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阿芜真小气,而是这个蜜饯确实也不适合给凌茁吃。
要知道这会儿阿芜吃的蜜饯是王邈精心炮制的,里面添加的每一味药材都针对阿芜的病症,药效虽然不如直接服用来的猛烈,却更适合现在的阿芜,能够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滋养阿芜的身体,起到固本培元的效果。
而且说句实话,药用的蜜饯也绝对称不上美味,顶多就是药味淡一些,甜味重一些,比起寻常药汤更容易入口的药物罢了。
“今天及笄的是诚意伯家的金如意,这个女人外表端庄大方,实则再小气不过了,你可别犯蠢,到时候被那个女人轻易糊弄。”
凌茁的眉头跳了跳,刚刚那个丫头是什么表情,难道以为她和她一样没见过世面,会抢她的药果吃吗?有那么一瞬间,凌茁还真想从阿芜的手里把最后一颗蜜饯给抢过来,看到她变脸的样子。
只是转念想到阿芜“扣扣索索”,“小家子”气的原因,又难得产生了一些愧疚的情绪。
如果当初没有抱错这件事,或许她比眼前这个丫头还要不堪吧?凌茁试着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如果她本是侯府千金,却因为意外变成了乡野孤女,回府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个鸠占鹊巢的人从侯府赶出去吧。
可从回来那天起,阿芜都没有针对过她,相反,还是在她急的上蹿下跳找过去的时候,才对她说了那样一番话。
这些天,凌茁相比之前冷静了不少,可终究被宠坏的性子没办法立马改变,在面对阿芜这个侯府真千金的时候,凌茁还是会有些不服气,以及难以抑制的羡慕和嫉妒。
“准确地说,那个女人不喜欢的人是我,现在你出现了,难保她不会利用你做些什么,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不管怎么样,对外我们代表的都是昌平侯府的脸面。”
凌茁别扭地说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爹娘最疼你了,就算你给侯府丢脸了,给侯府惹来麻烦了,也有爹娘替你解决。”
说这句话的时候,凌茁的语气抑制不住地犯了酸。
她有些难过,明明在此之前,享受这一切的人都是她啊,为什么一眨眼,她就不是爹娘的女儿了呢?
换做其他人,听到凌茁这句明明出自好心提醒,听上去却不那么中听的话可能就要炸了,偏偏这会儿在场的人是阿芜,她早就过了争强好胜,一点就燃的年纪。
“你放心,我知道的。”
阿芜没见过金如意,但听到凌茁的讲述,大概也猜到了两个闺阁中的小姐能有什么样的利益纠葛和斗争,她没有那么蠢,被金如意利用对付凌茁。
正如凌茁说的那般,不论姐妹间私底下闹的多难堪,对外她们是一致的。
在礼教森严的古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一家出了一个名声不好的姑娘,对全族女子都是有影响的。
就好比上一世“喻芜”出昌平侯府几位已经出嫁的姑奶奶都被夫家休弃回府,当然,这也和当时昌平侯爵位被夺,凌尧栋开始失势不无关系。
“当然,你要是不放心的话,也可以盯紧我,万一我不小心出了什么岔子,你及时提醒我就好了。“
之前听到阿芜说前半句话的时候,凌茁还觉得自己的一番好意被辜负了,但话锋转到了下半句,听到阿芜拜托她提点她的话时,凌茁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好了很多。
“嗯。”
凌茁别别扭扭的,直到到了诚意伯府,阿芜都要下马车的时候才轻轻应了一句,要不是两人离得近,或许阿芜都听不到她的声音。
这也算是凌茁的承诺,保证自己会在宴会上多看顾她几分。
我为的是昌平侯府和爹娘的脸面。
凌茁暗自安慰自己,她才不是轻易向敌人投诚呢。
——
“这位就是你家的七姑娘吧?”
范氏带着昌平侯府的几位姑娘走入内堂,房间内众人的目光瞬间转到了范氏一行人的身上。
大家都知道诚意伯的面子大,不仅请来了昌平侯府的女眷,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昌平侯府的沧海遗珠也将会出席诚意伯府嫡长孙女的及笄礼。
自从阿芜归家后,范氏再也没有参加过圈子里的宴会,更别提带着这个传闻中被歹人抱走十一年的小福女出现了。
大家都很好奇,那个所谓的凌茁的双胞胎妹妹,因为被算命先生铁口直断可以带来福气所以才被人偷走的小姑娘,到底是何等模样。
“真是个标致的姑娘。”
一位脸若银盘,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夫人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阿芜的模样对于时下审美来说是不讨喜的,这个圈子对于大妇的刻板要求,端庄、大方、文雅、秀致,偏偏阿芜的长相随了年轻时的范氏,妖媚娇柔,更像是各家府里惯会争夺主夫宠爱的莺莺燕燕。
明明身量纤细,可最要紧的部位却是丰润挺翘的,就像是一个柔软多汁的水蜜桃,轻轻一咬,不仅多汁,还格外的甜美。
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个妖精了,这是大伙儿第一时间的反应,但再看第二眼时,就不会那么想了。
因为阿芜的眼神太干净了,因为这份干净,即便范氏没有刻意将她往端庄大气的方向打扮,也不会让人往阴暗的方向揣测她。
这也是刚刚那一位妇人这般惊叹的原因所在,这样的眼神,除了在一些懵懂的孩童身上见到过,也就眼前这位姑娘,眼神在透彻清亮的同时,还给人豁达大方的感觉了。
是为不错的姑娘,即便在外养了十一年,气度却依旧不输世家大族精心培养出来的姑娘,这个想法是在场绝大多数人的共识。
当然也有一部分,因为阿芜的出彩表现反而忌惮上了她,这个圈子里优秀的男儿屈指可数,僧多粥少,阿芜越优秀,意味着自己女儿的竞争对手也就越多了。
“听说六小姐和七小姐是双胞胎姐妹,两个孩子的模样看起来却不怎么相像啊?”
诚意伯夫人笑脸盈盈,以说笑地语气表达了自己的怀疑。
一个多月前送上帖子,并且特别提到侯府那位七小姐,诚意伯夫人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让人在自家闺女的及笄礼上出风头来的。
她本想着,昌平侯府的那位姑娘流落在外十一年,即便范氏对她进行严苛的指导训练,短时间内也是没办法取得显著成果的,诚意伯夫人就想着让阿芜在宴会上丢脸,顺带拖累凌茁的名声,为自己的女儿减轻对手的竞争力。
可现在事态发展超乎了自己的想象,诚意伯夫人想不到,乡野间居然也能养出这样钟灵毓秀的姑娘,面对这么多夫人的注视,丝毫没有怯场。
一击不中,她只能另起矛头了。
“双胞胎模样不相像的也大有人在,比如顾詹事家那对龙凤胎,长相也丝毫没有相像之处,我家这两位姑娘,大的肖似我过世多年的外祖母,小的这个和我小时候有六七分相像,当时我的奶嬷嬷代替我去接这个孩子,看到她的模样都惊呆了,直呼看到了年幼时的我。”
范氏的情绪十分平静,这个刁难是她在参加宴会之前就已经想到的,也早已想到了应对的方式。
凌茁的长相不似她也不似凌尧栋,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这些日子,范氏翻遍了范家和凌家的所有姻亲族谱,才找到了自己外祖母的画像,发觉凌茁和她外祖母有几分相似。
至于阿芜就不用说了,光是那张脸,就足以证明她是她范氏的女儿。
说这句话的时候,范氏甚至还是笑着的,一手搂着凌茁,一手搂着阿芜,对这两个女儿宠溺有加。
这下子,旁人的猜测打消了大半,至少阿芜的身份是不需要怀疑的了,谁会特地找回来一个和自家无关的女孩儿认作嫡女呢?
更别说凌家不缺姑娘,即便是想要找人联姻,也大有人选。
一旁的小邬氏转溜了一下眼睛,好在她这个猪脑袋也有一些大局观念,僵着一张脸,笑着应和了范氏的话。
“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和我们待在一块也是无趣,来人,带着几位小姐去大小姐那儿。”
诚意伯夫人见范氏狡猾,从她身上发觉不出任何破绽,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吩咐丫鬟们将昌平侯府的几位姑娘带去后院。
她想着,凌芜不可能真的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发生质的蜕变,或许现在她们看到的都只是表面光鲜,只要让女儿试一试,就知道这位昌平侯府七姑娘是不是真的如同外表看上去那般稳重大方了。
而且同龄的小姑娘之间的拌嘴说笑,总比她这个长辈亲自出手来的合适,到时候凌家姑娘出了什么丑,旁人可没办法指责她这位诚意伯夫人以大欺小了。
范氏也不知道诚意伯府对昌平侯府居然有那么大的敌意,因为从始至终,范氏都无意将女儿嫁入皇家,以前对待凌茁的态度是这样,现在对待凌茁和凌芜两个孩子的态度都是这样。
而且范氏自认为昌平侯府不愿意掺合皇子夺嫡的态度十分明显,却没有想过,诚意伯府的这些女人,早就已经将她的女儿当作竞争对手,欲除之而后快。
于是她放心地让几个女孩跟着丫鬟下去了,她以为,在这样重要的场合,诚意伯府应该比她这位客人更重视脸面才对。
——
“金姐姐,你的头饰可真好看,这颗珍珠圆润无瑕,是难得一见的上品啊。”
金如意正在梳妆打扮,今天是她的及笄礼,妆容打扮自然是无比奢华贵重的,此时金如意的丫鬟正在替她佩戴首饰,一根镶嵌着龙眼大小的深海金珠的簪子引起了几位姑娘的注意。
“这颗珍珠是……”
金如意眼中闪过得色,但又很快掩去锋芒,露出温婉地笑容,回过头,看着几位姐妹淘准备简述一下这颗珍珠的来历,正在这个时候,丫鬟带着昌平侯府的几位姑娘进来了。
大伙儿都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阿芜的身上,那出众的外表和气度,以及此时佩戴的一整套极品粉珠头面,瞬间吸引了一大波仇恨值。
这些珍珠,颗颗极品,比较金如意头上的那颗金珠毫不逊色,但金如意头上就一颗,阿芜头上的粉珠却是数不清的,光是这一点,阿芜就让金如意酝酿了许久的说辞成了笑话。
“这位是……”
金如意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昌平侯府的财大气粗人尽皆知,除了第一任昌平侯大发战争财之外,之后几任皇帝的丰厚赏赐同样功不可没,加上昌平侯子孙稀薄,分家时财产大头在嫡系长子手中,一代代传下来,财富依旧集中。
每次聚会的时候,凌家这些姑娘的穿着打扮总是最用心的,即便凌英这个二房庶女,穿着打扮也比一般官员家的嫡女来的强。
看到凌茁的时候,金如意就已经猜到了阿芜的身份,可这会儿依旧要装腔作势作出一副不知情的表情。
“我以为金姐姐那么聪明,应该猜到七妹的身份了,毕竟能和我一块出现,又是一张生面孔的,思来想去,也就一个身份。”
凌茁不着痕迹怼了金如意一句,她最不耐烦看到的就是这个女人装腔作势的模样,好似自己单纯无害似的,实际上在场这些人里,就属她心眼最多。
“之前倒是想过,不过七姑娘不是阿茁你的双胞胎妹妹吗,她和你长的可真不算相像,我一时不敢认呢。”
不愧是母女,金如意和诚意伯夫人的反应是一样的。
“这还是我头一次见七姑娘呢,碧川,去把那一篮子西番莲果拿过来,给几位小姐尝尝。”
本来金如意是想要拉拢阿芜对付凌茁的,可今天阿芜的这身打扮意外让她出丑了,比起拉拢她,金如意更想要看到阿芜丢脸,这样一来,同样能够打击到凌茁,最终达成的结果是一样的。
西番莲果?
除了金如意,在场的几位小姐都露出疑惑的表情,她们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名字的水果,听上去,像是西边番国特产的水果。
西番距离都城路途遥远,将西番特有的水果运送至都城可不是一件轻易的事,诚意伯府能够弄到西番的果子,看来实力远超出大家表面看到的。
金如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如果不是为了在今天表现一番,她也不会在大皇子送来这些水果后,特地将它们留到今天。
很快,几个拳头大小,椭圆形,外皮皱巴巴的果子被丫鬟送了过来,果子不多,在场几位小姐一人分到一个,就不剩多少了。
“七妹妹可曾吃过这个果子?”
金如意温温柔柔地问道,在场的小姐们都是要面子的,就算没吃过也不能显露这一点,甚至在阿芜说她不会吃的时候,还要顺势露出一个隐晦的笑容,示意她们和阿芜这个半途认祖归宗,没什么见识的姑娘截然不同。
“这是什么果子?我还真没见过。”
凌茁看出了金如意的险恶用心,这些果子是她也没见识过的,更何况从小生活在乡下的阿芜呢。
于是她直接开口了,她是养在侯府十一年的姑娘,她都不认识的水果,谁能嘲笑凌芜没有见识呢?
“还是哪位姐姐尝过这种水果,给妹妹演示一下食用方式?”
凌茁笑着看了一圈除金如意以外的人,她就不信,这些人都尝过这个西番莲果的滋味。
“请问有刀吗?”
阿芜开口了,很奇妙,在看到这个果子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再一次自动浮现了它的名字,并且下意识地知道了它的食用方式。
但是很奇怪,在阿芜的潜意识里,这种果子不叫西番莲果,而是一种叫做百香果的水果。
可以直接食用,也可以泡水冲服,味道酸甜,让人下意识就忍不住分泌口水。
刀是金如意的丫鬟早就准备好的,但不是在这个时候递过来的,只因为阿芜开口太突然,那个丫鬟下意识地就将手里的小刀递到阿芜的手中。
她利落地将果子一分为二,露出里面的果肉。
“可惜了,储存时间太长,果肉已经带上了腐败的滋味。”
百香果耐存放,可从西番过来已经经历了漫长的过程,本来在水果刚送到金如意手中的时候,是它最佳的使用时间,虽然外表已经皱巴巴的了,却依旧不影响它的味道。
金如意尝过一口,十分喜欢果子的滋味,这才想着拿到这一天显摆。
可她不知道,这些天百香果已经开始腐败,这个时候它的外表虽然和之前并没有太大差别,可味道已经发生了巨大改变。
“原来这种果子得这么吃啊?”
“里面是什么,是果肉?还是果汁?得用勺子舀着吃吧?”
有凌茁和凌芜做了一个好的开头,几位小姐也不藏着掖着了,看着手里的水果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也不佯装自己懂得很多了。
“金姐姐真是的,明知道这种水果吃起来那么麻烦,还藏着开果子的工具不告诉咱们。”
“就是啊,不过这果子的味道确实特别,酸酸甜甜的,只不过正如七小姐说的那样,储存的时间太长了,带上了腐败的滋味。”
事态从原本金如意计划的猜果子一跃变成了一群娇小姐的声讨,金如意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也是我好心办坏事,没想过这种水果那么不耐放,本来还想让大家尝尝鲜的。”
金如意很快收拾好心情,莞尔一笑,把这出试探当成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这种果子可是西番独有的,没想到七小姐居然知道它的食用方式,就连我,也是大皇子府里的下人指点了,才知道它的食用方法呢。”
金如意打量了阿芜一番,如果说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未免也太巧了吧。
“我也是瞎猜的,可能是我运气好吧。”
阿芜的话让在场这些小姐想到了昌平侯府在她回归前的造势,这位七小姐似乎就是因为出生的时候被算命先生断言福气才被人偷走的呢。
一时间,金如意的风头再一次被阿芜盖过。
好在这个时候吉时也快到了,金如意顾不上针对阿芜和凌茁,在丫鬟的伺候下加快了梳妆打扮的速度。
倒是房间内的其他小姐对阿芜越发好奇,像她打听她这十一年来在乡下的生活。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可是诚意伯府大小姐的闺房,是你们能够擅闯的吗!”
“救命啊,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
由远而近传来一阵喧哗嘈杂的声音,盔甲碰撞发出的低沉鸣响,推搡声,尖叫声,以及花瓶摆件被撞到砸碎的声音……
房间内的一群小姐顿时坐不住了,紧张地聚在一块。
“谁在喧哗?”
金如意作为主人翁,这会儿自然要开门呵斥一番在外嬉闹的下人,可就在她开门准备呵斥的瞬间,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一个个身穿盔甲的士兵将金如意的院子团团围住,在看到金如意开门的时候,几个士兵直接上前将她反手制住,用链子捆绑起来。
“我等奉严督公的命令捉拿反贼诚意伯全族,惊扰了各位女眷还请见谅,不过现在还是劳烦几位小姐去前厅一趟,跟着各家夫人,待我等清点人数后送夫人小姐们回府,以免金家这些反贼混在人群之中匿逃。”
领头的那位侍卫对着阿芜等人恭敬地说道,可他身后那些士兵手里锋利的长剑可没有收回去,大有在场这些人不听话,就要给她们一个深刻教训的意思。
太大胆了,严忠英选在这一天动手,哪里是为了铲除诚意伯啊,简直就是在威胁都城所有不顺从他的权贵,给了她们所有人一个赤裸裸的警告。
由此可见严忠英的势力有多庞大,在场不乏昌平侯凌尧栋这样实权在手的达官显贵的女眷,可严忠英还是这么做了,是不是证明,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按下这些不满的声音,或者说,在场这些人里,其实早就有不少已经归顺严忠英了?
——
诚意伯府前院,一个身穿绯色六品太监服的少年坐在侍卫特地搬出来的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一盏茶,面对一道道如刀锋一样刺在身上的视线,依旧面不改色。
少年肤白如玉,绯色的布料更显的他容貌旖丽妖娆,嘴角上扬时,甚至还有春暖花开的错觉,但下一秒,少年的眼神就暗了下来,什么旖旎心思都没有了,只觉得浑身如入冰窖,似二月刺骨之寒。
“诚意伯。”
他起身走向被扒了朝服,按在地上的诚意伯,似是手误,手里那盏茶水尽数倒在了他的头上,因为被堵着嘴,诚意伯只能对他怒目而视。
阿芜和一群姑娘被送到各府夫人身旁,远远的,只能瞧见那道绯红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