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往吧台的暗处坐,要了几杯朗姆酒,周以聪摇着杯子,冰块碰撞,龙七则背对吧台,看着演唱台上的女性乐队,右肘懒洋洋地搭在台沿,手里握着已空了一半的酒杯子。
周以聪说:“我要是你,会非常看不起我这个人。”
“没错。”
周以聪自嘲地笑了笑,别头看她:“只要我当时解释了抽烟的事,你对我的鄙视是不是就会少一点。”
“并不会。”
“为什么?”
龙七喝了剩下的半杯子,喉口轻微地动,一小块冰进了嘴,在舌尖含着,她慢条斯理地回:“你活得那么累,都是自找的。”
不说明白,周以聪也懂,无声地点了点头,两厢沉默的间隙,龙七又干掉了一杯酒,周以聪接着说:“我的经纪人从大学毕业那会儿就开始带我,跟我一起承受了很多,艺人这条路不好走,我们掉过太多陷阱。”
“她为我挡了太多,习惯了谨慎,也习惯了以有色眼光看待每个人,这件事怪她太主观,但首先也怪我没说清,所以道歉这回事,就该我代她来。”
“对不起,龙七,是我们的眼光太狭隘,对不起。”
“你愿意接受吗?”
周以聪认真地问道。
龙七晃着杯子里的冰块,盯着这些渐渐融成水的冰,女音仍在耳畔搔着痒,她说:“你请我喝酒,我就接受。”
周以聪看着她。
她慢慢地别过头,眼睛已经蒙上一层浅浅的酒意:“你今天很幸运,有另一件特别烦心的事占了我现在整个脑袋,我过往不究,只要你请我喝酒。”
……
……
一小时后,数十杯酒下肚的她被周以聪禁止再喝。
她那个时候已经半醉状态,整个脑子里不可控地播放从前和靳译肯在酒后的接吻,整个人特别不爽,甩了周以聪的手。
周以聪想给老坪打电话。
她说:“你别烦人家,我都给他放假了,他要回家过年。”
周以聪显然不确定她说的是清醒话还是酒话,只能跟着她走,时不时搀扶她一把,她又要了两瓶红酒,让服务生送酒店房间去,这儿不让喝就回去喝,还负气地瞥周以聪一眼,周以聪无奈点头,没插手管,随后四处探头找她的女助理。
她往玻璃房外走。
途中撞了几个人,惹了几句抱怨。
等出门后,强大的温差惹得她一个寒噤,雪片刮到脸上,手臂上,裸露的肩上,但脸还泛红,身子还发热,长发在寒风中飘扬,她打了一支烟。
这雪夜,多像是靳译肯出国前的那一夜。
她给他留下深刻烙印的那一夜。
那会儿被爱得多无法无天,现在就有多恍然大悟,她往外走着,望着,城市的光害笼罩整片夜空,风声,雪片掉落声,车水马龙声,烟从唇间漫出的气体流动声,都在耳边响,她闭着眼,散着血液里的热,一口气呼出来,飘散在泛红的脸与冻红的鼻尖间。
在天台边缘滑了一脚。
整个世界跌宕了一下,双臂被一双手稳稳扶住,她的意识才稍微回来一点,看到扶住她的臧习浦,额头碰着他的下巴,被胡渣子扎得疼,而虚惊一场的周以聪在两米外喘气站着,臧习浦腾出一只手,朝后挥了挥,周以聪点头,离去。
她那时候才感觉冷了,头发在风里飘啊飘,老是拂到臧习浦的脸上,她站不稳,抓着人家的围巾,说:“帮我给老坪打个电话,让他送我回去吧,我想回家……”
……
后来,也记不清到底是坐着谁的车子回到颐眀湾的。
风雪还是很大,雨刮器咔咔咔地响,她在后座酣睡,身上盖着一件男式羊毛大衣。
为避人耳目,车子停在了地下停车场,她下车后吐了一把,被人轻轻拍着背,还往她手里塞了一盒解酒护胃的酸奶,说了些什么,大意是反复确认她是否自己找得着家。
她这人牛就牛在明明已经烂醉,但人看上去倍儿清醒,第二天醒来把酒后行为忘得一干二净才算证明醉过,她反复地向那人比OK,说可以,让人回去,祝人家新春快乐恭喜发财早生贵子。
臧习浦应该是真的不便送她上楼,将外套留在她身上,放了手。
她走到十步外的时候,身后发出车子启动声,车灯晃过,朝着停车场出口去了。
臧习浦一行人离开了。
停车场剩她一个人。
高跟鞋声寂寞地回响,伴着一丝来自顶上地面的风雪呼啸。她头也不回地走,两步正,一步歪,踉踉跄跄,拆着吸管戳进酸奶盖,无意识地吸吮一口。
而后捋发,步子正好经过她的车位,看见车位上安静停着的兰博基尼,她吸着酸奶,看着,心里没来由地来劲儿,高兴,呵笑一声。
继续走,包在手里攥着,包链子在指缝间摇来晃去,发着金属光。
没走五步,步子渐渐停下。
酸奶刚滑下喉口,一阵冰酸,而心口开始起伏。
五秒前刚从眼角一划而过的画面从朦胧变得清晰,她的脑袋仿佛被一盆热水浇下,从头到尾地提神,下意识地按着原路往后退,看过去,看见她的兰博基尼旁,靳译肯的车位上,原该停着一辆全黑柯尼塞格的位置——
此刻确实,空空荡荡。
停车场内万籁俱寂,包链子在指缝间晃着。
而她耳边听到了来自胸腔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声,一种强烈的暗示驱使她站在这一片空荡的车位前,酒开始醒,血液开始倒流,两种速度成正比,酸奶盒子啪嗒一声落地,一个电话急催到班卫那里。
“……你帮我查一下,现在市里哪些地方出现过一辆柯尼塞格,全黑,车牌号,车牌号我得想一下……车牌号我发你。”
班卫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话,在嘈杂电音中大声问她什么情况。
“我觉得……”她的嗓音发着抖。
……
“我觉得靳译肯回来了。”
第八十一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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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夜里十一点整,离午夜还有一个小时,风雪飘扬,烟花高绽,全国人民合家团圆,而她在大马路上顶着寒风侯了一刻钟才等到一辆出租,打车去离这儿半个小时车程的昭华馆。
任何一个地方的倒数活动,都抵不过夜店成群的昭华馆,此刻这里比哪儿都热,她根据班卫的指引到达最有名的那家,门口豪车成排,圈内的眼熟脸进进出出,还限制客流不让进人,说是有包场,亏得龙七也是“眼熟脸”,经理冲她一个面子请她进了,场子内的电音震耳欲聋,频闪灯照得人脸模糊不清,她的手上挂着臧习浦的大衣与自己的手包,另一手拨开身前挡着的人,在攒动的人头间穿梭,衣着裸露的外国模特与她擦肩碰肘,那些香水味,朗姆酒味,爆珠烟味从鼻间呲溜跐溜地滑过。
……
爆珠烟味儿。
脚步有意识地减缓,她因其中夹杂的熟悉味道而辗转视线,顶上的光快速切换,一紫一蓝,忽明忽暗,她的心如擂鼓,往左右巡视,再往前看,向着那烟味越来越浓的地方去,越是向着里圈走,擦肩而过的人里就越多熟脸,都是与靳译肯地下情那会儿被带着见过的狐朋狗友,是谁的场子,越来越昭然若揭,心也越来越燥,DJ打碟,电音突然变得刺耳绵长,她蹙眉,周遭的人都捂耳朵,与此同时,身前挡着的人终于挪开。
于是,五米之外。
内圈中心。
眼前的跌宕世界里。
她终于看见厚重红光里的靳译肯。
刺耳的电音依旧作响,旁边的人群依旧嗨得高举手,而她一个安静的个体,格格不入地站在狂欢的群体中,看着正在打烟的靳译肯,他的四周烟雾缭绕,她仿佛能听见他将万宝路叼在嘴边时,烟嘴爆珠被咬碎的“咔哒”声,能听见火机“嚓”一声响,烟草燃烧的声音,看着那烟夹在他的右手指间,随着他的手垂到身侧,火星亮着,烟雾冒着,从他的腰漫到他的手臂,肩身,他的另一手插在裤兜中,正背对她,正与他人说话,烟雾受空气细微的流动影响,飘着。
靳译肯,一个多月不见,却如同浴火再生,身段愈加挺拔的靳译肯。
他手臂上多出一片硕大纹身,纹着他养的阿拉斯加,他因身侧友人的玩笑勾着嘴,眼眉间是厌世的薄凉,下巴线条比之前更明显,即使不说话也一股冲天的“搞事”暗示,随时准备拉你入地狱再推你入火牢,让你死又让你生。
是了,就是这个靳译肯。
手包里的手机在震动,她条件反射地搁到耳边,却听不进只言片语,只知道往前迈一步,他的身边却突然出现旁人。
不过一秒的时间。
细细的五指就握住他正插着裤兜的手,要与他讲话,暗示性地摇了摇,靳译肯的视线从原来的方位转移到这个方位,但刺耳电音不消停,他因听不清对方讲话而微微蹙眉,随后在对方勾食指的暗示下,拉低身高差,低下脑袋。
低头的一刹那,被邬嘉葵亲在脸上。
邬嘉葵脖颈间的银色短链闪闪发亮,就跟她眼睛里的光一样。
龙七那一瞬间分不清在耳朵里燥着的到底是电音还是耳鸣,还是班卫的一句陈述句,而靳译肯和邬嘉葵的反应都如同逢场做戏的老手。
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只看到他将指上的烟摁进身旁桌子的酒杯中,拍拍邬嘉葵的肩膀,不是喜也不是排斥,是某种心知肚明习以为常的回应,随后暧昧不清地折过邬嘉葵,朝另一个方向去。邬嘉葵的五指滑过他纹身的手臂,没握住,握不住,由着他与自己擦肩,她撩发,就像偷喝了圣水的猫,恋食却冷静地留在原地,笑吟吟地目视他从人群里消失。
不是第一次了。
这两个人看上去,明显不是第一次这么搞在一起了。
电话里,班卫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比以往更大声一些,龙七没听清,无意识地回问一句什么,班卫重复:“我说邬嘉葵的未亡人是靳译肯,操,居然是靳译肯,她在英国追他追得整个留学圈都知道,这事你他妈竟然不知道?”
而邬嘉葵在第二次撩发时侧头,恰好看见五米外的龙七。
五米外,没有声响,却燃着火的龙七。
邬嘉葵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笑容缓慢地收起,龙七的耳边搁着手机,听着班卫一而再再而三的质问,两人此刻的对视像一场无声的“抓奸”,在声色场地里沉默上演。
……
“留学圈逮着个人都知道,她报了那学校的课,之前说是看秀的那段时间天天在他课上泡着,都勾搭成这样了,我说龙七你干什么吃的?”
班卫还在那儿喋喋不休,把情报延误的火悉数撒到她这“圈内人”身上,她一言不发地看着邬嘉葵,邬嘉葵在三四秒的短暂反应后,终于朝她笑了笑,就如同凌晨五点在剧组打照面的笑。
随后往厚重的红光里走。
“……那你知不知道,”龙七没有跟,不急不缓地问班卫,“他们到什么地步了?”
“操,我怎么知道,”班卫很燥,“靳译肯喜欢的是你这一款,你觉得邬嘉葵从头到脚跟你是他妈同一类型吗,我怎么知道他吃不吃邬嘉葵这款,反正邬嘉葵是很吃他啊,反正我也tā • mā • de很吃邬嘉葵啊!他俩到底怎么认识的啊操!”
头顶有股视线稍众即逝,好像有人在看她,她抬头往二楼回廊看,看到靳译肯从栏杆旁经过的侧影,但他又往深处走,身后跟着一名男性友人和两个高个女生,他的背影被三人说笑的身影遮挡,他走到哪儿,那两个女孩的视线就跟着他挪到哪儿。
龙七那时候才意识到,长久以来,她都忽略了一件事。
靳译肯长得厉害,脑子聪明,有强大的dú • lì人格,她一直都明白他这种人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有成排的姑娘倒追,在她不稀罕他的时候,也三番两次地以“预见得到的渣”为理由疏远过他,但是真正讲起来,从她高中与靳译肯建立关系以来,除了一个名存实亡的白艾庭和一个“因她而战”的董西,他这人就没惹过任何桃花。
对,没有莺莺燕燕,没有逢场作戏,他的社交账号内甚至没有与姑娘超过三句的闲聊,他身上自带一股“我有女朋友”的绝缘气场,把那些时刻准备爱上他的姑娘放在界限分明的分水岭外,他明明一身本事,却一颗心吊在龙七这颗树上,专心致志地吊了整整三年。
然而一旦他放弃这种意识,一旦他彻彻底底地恢复单身状态。
就,多的是森林等着为他焚起烈火。
因为毫不费力地拥有过,所以从来没有危机感,从来没想过有这么一天,在她那儿不曾得到任何优待的靳译肯,现在能没心没肺地做着旁人的心头尖儿,能够明明看见她了,却把她当作这庸俗莺燕中的一个,撂一眼也就撂一眼,不再关心,比生人还生。
……
凭什么。
离午夜还有十分钟,她当即上了二楼看台,转了两圈都没找着人,反而在一处僻静的墙口发现邬嘉葵的姑妈与其助理,邬嘉葵的姑妈脸色不好,在训助理,一瞅她来了,先发制人地上前怼:“嘉葵呢?我们嘉葵呢?你没事带她来这儿干嘛!玩好你自己就行了,牵连她干嘛!”
邬嘉葵的姑妈作为经纪人,凭着一些道听途说的传言对龙七不爽已久,面上笑吟吟,私底下可劲儿减少邬嘉葵与她的接触,老以为她会带坏邬嘉葵,保持得好好的脸皮今天说撕就撕,这锅也是毫无逻辑地往龙七脑袋上扣,龙七要去墙后的私人包厢区,被那姑妈拉着要人,她烦得不行,直接抽开手回复:“你问我要人?你的乖侄女耍了我个把月和我的前男友鬼混在一起,他在“带坏人”这点上比我驾轻就熟的多!与其缠着我不如尽早把人抓回来给我个交代,姑妈?!”
邬姐一愣,她身后一直打着电话的助理突然有了反应,捂着另一只耳朵大声问:“葵葵,葵葵邬姐来找你了,你在……”
龙七伸手掠过手机,刚搁耳边,听到邬嘉葵半句回应:“别让她过来。”
随后听到一阵“咔嗒”响,像是手机与某个平面碰触的声响,除此以外没有其他杂音,听上去在某个隔音的私人包厢内,她快反应地进入墙后的长廊,邬姐及其助理喊着她的名字紧随其后。
然而邬嘉葵那端再没回应,也没有挂机,龙七铿锵有力地喊她一声,如同沉进无边无际的海里得不到回响,正要挂电话时,那端又突然传来一声低念,声音与手机有着距离,被机身收录地模糊不清,龙七的步子却缓下来,因为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是来自邬嘉葵的一声:“靳译肯。”
不轻不响,夹杂着她难得的少女忧愁与心思,就仿佛靳译肯正与她同处一室一样。
龙七全身血液都倒流。
步子加快,迅速扫过每一间私人包厢,疯了一样,但是始终找不到,手机那端却无所干扰地继续:“我坦白过,我在来英国之前就看过你所有的新闻,我知道你经历过什么,知道你正处于对女人对爱情最失望排斥的状态,我也说过,我无所谓,不管你要在这种状态里颓多久,我都陪。”
……
“你不记得我,我就把我的故事一遍一遍地说给你听,我不与你爱过的人做比较,但我发誓我不会朝三暮四忘恩负义,你说我目的性太强,是,我的目的就是那么明确,我陪着你,是因为我想要你,我希望当有一天你愿意从这种低谷走出来时,眼里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只有我。”
……
“老娘陪就够了,他眼睛要只看得见你那是得了眼疾!”哗地一下,闯进一间私厢打扰一群人的狂欢,龙七在一片面面相觑的脸孔里没找着靳译肯和邬嘉葵,返身去下一间,而电话那端,她的声音根本传不进那个空间,对话在继续,邬嘉葵说:“但是你不知道,和你在一起是一件需要强大抑制力的事。”
“他特么知道!”龙七又燥,冲着电话怼,“他一身的泡妞本领,特么就是用你来搞我,用脚趾头都看得出来!”
……
“很喜欢,但不能太喜欢,很想占有,但要循序渐进……我爸爸喜欢养鱼,他每次换新缸前都会先放一条鱼适应新的水质,一个月后如果鱼还活着,水就养成功了,新的鱼群可以入驻,如果鱼没活,他就只能继续养水,任何鱼群进去都会死,这种身先士卒的鱼,叫做闯缸鱼。”
……
邬嘉葵的这句话音落,离午夜还有半分钟,远处的大场子传来齐心协力的倒数声,龙七终于到达长廊最深处的一件私厢,跟其他几间房的喧燥不一样,这间房大门紧闭,灯光微弱,没有乐声,她的气还汹涌着,胸口起伏着走近,然后就从门中央的玻璃隔板……看见里头的靳译肯和邬嘉葵。
只有他们两个人。
靳译肯坐在沙发上,双肘抵着膝盖,手上夹着烟,低着脑袋,周身烟雾缭绕,而邬嘉葵跪在他的身前。
是,从来都自带一股傲气的邬嘉葵,正以一种卑微,虔诚的姿态跪在他跟前,身板挺直,握着他膝盖上的手,仰望他,像仰望着主,一字一句地说:“靳译肯,我就是那条闯缸鱼。”
……
龙七扭门把,门从里头上锁,还隔着音,她燥得锤了一记,里头毫无反应。
“靳译肯!”她又用力地锤一记。
邬嘉葵身后的矮桌上,手机正面朝上以“通话中”的形式亮着,而靳译肯始终低着脑袋,分不清是在看邬嘉葵还是地面,他的脸上没有表情,没有情绪起伏,唯有指上的烟无声地燃着。
“在你的世界里,不管一个月还是一年,我都愿意熬,”邬嘉葵说,“但我今天想讨要一点暗示,也或许是奖励,让我知道我是否比其他人稍微特殊一点,让我明白你最终到底是会弄死我……还是让我活。”
她伸手抚到靳译肯脸上:“我也百分之百保证,你跟我在一起,会把龙七忘得干干净净。”
然后,身板比刚才挺得更直,与此同时拉住靳译肯的衣领,龙七在门外眼睁睁地看着她亲上靳译肯,远处的大倒数结束,传来排山倒海的欢叫,靳译肯指头上夹着的烟掉了一截烟灰,但他没有反应,也因为没有反应,邬嘉葵得寸进尺地将手臂环上他的脖子,蜻蜓点水的初次触碰后进入更深一层的辗转,龙七耳边的手机终于从手心滑落,无声地落在厚重的地板上。
这座城市烟花高绽,普天同庆,她在一个近乎疯狂的yè • chǎng里,看着安静包厢里沉默接吻的两人,每一秒都割着肉,淌着血,他们相叠在一起的身影让她想起高三那一个下雪日因为孤独而狼狈为奸的两人,与此同时也终于体会到,那时靳译肯看见董西的画时,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那是一种万念俱灰。
第八十二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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