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虚的命令,顾眠风三人犹豫不决的站在原地。
他们面色惨戚的看着顾幽篁,看着陈朝暮与陈思意兄妹俩。
一天前,两个小家伙还围着他们三个嬉笑打闹,要他们讲故事听。
一天后,他们的命运因为白虚的决定彻底转变。
两个小家伙是顾眠风三人看着长大的,胜似自己的孩子。
要他们动手赶尽杀绝这是万万不可能也做不到的。
但是现在,他们似乎根本没得选了。
正如白虚所言,两个孩子不死,他们三个就得死。
而这样得机会,白虚绝不会再给第三次。
“风长老,您先杀我吧。”陈朝暮挣脱顾幽篁的拉扯走出身来,微笑道:“死在您手里总比死在我父亲的仇人手中要好。”
“待我死后,处置思意的时候还请您下手狠一些,快一些。她怕疼,别让她感觉到疼,不然她又该哭鼻子了。”
“恩,若是父亲侥幸逃过此劫,还请您告诉他,让他一定要去一趟青丘,我的房间,思意的房间,我们给他准备了礼物。”
“告诉他,朝暮没给他丢脸。”
“告诉他,我和思意一直在等他。”
“告诉他,我们想他了。”
陈朝暮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
他咬着牙关,故作洒脱道:“母亲,妹妹,我先走啦。”
说罢,他跪地朝着顾幽篁狠狠磕了三个响头,大声道:“要有下辈子,我还做您的儿子。”
“哥……不要。”陈思意嚎啕痛哭,伤心欲绝。
陈朝暮抹去眼角的泪水,龇牙咧嘴道:“哭什么,我就是睡觉去了。”
“平日里睡懒觉总被你吵,这下好咯,我可以一睡不起了。是好事呀。”
“三位长老,感谢这些年您三位对我们母子的照顾。尤其是厅长老,我和思意总爱作弄您,在您茶壶里加佐料,在您脸上画画,弄得您生不如死崩溃至极。这个迟来的道歉还望您收着,别和我们兄妹计较。”陈朝暮又是三个响头,继而将目光落向最后面的顾轻言和顾商。
“轻言姨娘……”陈朝暮泪如泉涌,泣不成声:“除了母亲,从小到大一直是您在照顾我们兄妹俩。”
“小时候不听话,给您惹了许多麻烦,费了您不少心。
“对,对不起。”陈朝暮埋头磕拜道:“还有顾商伯伯,您最爱的炼丹炉是我烧坏的,您的药书也是我和思意撕毁的。”
“谢谢您的宽宏大量,谢谢您的疼爱。”
“你这孩子……”顾商老泪纵横,掩面哽咽。
顾轻言失魂落魄,哭到无法呼吸。
她蹲在地上,紧紧捂着胸口,无力道:“不要,父亲,不要啊。”
“说完了吗?”白虚面无表情的开口道:“说完了就动手,别再消耗老夫的耐心与时间。”
顾眠风三人浑身一僵,呼吸絮乱。
“让我来吧。”顾厅眼含热泪的走了出来,伸手抚摸陈朝暮的脑袋,柔声道:“傻孩子,以我的修为,要不是故意给你恶作剧的机会,你和思意怎么可能整蛊到我呢?”
“我喜欢看到你们开心的样子,你的憨厚,思意的古灵精怪。”
“厅长老……”陈朝暮努力的笑着,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顾厅颇有寓意的点了点头,身影未动,但再次出现时,他和顾眠风,顾镜心三人以联手姿态分别攻向白虚的头顶,胸膛,以及后背。
速度之快,势若闪电。
“死。”顾厅怒喝,灵气疯狂涌动。
他的右手,仿佛铁钳般落在了白虚的脑袋上。
在其后方,顾眠风的双手洞穿了白虚的后背。
最前方,顾镜心一指点在白虚的心脏处。
三人围攻,气息狂暴。
掌控白虚命门,想要一击毙命。
“这……”陈朝暮跪在地上错愕无比,似不敢相信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幕。
“给我死。”顾镜心右脚跺地,全身灵气在瞬间抽空,齐聚食指之上。
“崩。”
白虚胸前的衣衫在这股强悍的力量下粉碎成灰。
但其肉身之强大导致顾镜心那一指再也无法前进半寸。
“让我来。”顾眠风双臂抖动,砰然炸开。
他的目的很简单,拿一双手臂去换白虚五脏六腑的重创。
只可惜白虚面不改色,肺腑如铁。
“开。”顾厅横掌握拳,拳拳竭力。
白虚脚下岩石龟裂,掀起深潭血水阵阵波澜。
“伪圣之体,又岂是你们三个孽障能够得逞的?”白虚森冷而笑,笑若疯癫:“顾眠风,顾镜心,顾厅,青丘的三位长老,我的血脉后人。”
“你们,真的让我很失望啊。”
“机会我给了,你们不珍惜。”
“那,就别过我心狠手辣不念旧情了。”白虚猛然伸出右手。
“咔嚓。”
站于白虚前方的顾镜心神色一紧。
她缓缓低头,看着白虚的大手捏碎了她的心脏。
黑色的火苗自胸膛中燃烧,很快将她的肉体燃烧成灰。
即便是元神都没机会逃脱。
“滚下来。”白虚口若惊雷。
短短的三个字,悬浮半空想要闪躲的顾厅炸成一滩碎肉,纷纷洒洒,血腥弥漫。
他的元神最后看了眼深潭下的洞窟入口,含笑消散。
“还有你。”白虚蓦然转身,一指点在顾眠风的眉心。
“眠风,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白虚面色扭曲的吼道:“大是大非,家族利益,我对你的教导,你竟然忘的干干净净。”
“老,老祖。”顾眠风的身体在开裂。
好像临时拼凑的泥土,从下身到胸膛,到双臂,散裂融化,落于地面。
“求老祖留轻言一条性命。”顾眠风用尽最后的力气哀求认命道。
“父亲。”顾轻言不顾生死的冲了过来。
“丫头,我……”最后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顾眠风的身躯彻彻底底的融化了。
仅剩潭边地上的一堆灰烬,似乎证明着他曾经来过。
顾轻言跪倒在地,双目失神,欲哭,却再也落不下泪。
“你让我失望,我又为何要给你希望?”白虚大手一挥。
“哇。”
顾轻言似断线的风筝砸落干涸的瀑布石脉上。
她蜷缩着身体,大股的鲜血从她嘴里吐出。
她想要说话,想要有所动作。
但最终,她望着顾幽篁,无力的闭上了双眼。
“轻言姨娘。”陈朝暮喃喃的喊着。
他跌跌撞撞的挣扎起身,化作流光来到顾轻言的身边。
他抱着她的脑袋,哭的撕心裂肺。
这一刻,这个十一岁的孩子,终于卸下了那份“小大人的模样”,终于像个孩子哭的肆无忌惮。
顾幽篁拉着陈思意,一抹猩红从她嘴角渗出。
她抿着嘴唇,轻轻的笑着。
“轻言,我知道你最后想说的话。”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