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瑾听到沈姣姣说道她摔倒后,眉间就开始紧紧皱在一起,之后也一直没松开过。其实他到射箭场后就隐隐猜到萧阙的做法,但当他从沈姣姣口中听到萧阙对她的所作所为后,他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萧阙分明就是知道沈姣姣是他宫中的人,才故意出手为难她,难怪多宝能这么快查出来沈姣姣是被带到射箭场了,萧阙就是故意等着他出现。
不管萧阙是出于什么目的,他竟然敢这样对他宫里的人,萧淮瑾想刚才哪一箭他还是射轻了,他就该让千玄直接废了萧阙的手!
有太子的命令,抬轿撵的人步子走得飞快,东宫很快就到了。
千结提前去太医院交了太医,沈姣姣刚被千玄放在榻上,太医院得院判就带着药箱走了进来。
萧淮瑾阻止了院判的行礼,他简明利落的说道:“她膝盖、左手手臂,双手手腕还有右手大拇指都受了伤,你仔细给她看看。”
萧淮瑾是太后和陛下的心肝宝贝,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太医院得人就得出动,特别是他这个院判,经常和这位太子爷打交道,往常他来给太子看诊,太子殿下每次都是推三阻四,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这次来萧淮瑾竟然这么心平气和,还事先把病症说了出来,真是奇了怪了。
院判心中正诧异萧淮瑾的异常,就听到这个小霸王又添了一句:“对了,小结巴怕疼,你下手得时候记得轻一下。”
院判摸了摸胡子,要不是眼前的人确定是萧淮瑾无疑,他怕是会以为眼前的人被换掉了,他忍不住问道:“太子殿下您不是最讨厌娇气吃不了一点苦的人吗?”
萧淮瑾的体贴被院判戳穿,他的脸有些红,凶巴巴得对院判说道:“你还在磨磨蹭蹭做什么,赶快进去给小结巴看病!”
小结巴能和他身边其他人相比吗?她那么弱小,还是个女孩子,之前在沈家应该吃了很多苦,他看在苏荷的情分上,对她稍微宽宥一些那又怎么了?
院判不敢再耽误,以为殿内真的有人受了重伤,他急匆匆得走进去给沈姣姣看诊。
他根据萧淮瑾说得受伤位置检查着沈姣姣的伤势,除了手指脱臼外,其他都是小伤,他一边诊脉一边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沈姣姣。
手指的脱臼应该是沈姣姣自己掰开的,他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柔弱的小娘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决心与魄力把自己的手指掰脱臼。
“你除了这些地方外,还有哪些地方在疼?”院判语气和蔼得问道。
沈姣姣已经止了眼泪,她想了想说道:“膝盖、膝盖还有些疼。”
院判又看了沈姣姣一眼,他没想着这么玉雪可爱的小娘子竟然有口疾,不过他刚才诊脉得时候没发现异常呢?
不过现在不是关注这点的时候,院判趁着沈姣姣注意力转移的时候,他把沈姣姣脱臼的手指推着复位。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沈姣姣痛叫了一声,萧淮瑾瞪着院判:“不是让你轻一些了吗?”
院判没搭理萧淮瑾,而是对沈姣姣说道:“好了手指已经复位,这几天手都不要提重物,其他的伤都是皮外伤,用玉露膏每日涂两次,过个几日就好了。我再给你开些安神汤,睡前小娘子记得喝。”
萧淮瑾在一旁认真听完院正的话,刚才的不满也消散了,他嘱咐宫人把院判的话记住,免得沈姣姣年纪小忘记吃药。
院判拿出一瓶玉露膏嘱咐上药的注意事项后,就去花厅开安神药方去了。
沈姣姣挽起裤脚,她光洁无暇的膝盖上是一大片淤青,最中间的地方透着紫红色。
习武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暗器所致,沈姣姣膝盖上的伤对方应该是留了些余力,不然她的膝盖骨都会被伤到。
萧淮瑾看着宫人给沈姣姣的膝盖上药,沈姣姣疼得轻轻吸着气,刚才被压下去的愤怒又涌了上来。如果萧阙不是镇南王世子,他大可以把萧阙抓起来给沈姣姣出气。
但偏偏萧阙的身份贵重,他要是敢做出出格的事情,他父皇怕是不会放过事情得源头,就算有苏荷在,沈姣姣怕也是没有好下场。
他听见沈姣姣斯斯吸气的声音,心里更烦躁了:“小结巴,你说你怎么这么蠢?”
沈姣姣有些发蒙得看向萧淮瑾,他之前不是还说不骂她了吗?
很好,没哭。萧淮瑾等了等,才继续说道:“萧阙那个疯子让你评判我们的箭术,你就不知道先服一个软?这样不也能少吃些苦头!”
沈姣姣回忆下当时她的心境,她回道:“我也想过,想过说殿下的箭术不如镇南王世子,但是、我担心殿下你会、会生气的。”
“愚蠢!迂腐!”萧淮瑾生气得说道,“你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孤才是真正的生气。”
沈姣姣这次认错很快:“殿下对不起,是我做错了,丢了,东宫的颜面。”这句话上一辈子沈姣姣没少在萧淮瑾面前说,如今提起已经是轻车熟驾。
萧淮瑾原本是想说这句话来敲打沈姣姣,免得让沈姣姣因为他对她太好了而松懈。现在这话被沈姣姣提前说了,他被噎了一下,然后说道:“你知道就好!孤身边的人只有你才会把自己弄到这边境地,换成其他人,早都想办法脱身了!”
沈姣姣态度诚恳的点头认可了萧淮瑾的话,等萧淮瑾说完后,她才歪着头解释道:“其实还有个原因,镇南王世子第一次明明射偏了,还故意问我,我实在说不出谎话来。”
萧淮瑾是百发百中的神箭手,萧阙故意射空了还要问她,他与萧淮瑾得差距那么大,她实在是没办法说出违心话来。
萧淮瑾原本还在气沈姣姣不懂变通,听见沈姣姣变相夸他的话,他的眉眼都飞扬了起来,他装作不在意的问道:“你觉得孤比萧阙强?”
“那是当然!”沈姣姣没有一点犹豫的说道。
萧淮瑾嘴角翘了翘:“你都没看过孤射箭,就这么笃定吗?”虽然教他骑射的师父说他天赋异禀,但毕竟萧阙年长了他好几岁。
当然笃定了,殿下你可是在两军对战时一箭射断北凉帅旗的人,沈姣姣张了张嘴,这些还没发生得事情她没办法告诉萧淮瑾,只能重重点头用动作来表明她的态度。
萧淮瑾眼睛亮亮得,故作不满得嘟哝:“小结巴,孤怎么觉得你所有的才智都用在哄孤开心上了呢?”
沈姣姣一脸震惊的看向萧淮瑾,她连忙否认:“我,我没有哄殿下开心。”她应该是最不会讨萧淮瑾开心的人,总是惹他生气。
萧淮瑾一副不忍戳穿沈姣姣的神情:“萧阙比孤长六岁,除非孤是天生神力,不然这么可能箭术比萧阙还高明?”他坦然的说道,不过眼神中带着灼灼得锐气,“当然只是现在而已,再给孤几年时间长大,萧阙就是比孤年长十岁,他也比不过孤!”
沈姣姣被萧淮瑾的少年意气所感染,她跟着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殿下,你明知道现在的你、胜不了镇南王世子,为什么、还要让镇南王世子同你比试呢?”
萧淮瑾见沈姣姣专注得看向他,宫人给她上药她都没有再唤痛了,于是耐着性子给沈姣姣解释:“因为孤知道他不敢同孤比试。”
“不敢?”萧阙这样的人竟然会害怕萧淮瑾吗?沈姣姣有些想不明白。
萧淮瑾说道:“如果真要比试,孤敢用箭指着他,萧阙却不敢对着孤。”如果他出事,他父皇一定会铲平镇南王府,但反过来,镇南王不一定会为了萧阙与朝廷撕破脸。
沈姣姣目露思索,她想起萧阙眼里偶尔透出的疯狂,忍不住问道: “万一呢?万一他真的对殿下、你动手?”
“你以为千玄千结寸步不离得跟在孤身边是做什么?如果萧阙真的敢对孤动手,他现在非死即残。所以萧阙不管应不应下这场比试,他都不可能赢。”
沈姣姣听得似懂非懂,宫人已经把她身上的伤都上好了药,安神汤也煎好,黑色的药汁被装在白瓷碗中被端了上来。
沈姣姣没让人喂,而是双手捧起药碗,一口气把苦涩的药汁都喝了下去,五官都被苦得皱成了一团。
她被苦得睁不开眼睛,裹着纱布得小手在托盘上摸索寻找着蜜饯。
萧淮瑾被沈姣姣的动作逗笑,他把蜜饯递到沈姣姣的嘴边,笑着道:“孤还以为你真的不怕苦呢。”
沈姣姣含着蜜饯,含混得说道:“殿殿下,你不要告诉娘娘,我受伤的事情,我不想要她担心。”
安神汤有助眠的功效,困意很快就涌上来,沈姣姣的眼皮变得很重,她抓着萧淮瑾的袖子强撑着睡意,等着萧淮瑾的答案。
“孤答应你,快睡吧。”
沈姣姣得到想要得答案终于放心的闭上眼睛,朦朦胧胧中她似乎是梦到了上一辈子的场景……
萧淮瑾走出内室,院判还没走,他把药方交到多宝手中,正在交代着沈姣姣用药后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沈小娘今日被吓到了,可能会做被恶梦魇住,夜里的时候最好派一个守着她。”院判见萧淮瑾出来了,他对着萧淮瑾行了行礼,然后颇有些纠结的看向萧淮瑾。
“太子殿下,方才那位小娘子还有其他亲人吗?”
萧淮瑾瞥了院判一眼:“有什么你就直接对孤说就可以了!”
院判摸了摸胡子,要是太子殿下有个十多岁,他不会有半点犹豫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可萧淮瑾自己都还是一个孩子,告诉他真得会有用吗?
萧淮瑾可不管院正心里怎么想,他耐心不好,见院判扭扭捏捏的,转头就对多宝吩咐:“你去太医院把副院判给孤叫来,要是他诊断出院判你没诊断出来的病症,不知道到时候父皇会怎么看待你的医术。”
院判连忙告饶:“太子殿下你不用招其他太医了,我说,我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微臣只是发现沈小娘子的口疾不是天生也不是外因造成。”
萧淮瑾看向院判:“你的意思是?”
院正点了点头:“沈小娘子的口疾应该是心因造成,只要方法得当她的口疾能完全治愈。”
萧淮瑾思忖了半晌,才对院判说道:“这件事先不急,你先好好研究一番,孤等你拿出一个万全的方法来。”
院判心里嘀咕,果然就像他担心得那样,太子殿下就是再聪慧也还是孩子,根本不懂对于病症当然是越早治愈越好,拖久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
只是东宫的人轮不到他一个小小院判来置喙,他只能拱手应诺。
院判正在收拾药箱,小药童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师父,镇南王世子受了重伤,太后娘娘让你赶紧到慈宁宫去给世子爷看诊。”
多宝一听就知道这是太后娘娘想法子给太子殿下报信呢,前脚太子殿下才和镇南王世子碰过面,后脚镇南王世子就受了伤,这件事可大可小,端看怎么处理。
他赶紧跑去给萧淮瑾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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