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介绍,这家医院是法国当地的妇产科医院。
手指力道有些虚。
画面很快切换,记者又扯回四月初的私生子疑云事件,没定性,没下结论,但并排放出她和白艾庭的照片,在中间“孩子生母”的字幕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指意性极其强烈,荒谬得不行,她看不下去了,老坪这时候推门而入,她正好烦躁得撩头发,在通讯录里找靳译肯的手机号。
没有掩饰的动作幅度惹来臧习浦的注意,他看她,老坪朝着臧习浦歉意点了点额,到龙七耳边说:“待会儿要有记者打你电话,你都别接。
吴尔这会儿在看手机。
而龙七根本没心思搭理老坪,靳译肯的手机是忙音状态,连打了三个都是这样,她拨第四回时,起身拨开椅子在包厢内走动,吴尔盯着手机说:“咦,你怎么又被挂热搜上了。”
臧习浦接过吴尔的手机。
还是打不通!
手机离开耳边时夹带着一股气,脖颈边的头发被拉扯,她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打字,让靳译肯回电话,与此同时,臧习浦看完了视频内容,老坪正欲拉她,他用手势止了止,龙七紧接着翻手机通讯录,本来想找司柏林,但是手指滑到“白”的备注时,一顿。
之前为了防范她搞事情,特意存过她的号码,方便拒接。
而此刻,她的手指在这个号码前停着,眼睛盯着,轻缓呼吸,臧习浦正朝她走,她按下拨号键,搁到耳边。
……
嘟——
是通的。
白艾庭还在用这个号码。
而后那方每响一次,她的血液就沸腾一下,脑子很热,踌躇等待对方接电话,但又有一种背着靳译肯自顾自做事的负罪感,缠绕着越来越强烈的求知欲,终究变成一个没法熄灭的火球,老坪再次为龙七的失态向臧习浦致歉,他回:“没关系,她的事要紧。”
咔。
白艾庭接了。
接的下一秒,龙七就单刀直入地问:“你在哪里?“
“哪位?”
白艾庭明知故问!她百分之一百背得出她的手机号,龙七推开一脸想让她冷静的老坪:”你姑奶奶!”
吴尔啧嘴,臧习浦往桌沿靠着,她接着问:“你在法国干什么?”
“跟你有关系吗?”白艾庭进入她的话题,顿了一顿,慢悠悠地回,“他是什么都没跟你说过,是吗?”
“说什么?”
“你知道什么?”
“你到底在法国干什么!”
“你问这个想知道什么?”
龙七捋头发,在桌边走着,徘徊着,那句话在心里早已形成,冲撞叫嚣,但就是迟迟问不出口,服务生再次叩门送餐,刚进半个身子,就在臧习浦打手势的示意下退出,将门关好。
“靳译肯的妹妹跟你有没有关系?”
终于,她甩下手,问出口。
白艾庭那边很安静。
包厢内也很安静。
空调冷风咝咝地打着,手机麦克风收着对方的呼吸声,她像等待一份判决书一般,握着手机的手指骨节僵硬,五秒后,白艾庭说:“有。”
……
“什么关系?”
“我生的。”
……
……
“靳译肯的妈妈,”她一字一字,继续问,“带你去法国生的?”
“对。”
“为什么?”
“他妈妈陪着我在法国生产,又把孩子带回靳家,你觉得,是为什么?”
……
对啊,为什么呢。
昭然若揭,显而易见啊。
“什么时候的事?”先前的戾气仿佛瞬间没了,被抽干了,但即使气若游丝,即使根本不想听,她还是问,“你们两个。”
“你往前推算啊。”
“我要你说!”她回一记身,老坪被她突然其来的情绪震得后退一步,“把起源过程细枝末节都给我说清楚,不然我不信!”
“我会在乎你信不信?”
白艾庭回这一句,而龙七紧接着回:“往前推算任何时间都不可能有这事,他他妈不喜欢你!”
“我无所谓。”
她说着,缓慢地补:“或者,你去问他试试,听听他提起这孩子时的口气,是光明正大,还是避重就轻。”
……
白艾庭话落的时候,手机有来电插播。
靳译肯回过来的。
龙七的手指轻微发抖,有点儿低低的耳鸣,接了来电搁到耳边,他还没说话,她就问:“那个孩子是不是你妈妈亲生的?”
他那方有多人嘈杂音,顿了一下,回:“你也知道了,不是。”
呼吸着。
再问:“孩子是不是白艾庭的?”
靳译肯这次回得快:“没她的事,你跟她通过电话?”
“那么孩子是谁的?你不说她一直在英国吗?那她在法国干什么?你妈为什么陪着她!”
一连几个问句砸过去后,臧习浦扶住她的手肘,靳译肯在那端听完,说:“你等一下,我有个电话,待会儿再回你。”
……
……
接连几日的小雨终于在此刻酝酿成一场暴雨,跟着台风一起降临这座热带岛屿城市,空调的冷风吹着脖子后颈,包厢窗玻璃噼噼啪啪地响,龙七听着他这句“避重就轻”的回应,没有表情,眼内无光。
“骗子。”
在他的电话还没挂之前,她说。
而靳译肯的动作明显暂停了一下,他没挂,他就听着这两个字,隔着两千多公里的电波,安静地听着这两个字,仿佛能感觉到他这一秒的皱眉,感觉到他悬在半空的手,但是她也在燃烧,烧得脑内砰砰咔咔响,反身将手边的餐盘甩到地上,对面的吴尔起身,老坪喊一声她的名字,她揪着餐布,压着哽音,用力地说:“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