“我……没有推她。”她声音有些哑,微弱的仿佛被这夏日的风,一吹就散了。
他微微敛下视线,掩去眸中那抹错综复杂,淡淡地回应:“我知道。”
南倾张了张唇,还想说点什么,可感觉喉间就像是被一双手,给狠狠地扼住了。
那一幕幕,仍是在南倾脑海里不停地回放。
叶舒乔那个诡异的笑容,像是梦魇,缠着她。
不知不觉中,贺于声感觉自己心口的衬衫,都湿了一片,连带着他的心尖,都一抽一抽的疼,
他担心……今晚会成为她人生里抹不去的阴影。
“别怕,我在。”
夜色安静,仿佛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他愈发用力地抱紧她,爱怜的低下头,在她额上,落下轻轻柔柔的一吻。
*
叶舒乔的死讯铺天盖地的席卷。
一时之间,就连强大的网络都屡屡陷入瘫痪中。
有关叶舒乔之死,众说纷纭。
一些目击者频频在网上发文,说他们亲眼看到案发现场,叶舒乔身着一袭性感的情趣衣物,那衣不蔽体的模样,应该是被大佬玩死的。
一些人立马附和,证明最近叶舒乔频繁出现在夜宴,她自甘堕落,就跟风尘女子没什么区别。
那一纸艾滋证明,不知道怎么的,也传到了网上。
还有人提出,叶舒乔其实是得了精神病,脑子不正常,才自杀而亡。
与此同时,一声又一声的惋惜接踵而至。
毕竟一个曾经出道就站上顶峰,被耀眼光环围绕的人,一夕之间,就这样陨落。
有意无意间,又有人提到了南倾的名字。
这样的捆绑是这些日子来,屡见不鲜的操作。
不过有关南倾的讨论还没来得及发酵,突然之间,网络上有关叶舒乔的热搜全都被撤掉了,就连叶舒乔的这个名字,都成为了一个违禁词。
南倾的名字,那就更别提了。
*
叶舒乔的后事,是在她死后三天才举办的。
葬礼很简单。
除了贺于声,并无一人。
暮色笼罩的墓地,男人背脊挺直地站在那。
无人知晓他在想什么。
最后,他弯腰俯身,给她献了一束花,燃了三炷香。
他盯着墓碑上女人黑白色的照片看了好一阵,才徐徐开口,“如果有来世的话,好好活着,重新开始。”
世间疾苦万千,生离死别更是常态。
他们的过去都很苦,但终究彼此……不是彼此的救赎。
于他们这段关系来说,过往是非曲直,贺于声不愿再谈。
很早之前,他就告诉过她,他们之间过去的都过去了,他不愿再回头看了。
他面无波澜的转身离开。
墓地在郊区,贺于声从墓地离开后,开车回了星洲市中心。
等到他将车开到了南倾的小区楼下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上了楼,摁响了门铃,隔了很久,才听到一阵姗姗来迟,靠近门口的脚步声。
南倾将门打开,抬眸看见贺于声的那一霎,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眼,宛若闪过一抹细微的动荡。
他声音低哑地问:“刚是睡了吗?”
南倾摇了摇头。
“睡不着?”
她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嗯了声。
“那……今晚我陪你?”
她虽然仍是沉默,可身子却微微侧着,让开了一条道。
贺于声进了屋,转身去浴室洗了个澡,他在这边没有换洗的衣物,便只是在身上随意裹了一条浴巾,就走到了南倾的房间。
当他在南倾身边躺下的那一刻,她那如浪潮起伏的心,终于有了片刻的平稳。
她已经连续三天失眠了。
南倾眼睛睁着,耳朵听着,以为他会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可是半晌过去,他依然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她的身边。
一片死寂蔓延。
南倾原本那满是空白的脑子,这会却在快速的运转着,
她想……是不是叶舒乔的自杀,在他的心里,成为了一道过不去的坎了?
蓦然之间,南倾又想起叶舒乔临死之前,说的那些话。
她说:“希望他永远记得我。”
南倾清楚地明白叶舒乔的意图。
或许,她真的成功了。
她在她跟贺于声之间,划出了一道永远跨不过去的天堑鸿沟。
她缓缓地闭上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角有些红。
贺于声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很快察觉到她细微的异常,一瞬间,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压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问她:“抱歉,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如果……你觉得叶舒乔的死与我有关,亦或者是,你跨不过去那道坎,我希望你能跟我明说。”
“我……”他有片刻的犹豫,有些话,的确不知道该不该讲。
“你说。”
贺于声的心是虚的,开口时,甚至避开了她的视线。
“当我躺在你的身边时,我宛若找到了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可是我知道,这应该只是一瞬的假象,我不敢说,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这美好就成为了幻影,离我而去。”
他尽量地在她面前放低存在感。
她害怕,她让他进屋只是她的一念之仁,等她清醒过来,就会将他赶走。
“我知道,我受的惩罚和报应,还不够多。我的罪行,还没赎清楚。”
他忍着,克制着,可是他心脏剧烈的跳动,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
“我别无诉求,也不敢奢望,你愿意看我一眼的时候,不管天南地北,我都会到你身边来,如果你不需要我,我会滚得远远的。”
在她的面前,他已经无法维持一个男人的体面。
卑微如尘埃,低贱如蝼蚁。
“我愿意拿这一生来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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