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懦昌艳遭逢**翁(2)

走出车站,二人乘市内公交车,到了一个居民区。在一个花坛边,二人找了个石登坐下。昌欢从包里摸出一只沾泥的元宝,神兮兮地递给昌艳看。

“纯金的?”昌艳惊瞪着眼睛问。昌欢向昌艳使了个眼色,暗示她小声点儿,昌艳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压低了声音问,“哪弄的?”

昌欢淡然一笑,轻声说,“纯金的,还用咱们来这里卖?商场里有的是。”

“假的?”昌艳问。

“假的,”昌欢如实告诉昌艳,马上又说,“可是,我要把它当成真的卖掉。”

“这不是骗人吗?”昌艳心里有些害怕了,咧着嘴问。

“骗人?”昌欢望着昌艳一脸的惊恐,心里料到这一幕迟早会发生,赶紧把事先想好的话,说出来安抚昌艳,“这要看你对骗人这事,是怎么理解啦。就拿你手上戴的这块电子表来说吧,”昌欢指着昌艳手腕上的表说,“这东西的成本价,只有三块钱,在香港,五块钱就能买到,可是一旦到了咱们内地,就卖一百多块。为什么?就是因为内地现在还造不出来呀。你说,这叫不叫骗人?再说阿迪达斯吧,内地有好多工厂,都在给它做代工,做一件上衣,工本费最多不过两块钱,加上材料费,也就是十几块钱。可你到商场里看看,哪件阿迪达斯上衣,不得上千块钱?你说,这叫不叫骗人?什么叫商品经济?什么叫市场?市场不过是手段高明的骗子编织的一张貌似公平的网,我们都生活在这张网里。你刚才问这东西是不是纯金的?”昌欢掂着手里的元宝说,“那我又要问你啦,什么是金子?金子不过是一种稀有金属嘛。一旦金子像铁一样多,它不就和铁一样的价啦?这东西真的不是金子,只是铜,可是一旦铜在这个世界上比金子还要少,它的价值,不就比金子还贵了吗?你知道吗?铝,这种金属,当人们刚刚发现它的时候,它的提炼技术,仅仅停留在实验室里,那个时候,法国皇帝路易十四的皇冠,就是用铝制成的。后来,人们发明了提炼铝的新技术,开始工业化生产了,一下子,它就从皇冠,变成人们日常使用的锅碗瓢盆了,你说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呀?世界上所有珍贵东西的价值,都是由人臆想出来的,贵贱只在人们的好恶罢了,而人的好恶,只是人的一种情绪化罢了,这样看来,世间任何东西的价值,都是由人的情绪决定的,而人的情绪,又是最难把握的,最虚无的,有时,一个人甚至连自己都能被自己的情绪欺骗了,你说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什么真假可言?”

一通奇谈怪论,说得昌艳模棱两可,两眼发直。慌惑中,不安地问,“那你是怎么推销这东西的?”

“跟我学吧。”昌欢说,“这几天,你先跟着我,等学会了,再自己做。”说着,昌欢站起身来,二人开始在居民区里转悠。

为了向昌艳传授营销技巧,大大影响了昌欢的业绩,一天下业,只做成两单,彩头也不多,只到手八百块钱。

傍晚,二人到车站赶火车时,昌欢取出四百块钱,递给昌艳。昌艳推辞不要,说今天自己只是来学徒的,一点作用都没起,钱是昌欢一人赚的,她哪能白白拿钱?

昌欢板下脸来,嗔怪昌艳道,“姐,你不懂,什么叫合伙做生意?合伙做生意,不等于两个人都上手,干咱们这一行的,只要在一块儿,就算出了力,赚了,就要平分,这是道上规矩。”

昌艳本来就不懂江湖上的事,听昌欢说了,也不再坚持,收过四百块钱,揣进兜里,嘴里还有些过意不去,嘟囔道,“妈呀,这么多,够我一年上班挣的。”

“这不算多,”昌欢说,“赶上哪天,点儿正了,一天就顶你几年的工资。”怕昌艳口风不紧,回家把话说漏了,昌欢又叮嘱一句,“姐,回去,要是家里人问起你在公司都干了什么,你就说跟我一块儿搞营销,其它的话不要说,免得说不好,家里人会替咱操心的。”

“知道,知道。”经过昌欢的洗脑,又跟着见习了一天,尽管昌艳对这种营销方式心存狐疑,可兜里揣着四百块钱,毕竟是实实在在的,对昌欢就有了几分佩服,听了昌欢的嘱咐,满口答应下来。

二人又一块做了几天,昌艳觉得这套营销路数,自己已经吃透了,每天从昌欢那里白白分得大把彩头,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就有了自己跑单帮的想法。

一天上午,二人到了市里,昌艳说想一个人去试试水。昌欢也觉得该让昌艳一个人去闯闯了,又叮嘱了几句要紧的话,约好下午四点之前,在火车站候车室里碰面,二人分头寻生意去了。

昌艳到了一个居民区,到底是头一次试水,心里忐忑地在街上晃悠着,从行人中搜寻目标。傍晌,见一个老头从对面走过,独自一人,无所事事地一边晃着,一边左右看光景。老头身材中下,背已驼了,估计已过了六十,黄皮蜡瘦的脸,表明他身体不佳,早先也没干过重体力劳动。昌艳看中的是,这老头面相不恶,善眉慈目的,便主动迎了上去,口甜地喊了声,“大爷,我想跟你打听点事儿。”见老头站下来看她,紧跟着又问,“这附近有邮局吗?”

老头端详了昌艳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机警,随后脸上堆起笑来,问道,“邮局离这里可远啦,你找邮局干什么?”

昌艳见老头要上套,锁紧了眉头,一脸无奈地叹息道,“我有件要紧的事,想到邮局去一下,怕是时间来不及了。”

“什么事呀?”老头饶有兴致地上赶子问。

昌欢见时机到了,放低了声音,嘴撮到老头耳根子,悄声说,“我在前面的工地上当小工,今天早上,我当家的挖地基时,挖出一件宝贝……”

不待昌艳说完,老头极感兴趣地问,“什么宝贝?拿来看看。”

昌艳机警地向四周看了一眼,见身边无人,悄声说,“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你老家住在这里吗?到你家去吧,我给你看看。”

“走,我家就在后边。”老头痛快地答应了,转身领昌艳回家去了。

穿过一条楼道,到了老头家,开门进去,到了客厅,昌艳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小包,打开后,一个还粘着湿泥的金灿灿的元宝,就露了出来。老头眼睛开始泛亮,拿过元宝,在眼前翻看起来,看了一会,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两眼开始盯着昌艳的脸,攥着元宝说,“姑娘,昨儿个,公安局来这咱这小区,召集老人开过会了,叫我们平日多留点神,发现有拿着金元宝来寻问邮局在哪的女人,要及时报案。公安局的人说,近期咱们这儿,常有一个妇女,拿着假元宝,说是从工地才挖出来的,专门坑骗老年人……”

老头的话,声音不高,昌艳听了,却像炸雷,不等老头把话说完,眼前一黑,两腿虚软,顺势跪了下去,像兀的受了风寒,牙关痉挛起来,牙齿乱碰,像有人在她嘴里敲打瓷器,说话也不顺溜,倒起板来,结结巴巴地哀求老头,“大、大、大爷,我是、是初犯呀,真的,是我、我妹教我来的,第一次,真的第一次,以前的事,都是我妹干的,她是老江湖啦。以前我从没干过,这不,才下了岗,才跟我妹来了,她干了老长时间了。”

老头见昌艳这副德行,心里得意,嘴上却不客气,板着脸,训斥道,“年经轻轻的,干点什么不好?偏偏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昌艳已被吓傻,耳朵里只想听到老头打发她出去的命令,再也听不进别的话了,只是跪在地上,浑身哆嗦着,抱着老头的大腿摇晃,哀求老头放她一码,只三五下,就晃得老头下身发热,有了法想法,低头看着昌艳泪眼汪汪的,梨花带雨般,透出几分楚楚动人的东西,禁不住动了淫心,弯下腰,双手插进昌艳的腋下,要将她从地上扶起。不想昌艳还挺倔,非要听老头说出没事了、放她出门的话,才肯起身。扶了一会,见昌艳死活不起身,老头浑身热得发痒,就势倒下,把昌艳压在身下,努着嘴,伸向昌艳的嘴边,一只手在昌艳下身乱摸,另一只手,就要解开昌艳的腰带。这一惊,可把昌艳吓得不轻,瞬间忘记了刚才行骗被捉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恐惧,她想呼救,无奈老头还挺有力气,死死压住了她,她都快喘不上气了;她想推开老头,不料,看上去斯斯文文、黄皮蜡瘦的老头,这时竟变得像一条巨蟒,紧紧箍住了她,让她动弹不得。眼见老头的手要插入她的下身,情急之下,一转头,昌艳咬住了老头的胳膊,猛一用力,老头“啊”的一声,滚落下去。昌艳感觉身子刹那间轻快了许多,一纵身,像只低空盘旋捉食飞虫的燕子,一跃而起,拔腿冲向门口,敏捷地打开房门,仓仓皇皇逃了出去。

跑到街上,昌艳感到身后还有人在追她,忘记了搭乘公交车,一口气跑到火车站,回头看看,发现并没有人在追她,才觉得安全些。在火车站外,找了个石阶坐下,头上的血管一鼓一鼓地发胀,心嘭嘭地跳,嗓眼儿里,一股血腥味,心都要跳出来了。歇了半天,呼吸才均匀顺畅,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下午,昌欢回来了,在候车室里见到了昌艳,急着上前问道,“姐,怎么样?今天做了几单?”

昌艳心里还在后怕,见昌欢回来,才踏实下来,鼻子一酸,哭出声来。

昌欢心里一惊,知道昌艳遇到了坎子,心突突跳了起来,手搭到昌艳肩上,安慰道,“姐,你刚试水,遇到点麻烦,挺正常的,别慌。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昌艳也不说话,只是呓呓地哭泣,哭了一会儿,心里好受些,才把上午出的事说了出来。

昌欢听过,大惊失色,想起父亲曾叮嘱过她,不能重复在一地做同样的局,知道自己一时疏忽,犯了大忌,险些把刚上道的昌艳送进去。所幸昌艳逃过一劫,只受了点惊吓,也算不幸中的万幸。看来,这里不能再做下去了。得赶紧换个地方。当下最要紧的,是说些好话,来安抚昌艳,等昌艳平静下来,再把自己的打算说出不迟。

昌欢安抚了一会儿,昌艳不再哭泣了,二人坐在候车室里,说了些闲话,坐了一会儿,昌欢灵机一动,觉着机会来了,想在这里收关之前,再做一单。看看时间还早,说想到外面转转,领着昌艳走出候车室,到外面遛达。

在车站边的一条胡同里,昌欢留心看墙上的野广告,找了一会儿,发现一张是办各种假证的。昌欢记下电话号码,就近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照着记下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对方很机警,盘问了一会儿,听昌欢不像是卧底的,才和昌欢谈起生意,约定了见面地点。过了一会儿,一个瘦小的男人如约来了,和昌欢谈了一会儿,订下价钱,约定后天一早的交割地点,马上离去了。

“你办警官证干什么?”二人回车站时,昌艳问。刚才昌欢和那人谈生意时,昌艳在旁边已听了个大概,只是不知昌欢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要替你出口恶气。”昌欢说。

“出气?”昌艳又吃了一惊,“你要去找那老王八?这不是自己送上门儿啦?算了吧,昌欢,别再找麻烦了,反正她也没把我怎么样,我还咬了他一口,也算扯平了。”

“放心吧,姐,”昌欢安慰昌艳,“这件事做起来,保证万无一失,一准让那老王八好好地痛一痛。”

怕昌艳还要婆婆妈妈的劝她,昌欢索性把自己的思路,给昌艳说了一遍。昌艳听了,觉得有些道理,也不再劝昌欢。

过了两天,二人又乘车到了市里,下了车,来到事先约好的交割地点,老远就看见,那瘦小的青年挺守信用,已经等在那里了。见昌欢二人走过,把办好的警官证递给昌欢。昌欢接过,翻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破绽,就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和一张一寸照片,交给那青年人,青年人接过钱,把昌欢的照片贴好,随手掏出一个简易的钢印模具,在照片上盖了钢印,转身匆匆去了。

昌欢二人又来到一家玩具店,买了一副仿真手铐,又去了集贸市场,买了一套女警服,找了个隐蔽的去处,昌欢把警服换上,乘车到了昌艳出事的小区。昌艳把老头家的门牌指给昌欢,就躲起身来。

昌欢一个人,大摇大摆找到了老头家,按下门铃,听里面有老者应了一声,随后门打开了。一个面黄蜡瘦的老头探出头来。听过昌艳的描述,昌欢看了老头一眼,立马断定,就是他了。

老头见一个女警官立在门口,脸倏地变绿了,嘴角向两边咧了咧,刚要问声“你找谁?”昌欢眼疾手快,掏出警官证,在老头面前晃了一下,又揣回兜里,闪身进屋,走到客厅,冷着脸问道,“你是这里的户主?”

“是。”老头见女警官进屋,已是蔫了三分,跟在昌欢身后,到了客厅,强装出几分热情,要给昌欢倒水。

昌欢挥手制止了老头,板着脸说,“你先别忙。我现在是在执行公务,有事要问你。”说着,从包里取出一本警事询问笔录簿,掏出笔,坐到沙发上,做出记录的架势,先是问了老头的姓名、年龄、职业,记录完毕,停下笔,抬头逼视着老头,突然说道,“我们刚接到一起报案,说昨天上午,在这小区里,发生了一起强奸未遂案,今天来调查取证,请你配合我们。”

老头刚听到这里,汗就从额头渗了出来,嘴上却逞强,硬着头皮装糊涂,问道,“是吗?这可没听说过。”

昌欢听了,并没急躁,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地盯着老头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冷丁问道,“你昨天上午九点到十点之间,在哪里?都干了什么?请你如实回答。”

“在家里呀。”老头说话时,眼睛已不敢和昌欢对视,“在家里待着,没干什么。”老头嘟囔道。

昌欢看出,老头心里已经发毛,仍不动声色地装着在纸上记录着,写了一会儿,停下笔,抬头继续逼视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请你把衣袖撸起来,挽到上边。”

老头犹豫起来,眼神变得慌恐不安。见老头迟迟不肯动手,昌欢站起身来,冷硬地说,“如果你觉得这里不方便,那就找一个方便的地方吧。”说完,从腰间取下手铐。

这一招果真管用,老头一见铮亮的手铐,两腿开始哆嗦,嘴里却还狡辩,眼角挤出一丝尬尴的笑意,抢着说,“啊,对啦,警察同志,我想起来了,昨天我在家里,听见有人敲门,就去开门,一个小媳妇进来了,说她在前面的工地打工,她手里拿着一个金元宝,说是她丈夫挖地基时挖出的,我一听,就知是个骗子。这几天,报纸上都登了,说是有个女骗子,专门在居民区骗中老年人。她们拿个假元宝,说是从工地挖出来的,借口向中老年人打听邮局在哪儿,说是要到邮局往家里邮寄,趁机引中老年人上套儿。这阵子,有不少老年人上当呢。我一见那女骗子送上门儿来了,就要捉住她,送到派出所去,可我年老了,让那女骗子跑了。”

昌欢听老头说,本地报纸已登了她们在这里做局的事,心里有些后怕。好在这等场面见多了,脸上还能沉住气,板着脸,冷眼盯着老头看,一等他说完,马上说道,“我现在只想请你把衣袖挽起。”

老头见躲不过去,迟疑了片刻,挽起衣袖,刹那,在老头大臂的前边,一个椭圆的紫色牙痕露了出来。昌欢心里暗暗吃惊,心想昌艳这一口,可是下了不少的力气,再加点力,这块肉大概会被咬下来了。便忍住笑,板着脸,指着这牙印问,“这是怎么回事?”

老头眼见透了底,哭丧着脸,告诉昌欢,“她真是个骗子呀。”

昌欢并不理会他,冷言说,“诈骗,是一种犯罪;强奸未遂,又是另一种犯罪,便是那骗子真的定了刑,判了罪,她的人身仍受法律的保护,任何人不得侵犯她,一旦侵犯了,照样要追究法律责任。根据我国现行的刑法,强奸罪,量刑一般在五年到八年,情节恶劣的,可以判死刑的;强奸未遂罪,量刑标准一般是三年到五年。现在,她既然到公安机关报了案,我们就得立案侦察,你在这里说不清楚,咱们还是到公安局说吧。”

老头见昌欢动了真格,也不再装傻,扑通跪下,抱住昌欢的大腿,正要哭着哀求,不料恰好碰到昌欢腰间挂的手铐,像触了电,倏地又松开昌欢,咧着大嘴,哭着求情,“警察同志啊,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一码吧,你看大叔今年都六十多了,老伴走得又早,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大了,现在退休了,刚刚得好,昨儿个遇上个女骗子,以为她的短处捏在我手里,就想挨她些光儿,脑袋一热,就干出那蠢事。不料那女骗子像疯狗,反倒咬了我一口,我真的一点便宜都没沾到呀。这事要让邻居知道了,大叔真的没法活了,大叔好歹当了一辈子的教师,儿女们又都有体面的工作,这事传扬出去,让孩子怎么抬头啊。姑娘呀,警察同志,行行好吧,大叔求你了,帮大叔免了这场灾吧。”

昌欢听老头哭诉,忍不住想笑,见这老头年龄比自己父亲还大,跪在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求她,心里生出些许恻隐,放缓了口气,叹息道,“大叔,你也知道,自古以来,有道是民不举,官不究,要是她不报案,我们也不愿干这种得罪人的事,可是现在她既然报了案,我们又不能不管。大叔刚才不是说那女的是个骗子吗?我觉着吧,这事还是有救的。你想啊,一个女骗子报案,无非是想出出气罢了,她出来骗人,也无非是想骗点钱花。再说强奸未遂,她也没吃什么大亏,大叔要是能破财免灾,这事,兴许不有回旋的余地。”

老头听了这话,抹去眼泪,抬头望着昌欢说,“姑娘,你要是能帮大叔把这事摆平,花钱,大叔是不在乎的,你说吧,得多少钱?”

昌欢想了想,伸出一个手指说,“据我的经验,怎么也得这个数。”

“一千?”老头问。

“再加一个零。”

“一万?”

昌欢点了点头。

老头听后,有些泄气,耷拉下脑袋。过了一会儿,喃喃说道,“太多了,姑娘,这个数,大叔出不起呀,大叔不瞒你说,现在银行里,只有六千块存款,是大叔工作了一辈子攒下的,你要一万,一时半会儿,恐怕凑不齐全。”

听老头说有六千块钱存款,昌欢觉得也可以了,面带难色地沉思了一会儿,缓了口气,问老头,“大叔,这六千块钱,现在能拿出来吗?”

“上银行取就是了。”老头说。

“这样吧,大叔,”昌欢哄着老头说,“你不是说,那女的是个骗子吗,我想她自知理亏,也不敢下死口儿,我去唬一唬她,说不准就能唬住她,六千块钱就能封了她的口,让她改口说,昨儿个和你吵架,一时气忿,想报复你,就报了假案,其实你并没把她怎么样。要是她能主动提出撤了案,这案子就算化解了,我们也不再追究了。”

老头听罢,从地上爬起来,抓住昌欢的手,使劲摇晃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道谢。

担心夜长梦多,节外生枝,昌欢催促老头,“大叔,那咱们现在就去把事儿办了吧。”

“中!”老头说着,从柜里找出存折。

临出门,昌欢又叮嘱老头,“大叔,到了街上,你别跟熟悉人搭腔,万一走露了风声,我可帮不了你啦。”

“中!中!”老头应声答道,痛快地带着昌欢到银行去了。

到了银行门口,昌欢说她穿着警服,进去不方便,让老头一人进去。眼见老头进了银行,昌欢到不远处的一个拐角后躲了起来,两眼紧盯着银行大门。十多分钟过后,老头从银行里出来,昌欢赶紧迎了上去,接过老头送来的钱,也不清点,直接揣进兜里,又叮嘱老头一些应注意的事项,打发老头回去了。

眼见老头走远,昌欢急忙到了公交车站,也不问车到哪里,见有车来,就上了车。向车里人打听清楚去火车站路程,半路换了几次车,回到了火车站。昌艳早就等在那里了,见昌欢平安回来,放下心来,迎上前去问道,“做成了?”

昌欢心里得意,拍了拍衣兜,说,“成了。”说完,领着昌艳,找到一个避静处,从兜里摸出五百块钱,弟给昌艳,说,“姐,这是你的。”

“怎么?还有钱?那老狗,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在警察跟前,他敢不大方?”昌欢得意地说,随后脱了警服,放进包里,二人往候车室里去了。找了个空座坐下,昌欢说,“姐,这里的生意,做到头了。”

“怎么回事?”昌艳问。

“咱在这里做得太频了,有人报了案,晚报上还登了这种局,提醒老年人提防着。那老东西,就是从报上看了这事,前天你一上手,他就看穿了你,以为捏到你的短处,才敢欺负你。”

昌艳听昌欢这么一说,心里有些后怕。好在现在安全了,又有昌欢在身边,壮着胆子说,“我说么,前儿个,那老狗说警察到他们小区里,召集老年人开会,讲了这事,我听了,才害怕,他见我害怕了,就要上手。”

“他是吓唬你哪,以为你害怕了,就会顺了他。”昌欢不怀好意地笑了。

昌艳见昌欢说出这话,脸红了,怕昌欢拿这事寻她开心,赶紧问了一句,“那往后,咱怎么办?”

“换个地方做吧。”

“去哪儿?”

昌欢看昌艳一脸迷茫,知道她现在心里又在犯糊涂,拿来不出主意,便开导她说,“姐,干咱们这种生意,切忌在同一个地方,长时间做,那就容易穿帮。最好是在一个地方做几单,马上再换一个地方。我想到外地去做一段时间,到沿海的大城市去做,那里富足,老百姓手里有钱,咱也可以顺便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那得多长时间呀?”

“时间嘛,咱们自己说了算,想长就长,想短就短,随心情,随行情。”

“可是,咱怎么跟家里人说呀?”

“这简单,就说咱俩一块出差去了。”昌欢见昌艳说出这话,心里有些不爽,嗔怪道,“姐,我不是跟你说过啦?做咱们这种生意,你得把脑子调机灵点儿,善于应变,见机行事,你回家就说,公司派咱们俩出差,二大爷他们不会疑心的。”

昌艳让昌欢说动了心,问,“多暂走?”

“说走就走,明天就动身,先到北京,而后一路南下,走到哪儿,算哪儿,你看行吗?”

“你说行,就行呗。”昌艳说,“反正姐差不多是个睁眼瞎,就跟你啦。”

昌欢听昌艳这么说,心里得意,站起身说,“走,咱们回家准备吧,今天时间充裕,咱坐早班车回家吧。”说着,二人买了早班车票,进站上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