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他乡遇故人

净草看着陷阱机关中的宝剑,深深感到还是自己当年用的拖把更胜一筹。

浸过马尿的拖把,不会泄漏真气流溢,所以不容易被警觉,而且威力巨大,击发时当场击倒了净草的师父,马尿糊脸,令那位第五境界“冶纯”期的高僧发出恐惧的尖叫,那是这把宝剑可无法做到的。

啊,那是净草当年的光辉岁月。

而在净草流露微笑回忆着光辉岁月时,瘦子也已经恐惧到了几乎尖叫出来。

他两年前从三十六宗门之一的灰白府叛逃,就是因为在宗门里偷出了这把宝剑,想要据为己有。

他自己只有筑基后期的实力,那宝剑是他唯一的立身之本,而他甚至没有能力在战斗中有效地运用它。

他想来想去,决定在这里安置一个陷阱,如果大师兄尚华荣或者二师姐花最爱与他为难,他就可以把这张底牌翻出来,将其反杀。

把人诱到这个陷阱来的借口、表情,他已经在内心演练过了千百次,那封假信也随时带在身上,只为了把人骗到桌前。

本来宗门遭难与他无关,房雅健的家被烧了,他也内心并无波动。可是净草竟然继续缠上了他,他不得已为了自救才动用了这个私人所设的陷阱。

没想到眼前这女僧虽然年轻,其实却是调皮捣蛋领域的宗师级人物,当场把他压箱底的陷阱给拆了。

瘦子的肾上腺素极速飙升,喊也喊不出声,当场转身拔腿而逃。

净草轻叹一声,蹲在房梁上随手一扔宝剑。

宝剑无声地飞去,削掉了他的人头,钉在门外地上。

无头的尸体又跑了两步,才仆倒尘埃。

有几个人还在往火场这边赶过来,正撞上鲜血飞溅的飞剑杀人现场,不由得惊呼起来。净草的身形如鬼魅一般迅速,上前随意抓住一人,揪住领子,按在小木屋的墙上。

那人在惊吓中说:“你做什么?你是什么人?我没有见过你。”

这时候人人都知道在大部队去抢夺“摇钱树的秘密”,尚未归还,而三师兄房雅健的房子被烧了,黑烟滚滚。但他们还不知道,动手的就是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僧。

净草说:“房雅健在哪里?”

那人说:“不知道。”

净草立刻“喀”地扭断了他的脖子,然后抓住眼前第二个人。

她说:“你看到那人的下场了,你来说。”

第二个人哭着说:“我真的不知道。”

净草面无表情,也扭断了他的脖子。

其余人已经全部转过身,在逃跑了。净草飞过去,上前按倒其中一个,用膝盖压住脊背,说:“他们不肯说,所以都死了。你来说。”

那人趴在地上,嗓音沙哑地说:“我不知道,你给我个痛快吧。”

净草正要膝盖用力,面前却闪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对她说:“住手!不要再杀了。”

净草似醒非醒地斜眼瞟着他:“你知道?你肯说,我就放了他。”

那个高大的人说:“我知道。房雅健他已经出城了,我领你去。”

净草站直身子,放走膝盖,你是……净……”

高大男子叹了口气,说:“没错,净草师妹,我是你的师兄,净良。”

净草睁大眼睛:“你果然是逃出寺了,而且还活着。”

净良苦笑着说“没错。”

此刻的他,已经年近三十,是和寻常男子一样的发髻,看不出曾经做过和尚了。

净草连忙说:“事不宜迟,你既然知道地方,就赶紧带我去。”

净良师兄在前,净草在后,两人快步朝着城外跑去,离开大路,折转向南。

净草忍不住说:“嫂子可好?和你还在一起?”

做了这么多年和尚,突然与师兄讨论“嫂子”的话题,让净草几乎有一种非现实感。

净良不假思索地说:“当然,即便我这条性命不要,也得护着她周全。”

净草促狭地笑说:“生了几个孩子?”

不料净良师兄坦荡地呵呵笑说:“两个,一男一女。”

净草撇撇嘴,说:“你可不要重男轻女。”

净良师兄露出幸福的微笑:“当然,女人乃是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不然我是为了什么宁可抛弃一切逃出火山寺,躲到现在呢?”

净草也笑了起来,又问:“你现在用的名字是什么?”

净良师兄说:“我恢复了俗家姓氏,叫鲁良。”

净草微微眯眼,默默在心中翻了翻《杀人经》。很好,他的名字没有在那册子上。

毕竟,他虽然也算是弃徒,不过他并不是因为杀人偷窃之类的罪过,而是为了讨个老婆。

那件私情韵事在寺里一度也闹得挺大,而现在则是僧众都对其讳莫如深,就当净良这个僧人从来不曾存在过。

净草又说:“没想到你加入了桃李居,跟那些邪派中人混在一起很开心吗?”

鲁良(净良师兄)摇头说:“师妹,你不懂,离开了所谓的名门正派,才知道偏见容易蒙蔽人的眼睛。”

净草冷笑一声,皱眉说:“我刚才进去的时候,还听到角落的屋子里有良家女子的哭声,你很喜欢听?”

鲁良无言以对,紫赯脸涨得越发紫了,强行转移话题,停住脚步,说:“就在这里了。”

这里是荒野,满地是枯黄的长草,在秋日冷风中回旋乱飞。只能看到两只狐狸被惊动逃走的背影。

净草愕然:“房雅健在这里?”

鲁良认真地点点头:“在这里。”

净草说:“哪里?”

鲁良指着她背后:“那不是?”

净草一回头,并没有人。再回过头来,鲁良也不见了踪影。

净草脸色铁青,同时感到一股冰蓝色的极为炽热的怒火顺着脊椎窜了上来。

刚才瘦子说给她带路,骗了她。现在早就认识的师兄鲁良说给她带路,也骗了她。

她也恼火自己为什么轻易地第二次上当。不过身在敌营之中,想找到什么头绪也确实很难。

现在她不知道紫紫在什么地方,不知道钱飞他们是不是还活着,不知道自己苦心经营的出寺公派之旅是不是已经彻底失败、成了笑话,一时之间竟然恍惚了一会儿。

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