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差时间不长,母亲挺高兴,不再唠叨。
昌欢借口回公司上班,第二天一早,又乘车去了市里。昌欢对这种借口有些厌倦,只是担心母亲得知她再次失业,心里会上火,才忍着厌倦,每日应付母亲。想想母亲这辈子,也真不容易,嫁到甄家,生了四个孩子,年轻时,一边上班,一边拉扯孩子,如今老了,退休回家,还不得轻闲,天天操持家里的事,替孩子们操心,从没出过远门,真正休闲休闲。昌欢心里挺难过,想找个时机,带母亲出去开开眼界,好好休闲一下。
寻了个机会,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亲。父亲听了,觉得挺好,想想妻子嫁给自己,成年到头任劳任怨,担起一家人的吃喝拉撒的杂事,自己还从没带妻子到外面走走呢,如今女儿有了这份孝心,也算替自己完了这个心愿,就赞成说,“行,你看着办吧,家里先交给你二嫂照应几天。”
母亲知道了这事,嘴上虽说,“家里脱不开呀。”可是,下个星期三,当昌欢买回两张去海南的机票,说公司派她到海南出差,她要顺便带母亲去玩几天时,母亲就开心地换上新衣服,跟昌欢一块飞海南去了。
下了飞机,找了一家宾馆住下,母女二人休息了一天,昌欢带母亲到海南一些风景区游玩。玩了几天,回到海口住下。母亲毕竟年岁大了,连走了几天,脚有些浮肿。白天,昌欢留母亲一人在房间休息,说是要给公司办事,一个人上街了逛商场去了。
到了商场,转过一圈,昌欢看好一双真皮编制的凉鞋。先给自己选了一双,又估计单雅萍脚的大小,给单雅萍也买了一双。来到邮局,把凉鞋给单雅萍寄去,而后到了电话亭,给单雅萍拨通了电话。电话的另一端,昌欢能听出单雅在听到她的声音时的那种激动,急着问,“甄哥,你在哪儿?怎么这么长时间,才给我打电话?”
“在海南,执行公务,”昌欢说,“要不,哪有机会和你通话呀?怎么样?还好吗?”
“还行,就是天天替你操心。怎么样,阿姨的手术,做得成功吗?”
“成功,相当成功,”昌欢说,“雅萍,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出手帮了我,我替我妈谢谢你。”
“瞧你说的,又来了,你怎么老跟我说这种客气话呀?”单雅萍嗔怪昌欢,“阿姨出院了吗?”
“还没有,正在做术后治疗呢,现在正做化疗。”
“甄哥,你看,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阿姨?我毕竟成天在北京,阿姨住院这么长时间,我一次都不去看看,好吗?”
“雅萍,你别多想,**,你该知道吧?那里的病人,是不能随便探视的,再说了,我妈现在正在化疗,头发都掉光了,心情很不好,不愿让人去看她。你的心意,我替我妈领了,雅萍,你别想得太多,会影响工作的。”
“可我心里老觉着过意不去。”
“你想多了,雅萍,其实,你已经是出了大力了,这些,等将来我妈出院了,我会全都告诉她的。怎么样,北京现在天气好吗?”
“还行。”
“马上到冬季了,要注意保暖,开车时,车里要备一件衣服,一旦下车时冷了,好临时穿上。”
“谢谢,知道了,我会那样做的。”单雅萍说,“海南现在怎么样?”
“这里当然好啦,艳阳高照,鲜花盛开,我还穿单衣呢。”
“美的你。”
“噢,雅萍,今天我要向你报告一个好消息,你想知道吗?”
“当然想啦,快说嘛。”
“昨天,我临动身前,组织上找我谈话了,告诉我,组织上对你的审查,已经结束了,你通过了。”
“真的?”电话那端传来一声惊叫,停了一会儿,又有些犹豫地说,“甄哥,咱们下次见面,你一定得到我家来,让我爸妈看看你,我,我把咱俩的事,告诉了他们,他们都想见见你。”
“告诉了?”昌欢略有些意外,顿了一顿,嘱咐道,“雅萍,以后咱们在一起,你要学会保密,不能什么事都往外说,特别是关于我的事,我不是对你说过了吗?我是受组织严格约束的人。”
单雅萍听出昌欢的不悦,赶紧解释说,“甄哥,都怪我心里存不住事,一激动,就把咱们的事说了出来,以后我一定注意。”
“行啊,这次说就说了吧,反正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
“不对,”电话那端,单雅萍俏皮地纠正道,“是丑女婿!”说完,电话里传出响铃般咯咯的笑声。
昌欢笑着附和道,“对,对,是丑女婿。”说完,又郑重嘱咐道,“雅萍,我有个请求,以后你要想对父母说什么,事先得告诉我一声,让我看看合适不合适,这一点,能答应我吗?”
“遵命!”
“噢,对了,雅萍,我在这里,看好一款凉鞋,给你买了一双,估计你会喜欢的,三九的,行吗?”
“大了,我穿三八半的,”怕这句话会伤了甄哥的美意,单雅萍又补了一句,“不过,凉鞋大一点小一点,没关系。只是眼看都快到冬季了,你却给我寄来凉鞋。”说完,自己先笑了。
昌欢经单雅萍一说,也醒悟过来,赶紧道歉说,“哇,雅萍,真的对不起,你知道,海南这边,现在还是夏季呢。”
“知道呀,”单雅萍说,“反正凉鞋放着,也坏不掉,明年夏天穿呗。只是我想告诉你,相欢,衣服这类东西,你真的不要再给我买了,我真的不缺,你现在,心里的事儿已经够多了,别再惦着我了,你自己要注意身体呀。”
“谢谢。”昌欢道了声谢,推说还有别的事,挂了电话。
和单雅萍闲聊,昌欢觉得,这姑娘真的蛮可爱的,是个心细善良、会体贴人的好姑娘,有时昌欢会想入非非,幻想自己要真是一个男儿身,大概绝不会打单雅萍的歪主意,一定会用心对她好,甚至娶了她;有时,昌欢也想从这姑娘身上收手,不然这样拖下去,会让这姑娘枉费感情不说,还会耽搁了她的终身。叵奈这丫头太有钱了,让昌欢舍弃不下。怀着自责和愧疚,昌欢打算加快做局的节奏,在这姑娘身上再做一单,就把事情和她挑明算了。
从海南回来,过了一周,昌欢又出差了,这回是去北京。
在武警招待所住下,又上街买了几样高档礼品,第二天上午,昌欢给单雅萍打了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电话另一端,单雅萍高兴地问。
“昨天下午。”
“你现在在哪儿?”
“老地方。”
“武警招待所?”单雅萍问,不等昌欢说话,接着又说,“好吧,我马上过去。”
自以为交往时间不短了,感情已深,心里又中意,而且前些天,甄哥又告诉她,说组织上已批准了她们的婚事,单雅萍有些忘形,见到昌欢时,竟像久别的恩爱夫妻,伸出两手,就要搂住昌欢的脖子。昌欢意识到这种动作的危险性,眼疾手快,两手抓住了单雅萍的胳膊,只是脉脉地望着她,用力阻止单雅萍急于投怀的反作用力,平静地拉过单雅萍,坐到沙发上。
又一次主动投怀遭拒,单雅萍心里有些懊恼,坐到沙发上,觉得有些发冷,坐了一会,不冷不热地说,“我爸妈请你今天中午,到家里吃饭。”
“谢谢。”昌欢看出,单雅萍现在,对她心存不满,就笑着哄她,“你看,礼物我都买好了,不知合不合伯父伯母心意?你帮我看看,要是不好,我再买。”
单雅萍早就看见,茶几上放了两瓶名酒,外加两个礼盒,猜测是甄哥今天到她家的见面礼,便觉得甄哥的心也蛮细的,心里高兴,嘴上却说,“只是随便吃个饭,还带什么礼呀?你现在也不是太宽余。”
“你不教过我吗?”昌欢装出调皮的样儿,“来而不往,非礼也。”
单雅萍听了,扑嗤笑了起来,却纳闷这个甄哥哥,平日说话挺风趣的,做事也周到礼貌,为什么偏偏不解风情呢?担心说出自己的心思,甄哥会说她轻浮,小视了她,单雅萍管住嘴巴,和昌欢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就要带昌欢回家去。
“雅萍,”坐在车上,昌欢心存疑虑,喃喃地问道,“我工作的特殊性,你和伯父伯母说了吗?”
“说过了,他们都觉着有趣,正急着要见你这个保密的女婿呢。”怕甄哥不放心,单雅萍又补充一句,“放心吧,我跟他们说,不让他们问你工作上的事,保密。”说着,冲昌欢做了个怪脸。
“那我的家庭呢?”昌欢试探着问。
“也说了,父亲是中央宣传部副部长,母亲是全国总工会的司长,舅舅是军委副主席。”
昌欢听过,没看出什么意外,嘴里嘟囔着,“你说这么具体干什么,好像我在故意炫耀似的。”
“那怎么说呀?”单雅萍问。
“就说是一般干部呗。”
二人一路说着,来到一处高档小区,一色是别墅建筑。到了一家门口,单雅萍坐在车里,鸣了两下喇叭,就有一个中年妇女出来开门。昌欢下了车,刚要给那女人行军礼,听单雅萍冲着那女人喊道,“刘姨,后备箱里有些饮料,你拿回家,放到冷藏柜里。”昌欢这才知道,刚才出来开门的,是单雅萍家的保姆,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贸然行事,轻率地给保姆行军礼。越发觉得,这单家非同等闲人家,一定要处处留意,多加小心。
进了大门,迎面是间大客厅。客厅里站着一对男女,都是中年人。男的身材中等偏上,明显发福,大腮帮子,大厚嘴唇,表明他平时饮食颇佳,营养过剩;女的体型保持得不错,显得消瘦干练。听单雅萍冲着两人喊爸妈,昌欢知道,这就是自己今天要拜见的主人了。紧走两步,上前给二人行了标准的军礼,放下手,道了两声,“伯父好,伯母好。”
主人夫妇虽是暴发户,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又听女儿说过,人家是**,如今见了,果真细皮嫩肉的,比一般人家的女人还白净俊俏几分,看了个满眼,心里生出十分的喜欢。又见高干家的公子给自己行了大礼,就有些受宠若惊,夫妻二人,咧着嘴笑道,“别介,别介,都是自己家人,以后别这么着。”
说着,请客人在沙发上坐下,陪着客人说话。因为单雅萍事先已嘱咐过,限定了说话的范围,现在交谈起来,就觉得可谈的事情太少,这不能问,那不能问,可问的事儿,就那么几样,坐了一会,一圈人只好说些车轱轳话。同样的一件事,父亲问过了,隔不大一会儿,母亲又问了一遍;同一句话,母亲刚说完,父亲又重复了一遍。单雅萍很快就看出这种尬尴,说是要带甄哥到楼上看看,二人起身,上楼去了。主人这才放松下来,心里觉得,和高干家庭轧亲家,又加上女婿是做保密工作的,当岳父岳母,难啊。
单雅萍带甄哥哥参观了家里的所有房间,每个房间都是精装修,看得昌欢眼热,真正体会到,钱真是个好东西,心想将来自己,也要给父母建这么一个别墅住着。
参观了一圈,午饭时间到了,空阔的餐厅,四个人坐着用餐,显得有些空荡。有钱人家宴客,自是满桌玉盘珍馐,面对一家人敬酒加菜,昌欢一时忘记了自己充当的角色,竟然羞嗒嗒地拘泥起来,小口吃菜,小口饮酒,每次只用筷子头儿,夹一点菜放到嘴里,咀嚼时,让人感觉不到这是美味,弄得做饭的保姆刘姨,脸上淡溜溜的,还以为自己今天把菜烧坏了。
四人吃了一会儿,昌欢推说吃好了,放下碗筷,到客厅休息。保姆跟过来,给昌欢倒了杯茶。过了一会,单雅萍也放下饭碗,过来坐在甄哥身边。看父母也吃得差不多了,单雅萍说,午饭后,父亲要小睡一会儿,给昌欢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块起身,到楼上单雅萍的卧室。
卧里有两个小沙发,担心单雅萍会突然袭击自己,昌欢捡了门边的沙发坐下,单雅萍从冷藏室里拿出几种饮料,让昌欢喝。昌欢看了看,说不渴,并不打开。
“没吃好吧?”单雅萍挨着昌欢坐下,问道,“怎么?我们家的饭菜,不合你的口味?”
“没有啊。”昌欢若无其事地说,“吃好了,挺好的。”
“假话吧?”单雅萍笑着斜视昌欢,说,“一个大小伙子,吃饭还不如一个姑娘家的,谁信?”
一句话出口,昌欢听了,眉头销了起来,眼圈开始泛红。单雅萍觉察到了这一点,抓过昌欢的手,焦急地问,“你怎么啦?好像有什么心事瞒着我。”见昌欢两眼发呆地看着她,单雅萍沉不住气了,摇着昌欢的手问,“有什么事,你倒是说出来呀,兴许我能帮你。”
听了这话,昌欢才转动一下呆滞的眼珠子,望着单雅萍说,“雅萍,我本来不想告诉你,可你老逼着我说,不说,我心里又难受。”
“什么事,你说呀,你这么唯唯喏喏的,哪还像个当兵的。”
“我妈的病,又有麻烦了。”昌欢望着单雅萍,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说了出来。
“什么嘛烦?”
“前些日子,做化疗,加重了肾负担,导致肾功能衰竭,医生说,得赶快换肾,不然,我妈就性命难保啦。”
“那就赶快换呀。”
“问题是,肾源不好找。医生给联系了几个,结果配型不成功。我舅通过军事法庭,联系到一个死刑犯,和我妈的配型成功了,不想那家要价太高,开价三十万。我爸是个老脑筋,硬是不同意,说我们这样血统的人家,身上怎么能移植一个死囚犯的器官?谁劝都不行。我只得背着他,私下里张罗这事,可我这些年的工资,全都交给家里了,现在是我爸掌管的。”
不等甄哥哥说完,单雅萍已经彻底听明白了,紧着说,“这样吧,我卡里还有二十万,你拿去用吧。”
“不够啊,”昌欢摇摇头说,“还差十万,另外,还有给主刀医生的红包……”
单雅萍想了想,说,“不要紧,跟我爸商量一下,我从公司再借十万。”说到这里,又思忖了片刻,说,“不行,我得从公司再给你借三十万,除了主刀医生的红包,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花销,不多准备些钱,怎么行?”
昌欢听罢,大喜过望,一把抓过单雅萍的手,正要拉向胸口,忽又想起了什么,四手悬在半空,使劲抖动了几下,昌欢深情地看着单雅萍,激动得口齿不伶俐了,“雅萍,我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唉!……”松开单雅萍的手,接着又说,“只是我第一次来见伯父伯母,没给他们带来什么,却给他们添了这么大的麻烦,我真是没脸看见他们。”
“说这此干什么,我们都快是一家人啦,等会儿,我爸睡醒了,我就跟他说去。”
“不,雅萍,”昌欢当即提出相反的看法,“在你家里说这事儿,我真的没脸再见伯父伯母了。你要诚心想帮我,等我走了之后,再说吧,我实在脸上挂不住呀。”
单雅萍想想,觉得也是,第一次上门,就开口借钱,父母会怎么看他呀?略做想考,开口说,“这样吧,我先送你回招待所,再到公司去,等我爸睡醒后,上班了,我就把这事跟他说了。”
“行,拜托啦,雅萍。”昌欢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边说边站起身来,二人下楼。客厅里,女主人正在看电视,见客人要走,起身招呼着,就要去卧室喊醒丈夫。单雅萍及时拦住了母亲,说甄哥现在有事,得赶快回去。匆匆和女主人道了别,单雅萍开车送昌欢回了招待所。
单雅萍回公司时,父亲已经到了。推开父亲办公室的门,单雅萍简单把昌欢母亲的病情说了一下,开口向父亲借三十万。
父亲耐心听完单雅萍的叙述,半躺在椅子里,望着女儿说,“雅萍呀,我怎么觉得,这事不大对劲儿呢。你们刚认识了几天?他头一次到咱家来,就提出要借钱,会不会是个骗子呀?”
“爸,你说些什么呀?谁说我们只认识了两天?”单雅萍嗔怪父亲多嘴。
父亲咧着厚嘴唇,笑了笑,又说,“中午我和你妈,还嘀咕了呢,这个人,工作保密,单位咱不知道,父母是高官,咱没处打听,神龙见首不见尾,白白净净的,像个娘儿们,让人心里没底呀……”
“爸,我们俩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整天疑神疑鬼的,对谁都不信任,该不会疑心我俩是合起伙来骗你吧?”
“那倒没有,”父亲笑呵呵说着,“我哪能怀疑我闺女呢?那人,嘿嘿,我可不敢说。”
“爸,”单雅萍急了,“你心里能不能阳光些啊?”
看女儿有些急了,父亲笑着说,“好吧,反正钱也不多,你到财务部去办一下吧。”见女儿转身去了,父亲从背后撂过一句,“丫头,当心点,小心让他沾了咱的便宜。”
“爸!”单雅萍猛一转身,右脚跺地,杏目竖立,吼了一声。见父亲笑着冲她挥了挥手,才转身出去。
其实,父亲刚才的提醒,单雅萍倒并不在意,让她担心的,是甄哥哥的不解风情。这么长时间里,甄哥哥还从未亲近过她一次呢,而每次她主动时,甄哥哥都像遇到了什么危险,及时制止了她,叫她不能不心生疑窦。单雅萍以前曾谈过几个男朋友,后来都因各种原因分手了,那些人,分别都有各式各样的优缺点,可是有一点却是相同的,就是每次和她约会,都像公牛见了发情的母牛,着了魔似的往她身上靠,第一次和他们亲热,单雅萍就能准确无误的触摸到他们的底牌,探清他们的阳刚之气十足。而甄哥哥,显然属于他们当中的另类,她曾经那么主动,他却又那么坚决地拒绝,不能不让单雅萍疑心,甄哥哥的身体,会不会有什么缺陷,一旦真是那样的话,自己这辈子,可不就要守活寡吗?看来,抓紧时间摸清甄哥的底牌,是刻不容缓了。
从财务部取出现金支票,单雅萍到银行办了取款手续,随后带着钱到了武警招待所。昌欢看见手提箱里砖头一样码放整齐的钞票,眼里放出光来,激动得两手发抖,一把抓过单雅萍的手,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压低了声音,动情地说,“雅萍,如果现在不是穿着军装,我真想跪在你脚前。真的,我替我的母亲向你道谢了。”
单雅萍并不说话,只是脉脉地望着甄哥哥,望了一会儿,闭上眼睛。昌欢感受到,姑娘的身子,正在向自己靠过来,心里一慌,顺势扶着姑娘坐到沙发上,自己也跟着坐下;随即,又感到姑娘肉墩墩的屁股,正往自己的臀部挤着,头挨靠在昌欢的肩上。昌欢害怕,担心这节骨眼儿上,一旦穿了帮,前期的所有努力,可全都白费功夫了。想到这一点,昌欢侧着身子,两手扶住姑娘的肩膀,免得她就势倒在自己怀里。
眼看无法探测到甄哥哥的底牌,姑娘有些急了,索性坐直了身子,面带愠色,凝望着昌欢,望了一会儿,悄声问道,“相欢,你不喜欢我吗?”
“为什么?”昌欢装着受了委屈的样子,反问道。
“那你,”单雅萍迟疑了片刻,生硬地问道,“为什么老是这样待我?”
“雅萍,”昌欢脸色郑重起来,“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在心里发誓,将来一定要娶你;当然,我还发过誓,在结婚以前,绝不碰你一指头,我要把我们纯洁的感情,一直保留到结婚那天。”
“可我,”单雅萍激动得嘴唇发抖,“一点也不在意,无论你怎么样待我,我都不会怪你的。”
“可我不行。”昌欢也有些激动,站起身来,“我,一个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我不但要对你的现在负责,还要对你的将来负责,我要让你在将来,白发苍苍时,从心底说一句:我的丈夫,是一个负责任的好丈夫!”
几句话,说得单雅萍动了真情,眼圈红了起来,不再想试探甄哥哥的底牌。
二人聊了一会儿,单雅萍见昌欢不时看着腕上的手表,知道甄哥哥请一次假不容易,有好多事要办,眼下又有急事,便站起身来,说公司里还有事等着她回去。昌欢也不强留,说了些感谢的话,送单雅萍下楼去。
送走了单雅萍,昌欢整理好行装,匆匆退了房,打车去了火车站。
第二天上午,单雅萍收到一封来信,信封上,指定要她亲启。拿过信件,见没有寄信人的地址,心里有些纳闷,看了看邮戳,是本市寄出的。城里的朋友,见面很容易,没有谁会犯得上用寄信的方式来交往的。打开看时,见信是用清秀小楷写的。
雅萍:
你是一个好姑娘,姐姐爱你,所以骗了你;姐姐爱你,所以骗了你以后,才给你写信,这在姐姐的江湖生涯中,是不多见的。在这里,姐姐要向你诚挚地说一声:对不起。今天给你写信,就是要和你说几句真心话,算是姐姐对你的一种补偿。
1、不要向人炫富。这是顶危险的,也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烦恼。咱们之间的故事,就是从你向我炫富开始的。
2、不要借钱给别人。人们对财富,有着相同的占有欲,借来的钱,尽管心里清楚,这钱不是自己的,但还钱的时间,往往都会下意识地把钱当成自己的,以为是自己拿钱送给人家。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从不把钱借给别人。
3、不要相信别人的话——自己父母的话除外。哪怕登在报刊上的话,你也不要相信。因为你能看见的,能听到的,往往都是假的。你要学会用心去发现那些用眼睛看不见的、耳朵听不见的东西,那才是真实的。这也是既盲且聋的人,不会被欺骗的原因。试想一下,姐姐如果是个男儿身,你这回的损失,哪止是几十万?
4、不要指望嫁给一个完美的人。完美的人,世间从来就是不存在的,你之所以会觉得有人完美,其实并不是因为那人完美,而是因为你的心里,出现了情感的黑洞,吸附了你思想的罗盘,使你无法正确导航爱情之舟的航行。要找一个你能看得见他身上有明显缺点的人,然后嫁给他。对他的缺点,或改正它,或容忍它,那才是真实的生活。
以上几点,是姐姐以青春为代价换来的,对你会有帮助的。再说一句,姐姐爱你。
单雅萍看过来信,气得喘不上气儿,又担心让人知道了,会耻笑她的,狠狠地把信攥成一团,紫着脸去了厕所,才忍不住,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