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
“是我。”
“我是卡萝尔·格里格,这个时间打给你是不是有点早?”
“没有。”
“乔,我知道这可能没什么意义,可是昨天晚上,我喝了一点酒,然后脑子里就冒出了这些东西。”
“什么东西?”
“之前有几次,我在垃圾桶里翻出了巧克力包装纸,两次。”
“怎么说?”
“他不吃巧克力。”卡萝尔说,“那地方从来没有过任何甜食,他连茶里都不放糖。”
“你是在厨房的垃圾桶里看到的巧克力包装纸吗?”
“不是厨房的垃圾桶,是外面那个大垃圾桶。我出去倒垃圾的时候看到的,火星巧克力棒那一类的鬼东西。”
“当时庄园里有其他人住吗?”
“没有,那段时间没有。”
“两次?”
“我记得有两次,不好意思,警探,这些没头没脑的想法浪费你的时间了。”
雷布来了,他是从登·米兰家的奶牛场过来的。两条狗分别走在他的两侧,像保镖一样四处张望,警惕着藏在草丛里的刺客。
“没有,不会,”他说,“都是什么时候,还有印象吗?”
“我就记得一次,那是柯尔斯蒂生日的前一天,我看到这……不管怎么说,就是那天。那是个星期一,7月23日,1988年,肯定是的,没错。”
23.07.88.
“有点意思,”凯辛说,“再想想看另一次,想起来月份就行,年份也有帮助,或者冬天还是夏天。”
“我会好好想的。”
他们说了再见,凯辛待在原地,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布戈尼那九个陶罐的样子,每一个都很精致,完美主义者认为值得收藏的那几个,其中一个的底部刻着一个日期:11/6/88。
那是它被烧制出来的日期吗?你能把刚成形的那么大一个陶罐翻过来,在底部刻上日期吗?还是说,那是后来刻上去的?
他走到电话旁边,盯着看了一会儿,想起在庄园那栋老式的砖楼上,他回头看时,注意到卧室门外侧装着门闩。
如果在炉窑燃烧的夜晚走上山,在看到它之前就能听到声音——它会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动着,如同雷鸣一般。转过木柴垛,可以看到窑窗里白热的火焰,周围的空地都被照亮,能感受到强劲的海风拂过脸庞,吹进窑口。
他拨了内线号码,等待接听的铃声响了一阵又一阵,过了好久,特蕾茜才接起电话,语气中的责备多过问候。
“我是乔,”他说,“帮个忙,特蕾茜。1988年六七月左右,所有的儿童失踪案记录,男孩的。”
“案子还真是没完了。”她说。
“在这个世界里,永远没完。”
清晨的一抹阳光照在冬日的小山包上,山顶上空,大片的云朵向内陆飘去,山风掠过一人深的枯草,扰动着它们,凌虐着它们。
猎狗在门外叫了一声,然后又是一声,吠声急不可待,两条猎狗轮流叫着。他打开门,它们进屋亲昵地围住了他。很高兴有它们在身边,很高兴活在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