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牛夫人失了丈夫又破财(2)

签完合同,昌欢二人出了大楼,到了街上,昌乐才忍不住问昌欢,“你怎么,真的想花五十万装修这层楼?”

昌欢笑了笑,看身边没有外人,低声说,“花不花五十万,那还不全在咱们掌控?”

“怎么掌控?”昌乐嘟囔着,“这么大的一层楼,随便动一动,几十万扔进去,也看不出什么?”

看昌乐反应迟钝,昌欢只好耐着性子开导他,“二哥,要是只简单收拾一两个房间,也要五十万吗?”

昌乐似乎有所领悟,又有些迷惑,追着问,“可是,其它的房间不收拾,光秃秃的,那不一下子就让人看破了?”

见昌乐这等麻烦,又不灵巧,昌欢有些生气了,反问道,“二哥,要是咱只把其它的房间装上门面,难道来办事的人,还要逐一查看咱们的房间不成?”

昌欢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昌乐总算恍然大悟,觉着昌欢做局,真是缜密老到,令他望尘莫及,心里十分佩服,闭上嘴巴,跟在后面,不再做声。

昌乐到劳务市场,找来一群装修工人;又到建材市场,买回装修材料,只用了一个星期,就把董事长办公室装饰一新,紧接着,又装饰了一间大办公室,剩余的房间,只装上门面。随后又到街上订制了一堆门牌和公司牌匾,挂到各房间的门框楣上;装修队撤离后,昌乐又到办公用品市场,买回新的办公桌椅,摆放在刚刚装修过的房间里,粗略一算,这些开销,差不多接近二十万了。昌欢有些沉不住气,和昌乐商量,“二哥,这样可不行,开销太大了。”

“那怎么办?”昌乐眨巴着眼睛,一脸困惑地说,“我也觉得开销大了。只是现在大公司,都是这么办公的。”

“咱租下这楼层,买了这些道具,都是为了演戏的,”昌欢说,“咱不能演着演着,把自个儿演了进去,假戏真作起来。你看,现在已经快到二十万了,还不包括给王老板的十万元押金,这局要做成了,那倒好说,万一砸了,这些钱岂不是肉包子打狗?”

“谁说不是呢?”昌乐嘟囔着,“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办公室里,还差什么设备?”昌欢问。

“别的东西,倒还将就,就差二十台电脑了,这东西不能少,你没看见,现在大公司里办公,全是电脑,这叫电算化办公。”昌乐说。

“那得多少钱呀?”

“一台电脑,少说也得四千块左右,二十台,我估摸着,差不多也靠近十来万。”昌乐掰着手指说,“噢,还有,你的董事长办桌椅,桌椅后面的书柜里,还要装满书。现在的大佬,不管识字儿不识字儿,办公桌后面的书柜里,一定得装满书,而且还得是精装书,老贵了,我估计,那也得五六万。”

这些事,昌欢事前倒是没有想过,虽说昌乐刚才说话有些刻薄,让他脸热了一下,可一想到还要花掉十五六万,立马就有些心惊,沉思了一会儿,有了主意,抬头和昌欢商量,“二哥,今天咱俩分头走,你到图书批发城去看看,看有没有甩货的图书,遇上封面好看的,买一些回来,好歹把书柜装满;我呢,到旧物市场转转,看看有没有卖旧电脑的。”

二人合计停当,分头去了。

一天转下来,大有收获。昌乐用收废纸的价格,买下一堆书商库房里积压的精装书,雇车拉了回来,整齐地码放到书柜里,只花去一千多块钱;昌欢在旧物市场,以每台二百元的价格,买回二十台旧电脑,拉回公司,摆到崭新的办公桌上。

眼看一切准备就绪,昌欢又和昌乐商量,“二哥,你到晚报社去做个招聘广告。广告辞,我大概有了谱,你看行不行?”说着,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张纸,递给昌乐。

昌乐接到手里,仔细看了一遍。广告辞大意是:公司为拓展业务,诚招人才如下:会计5名,大专以上文凭,年龄二十四岁以下,只限女性;文秘5名,大专以上文凭,年龄二十四岁以下,只限女性;营销经理10名,大专以上文凭,年龄二十四岁以下,只限女性。凡有意应聘者,面试合格后,一经录用,月薪六千元,奖金除外,享受五险一金。请符合条件的应聘者,持本人免冠照片二张,毕业证书,户口簿,报名费二百元,于九月五日到太原街东方大厦二十二层,海华贸易有限集团公司报名。

昌乐看完,把草稿攥在手里,掂了两掂,问道,“你这每个月六千块钱的月薪,招二十人来,一个月光工资,就得开销十二万,值得吗?”

昌欢听昌乐说出这话,知道他还是没参透个中玄机,难怪在家里时,父亲曾叮嘱过她,千万不能让昌乐看到家学秘籍,真是知子莫如父啊。先前,昌欢还对父亲的话将信将疑,现在看来,父亲的话,千真万确,一点儿不差,二哥秉性太天真了,根本不可能悟透江湖的凶险。只是这话现在不能对他直说,便笑了笑,说道,“不提这么诱人的条件,哪会有人愿意交二百元的报名费来面试呀?”

“怎么,你还要在这群丫头身上,打报名费的主意?”昌乐问。

“这阵子,咱们花销有点大了,正好借这个机会,让大家一块帮咱平一平帐面的亏空。”昌欢淡然说道。

“万一弄不好,在这上面穿了帮,会不会因小失大,耽误咱们成大局呀?”昌乐有些忧虑。

“放心吧,二哥,”昌欢安慰昌乐,“不会的,这事是万无一失的,咱们现在有这么大的场子,怎么还不能应付几个黄毛丫头?到时候,你就帮我收钱好了,赶紧去报社吧。”

广告顺利刊登出来,只花了四百块钱。临到面试的日子,昌欢把可能出现的一些事项,给昌乐又嘱咐了一边,二人一早就到了公司。

果然不出昌欢所料,前来报名的人,多得离谱,挤满了楼道。昌欢二人不得不临时补印一沓报名登记表,才勉强应付了前来应聘的姑娘们,直忙到中午,打发走最后一个应聘的姑娘,昌乐把办公室门反锁上,和昌欢一起清点一上午收缴的报名费,将近八万。

昌乐掂着手里的一沓钱,望着昌欢说,“照这个趋势,等聘用的人交齐保证金,基本上能填平前期的开销。”

昌欢平静地把桌上成捆的钱码平,淡然一笑,说道,“这些姑娘大都是刚从大学毕业,一点社会经验没有,急着找工作,她们身上不会有什么大彩头的。这样也好,刚走上社会,就让她们栽个小跟头,也会帮她们快点成熟起来。”说完,把一堆钱推到昌乐面前,吩咐道,“你把钱送银行存上吧,反正这两天也不需要花钱了,回来咱们再合计合计面试的事。”

面试的日子转眼到了。昌欢担心昌乐,会在一群年轻漂亮的姑娘面前把持不住,走漏风声,坏了局,面试的时候,亲自坐阵,但凡有几分姿色,人面上搔首弄姿,像似擅长打情骂俏,狐眉惑主的,一概不录。最后录用的,都是些呆头呆脑的,要么就是五官不够周正的歪瓜裂枣。

三天之后,这批被录用的丑姑娘们,都收到了一份录用通知。让姑娘们的不满意的是,这家公司的规章制度有些古怪,要求每个员工,正试上班前,必须缴纳三千元的保证金。三千元,对刚毕业找工作的姑娘来说,不是个小数目。可话又说回来了,用工单位收取保证金,也是现在社会上挺普遍的事,何况这家公司给的工资太诱人了,每月六千,也就是说,正式上班后,一个月的工资,扣除现在缴纳的保证金,还能剩三千。这样一想,姑娘就不再犹豫了,纷纷带着保证金,到公司报到了。

姑娘们交了保证金,上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开会,由甄董事长亲自给大家训话。甄董事长神定气闲地告诉大家:海华公司,是中国海华集团旗下的一家全资子公司,总部设在上海,眼下刚刚开始在沈阳开展业务。“你们这批人,”甄董事长指着在坐的姑娘们说,“是海华集团沈阳分公司的第一批员工,分公司在沈阳能不能取得好的成绩,全靠你们了。”甄董事长说,她是刚从上海赶过来的。根据她在上海时的经验,海华集团的白领阶层,普遍存在电脑操不熟练的问题,因为现代化办公设备,主要是计算机,计算机不能熟练操作,势必会影响业务能力。鉴于这种情况,公司决定,对新招来的员工进行技术培训,培训期为三个月,培训期间,只给每人每月二百元的生活补贴,三个月后,才能正式上岗。而培训工作先从最基础的电脑打字开始。

甄董事长讲完,说是有事,起身出去了,把一群姑娘交给董事长助理昌乐管理。昌乐手提大哥大,溜溜达达,出出进进,也不和姑娘们多搭腔,让一群姑娘自个儿在电脑上练打字。

昌欢找到市委家属大院,看见大门处有武警站岗,心里有些发毛。稳了稳神儿,镇静下来,壮了壮胆,抬脚往里走。武警士兵制止了她,喊了一声,“喂,同志,你要找谁?”

“我到牛市长家。”昌欢强作镇定,两眼盯着武警说。

“牛市长?”武警士兵怪异地打量着昌欢,沉吟片刻,又问,“你是他什么人?”

“亲戚。”昌欢淡然答道。

“找他有什么事?”小武警叮着又问。

昌欢看出,眼前这个小武警,有些势力,看牛朝西现走了背字儿,就敢刁难拜访牛家的人,心里顿起一股怒意,冷眼望着小武警,略带嘲讽地问道,“怎么,现在到市委领导家里的人,都要先在你这儿说出要办的事?”

小武警听出这话不对味儿,看眼前这少妇一脸不卑不亢的样儿,也觉得刚才的话有点过了头,脸红了一下,喃喃道,“我们也是在执行公务,奉公行事。”说着,朝岗楼窗口指了一下,“你去登个记吧,这是规定。”

昌欢胡乱编了个姓名,写到登记簿上,问小武警,“这样行吗?”

小武警看也不看一眼,低声说,“进去吧,牛市长家住a栋三单元二楼。”

昌欢也不吭声,径直朝大院里走。

这市委大院,看上去和一般的居民区没什么两样,楼房也像普通的居民区那种方块楼,进了楼里才知道,这a栋楼,每层只有一个住户,面积要比普通居民楼大许多,空间也比普通居民楼宽敞。

到了门口,昌欢按了门铃,里面却没有人应声,又按了一下,仍然没有。昌欢狐疑起来,觉得不对劲儿,堂堂一个大市长的家里,即便眼下走了背运,怎么会没人呢?便又按了一下,这时听屋里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从远处往门边靠来。看来屋里有人,只是不想接待客人。昌欢索性又按了下门铃,站到楼道里,正对着门镜,以便让屋里的人能看清她。

“你谁呀?”停了一会儿,从门里传来一句问话声,“找谁?”

听这声问话的口气,昌欢猜测是这家的女主人。昌欢知道,官员们的太太,往往对长相俊俏的年轻女性有着天然的敌意。近年出事的官员,身后往往都有几个或者更多的情人,变着法从官员们的兜里掏钱,有些官员,就是为了帮情妇弄钱,才翻了船。官员们的太太,又总是对自己丈夫在外面胡作非为无可奈何,一肚子的闷气,只好憋在胸里。昌欢怕女主人疑心,只好先把身份亮出来,“夫人,我是海集团的懂事长,想跟你说个重要的事儿,兴许能帮上牛市长的忙。”

这句话果然奏了效,听说能帮上丈夫的忙,女主人开了门,放昌欢进去。

牛市长家虽说房间不小,装饰却并不豪华,屋里的陈设也简单,并不像想像中的贪官豪宅那般华丽,光线也有些暗。

女主人并没给昌欢让坐,而是把她挡在了门口,怀有敌意地拿眼打量着她。女主人大约五十上下,头发凌乱,看似刚从床上爬起来,虽说满面愁容,身上却有一种显而易见的贵族气质,不同于一般的市井村妇。她端详了昌欢一会儿,冷言问道,“你有什么事?”

“阿姨,”昌欢语气中恳地说,“牛市长是我的恩人呀。”

见昌欢不说正事,却扯起感情,加重了女主人对她的敌意,警惕地问道,“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昌欢听出女主人话里有话,赶紧表白道,“我的海华集团,是做进出口贸易的,主要做进口化妆品生意。当初在办理相关手续时,可让一些部门给刁难苦了,半年多,盖了一百多个公章,愣是过了关,我急了,听说牛市长为人正直,是个办实事的人,我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硬着头皮去找牛市长。你还别说,社会上的传言,还真是不假,我找到了牛市长,把情况反映了,又拿出一堆盖过公章的手续,牛市长看完了,当时就抓起电话,把卡我的那些单位领导剋了一通。这一招,还真灵,我的各项手续一路过关,马上就办好了。我心里对牛市长那个感激呀。后来公司赚到了钱,我第一个就想报答的人,就是牛市长。有一天,我用信封装了一万块钱,到了牛市长的办公室,趁他办公室里没有外人,把钱塞给了牛市长。你猜怎么着?牛市长不但不要,还把我剋了一通,把我撵了出去。牛市长虽说待我态度不好,可我打心眼儿里感激他,尊敬他。这些年在外面打拼,说心里话,大小当官的,我也见过一些,都是些什么东西呀?个个都像饿急了的野兽似的,给你办了点事儿,就急着要好处;更有一些不要脸的,色迷迷地跟你提一些不正经的要求,吓得人都不敢招惹他,哪有像牛市长这样正经当官的呀。前几天,我从报上看到了坏消息,吓了一跳,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牛市长呀?别人不了解,我还不了解吗?牛市长根本就不是贪财的人,准是命中犯了小人,平日得罪了谁,让哪个小人给磕上了。当时我就寻思了,牛市长对我有恩,我还没报答呢,现在已是要紧的时候,我得帮帮他。可想来想去,却没想出个像样的法子,心里一急,就找到你这儿了,我猜你现在,正在想办法呢,您看,有什么事,能让我出点力吗?”

昌欢说了这些,化解了女主人的疑心,知道她和自己的丈夫,并没有什么不清不浑的,气色平和下来,冷眼看着昌欢,觉着眼前这少妇,说话挺仗义,为人却未免有些天真、小气,想当初,丈夫帮了她的大忙,事成后,她却只拿区区一万元去酬谢自己的丈夫,难怪丈夫不给她面子,把她赶了出去。从这一点来看,她还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嫩茬子,根本不懂官场现行的规则,平日,她丈夫给到家里送礼的人立下的规矩是:五万元,门缝递;十万元,进屋站;二十万,坐一坐;五十万,喝口茶;超百万,称兄弟。她却只拿一万元去羞辱自己的丈夫,丈夫没把钱摔到她脸上,已经是给她面子了。只是现在人都进去了,这些事也提不得了,自打丈夫出了事,别说往常拥着挤着到家里来送礼的笑面人,一下子不见了,就连那些平日私下里,和丈夫称兄道弟的铁哥们,也像倏地让阎王爷召进了地府,不再露面了。难得这少妇还心存仗义,到了这关头,还敢来看望恩人。想到这里,女主人不觉涌起一丝感激,朝沙发了指了指,说,“坐吧。”说完,自己先坐下了。

昌欢坐下时,朝客厅里打量一眼,见客厅里的家具,有明显搬动过的痕迹,昌欢猜测,这里近期曾被抄过家,女主人一定是受了不小的惊吓,难怪她现在一脸的倦顿,披头散发的。心里有事,昌欢也顾不上说些安慰话,只想早些扯上正事,探询道,“牛市长,到底是让哪个坏蛋背后打了冷枪?”

“唉,”女主人见问,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谁也没打他冷枪,老牛平日做事,还是蛮谨慎的,轻易不会给别人留下把柄,官场上也轻易不得罪人,他是夜路走多了,自个儿撞上鬼了……”

“怎么讲?”昌欢不懂女主人话里的意思,问了一句。

“唉,老牛这个人,哪儿都好,就是有点小毛病,好耍个钱儿,年轻时就好这一口儿,我跟他认识时,也劝过他,可他就是改不掉。后来官当大了,口味儿也重了,想想他天天在官场上混,也挺不容易,他平日里也没什么别的嗜好,就这点毛病,我也就由着他了。再说平日找他玩的,都是些下属,或是有钱的商人,这些人,也都有着各自的算盘,想趁机巴结老牛,玩的时候,输给他些彩头,这你也知道,现在社会上,多数人都是这么做的。谁曾想,老牛越玩越野了,嫌这样随便玩玩不过瘾,就一个人跑到奥门去玩,去的趟数多了,输的也多了,就让国家安全部的人盯上了,他最后一次去时,刚输了六百多万,入关的时候,让中纪委的人给带走了。”

昌欢听过,心里冰凉,觉得这一单,怕是白忙活了,老话说,赌家难存隔夜财。大凡嗜赌的人,赢了钱,还想再赢更多,至到输完为止;输了钱,回家取来再输,直到把家底输光为止。当官的,在朋友间耍钱,实际上是把赌博当敛财的一个门路,趁机把钱洗白。可这牛市长是跑到奥门去赌,那奥门是什么地?是世界上著名的赌城,世上哪有赌徒玩翻桩家的?更何况奥门汇集了世界上最奸猾的桩家,牛市长赌场上再牛,哪里牛得过那巨鳄般的桩家?不输光家底才怪呢。昌欢心里极为扫兴,便有废了这一单的打算,想和女主人闲扯一会儿,趁机滑掉。

“那得赶紧想想办法,把人捞出来呀。”昌欢装作挺焦急的样子。

“谁说不是呢?”女主人又哀叹一声,摇摇头说道,“官场如赌场,人情淡如水呀。老牛没出事时,家里的朋友,多得简直打不离门,你来我往,称兄道弟的,真像似比亲兄弟还亲;这一出了事,树倒猢狲散,都快半个月了,也没见一个往日的朋友登门,都不知哪儿去了?”

“牛市长交结的人里面,就没有一个能帮上忙的?”昌欢试探着问。

“不好办呐,”女主人又是摇头,“老牛是副省级干部,他这一级别的干部,是中纪委负责查办的,咱在省里面,和中央那边不熟呀。”

女主人说完,停下话头,不再吱声。二人静坐了一会,昌欢像似想起了什么,“我当兵的时候,有个要好的战友,她爸是中央挺大的官儿,听说是最高检的党委副书记,不知他能不能帮上忙?”

听昌欢说了这话,女主人眼睛一亮,仿佛看见希望,急着问了一句,“最高检的?”

“是呀。”昌欢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们的关系怎么样?”女主人叮着问。

“那没说的,”昌欢说,“像亲姐妹一样。复员后,我到北京玩,还在她们家住过几天呢。”

“天哪,阿弥陀佛,看来我这些年的香头没白烧,老牛有救了。”女主人双手合实,举在额前,口念陀佛,吓了昌欢一跳。不待昌欢缓过神儿,又说,“你不知道呢,最高检和国家反贪局,属于一个系统,中纪委的办案人员,多数是从这两个部门抽调的。你这位战友的父亲,肯定能说上话。哦,对了,姑娘,你姓什么来着?”

“我姓甄,”昌欢醒过神儿来,从包里摸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女主人接过名片,捧在手里,像捧着佛祖恩赐的护身符,仔细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收起名片,哀求道,“小甄呀,看在早年老牛帮过你的份儿上,帮帮我们吧,我们不会忘记你的。”

“阿姨,瞧您说的,我今天来,就是想帮帮您的,既然您说我这战友的父亲能使上劲儿,那我就去试试,您放心,我会尽全力的。我这就去了。”昌欢说着,起身要走。

“别忙,”女主人一把拉住昌欢,让她重新坐下,“也不差这么一会儿,等吃了饭再走,我这就给你做饭去。顺便咱们再合计合计。”说着,又叹气道,“现今这世道,像你这孩子这么厚道的人,不多了,你瞧瞧,老牛这一出事,家里连保姆也留不住了,怕连累自己,原本好好的,忽然间硬说有病,躲回家去泡病号了。”

“阿姨,您也别忙活了,”昌欢劝阻女主人,“都这时候了,我哪有心思留下吃饭呀,您别急,等事情有了眉目,牛市长回来了,到那时,我到您这吃饭也不迟,现在我得赶快回去准备准备呢。”

“也好,那我就不留你了。”女主人说着,二人站起身来,女主人若有所思,想了想,说道,“小甄呀,你这次去,先别急着救人,你先去摸摸门路,摸准了,咱再具体运作,防备万一门路不清,仓促出手,不但救不了老牛,怕反倒会坏了他的事。我也好趁空儿准备准备,把拜路的钱筹齐。”

提到钱,昌欢来了精神,刚才打消的念头,又灵动起来,脸上却装着失意的样子,向客厅里环视了一眼,低声说,“嗯,阿姨,什么钱不钱的,您现在都这样了……”话刚出口,又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现在帐面上,还有点儿钱,就算报恩了,活动经费,我出吧。”

“那可不成,”女主人断然否决了昌欢,知道昌欢已看出刚被抄了家,便说起让昌欢放心的话,“小甄呀,不背你说,老牛在位时,我看出他这毛病,早完要出事的,我就瞒着他,私下攒了点贴己,现在摊上事儿了,人都进去了,我还留着钱有什么用?这样吧,这回你先去探探路,到了使钱的时候,你再到我这来取。”

“嘿,阿姨,”昌欢显得有些不耐烦,“您看您,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您还你的我的,老话说,受人涓滴之恩,当涌泉相报。牛市长给了我这么大的帮助,这节骨眼儿上,我要是不出力,那还算人吗?您甭操心,阿姨,我知道要办好这事,离了钱,寸步难行,您放心吧,这回我先少带点钱去,要是还不够,再到您这儿来取,您看行吗?”

见昌欢说话这么仗义,真乃女中男子汉,女主人感激涕零,哽咽得说不出话。昌欢趁机叮嘱道,“阿姨,您这里,现在我来,不方便,您把联系电话给我,以后有事,我打电话找您,到我办公室里说,那里安全些。”

女主人佩服昌欢临危不乱、处事缜密,痛快地把电话号码给了昌欢。

昌欢接过,道了声别,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