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不谈

佟言听说爷爷病了,午饭没怎么吃,佟家豪回来陪她吃了一顿饭,饭后本来要走,多看了一眼孩子。

他还是头一次见这个孩子,打心里虽然一直不喜欢,可见了面却又几分亲。

这是他的外孙啊。

抱着孩子在外面走了一圈,孩子在他怀里睡着了,他没舍得放下,又转了一会儿。

“你看看你爸,抱着小栩不撒手了。”

“他奶奶也是,总爱抱着他到院子里晒太阳。”

“阿言。”

“嗯?”

“周南川对你好吗?”

“好啊,本来他想国庆和我一起回来的,但我想你和爸爸了,提前回来了。”

饭后佟言回房间休息,肖红抱着孩子和佟家豪说话。

两人一改方才饭桌上轻松的模样,脸色沉重到极点。

“当初是你和爸说的,信誓旦旦跟我说一切都是暂时的,你们会想办法解决……”

佟家豪自责不已,“这件事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有什么用?”肖红反问,一双眼睛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孩子都有了,怎么都回不去了,把人留下来也会被人说闲话,在这海城你更怕会丢你的脸,对吧?”

“我没这个意思。”

眼下想让两人离婚怕是行不通了,佟言到家没多久,动不动就说起周家那边,她听着只觉得压抑。努力了一辈子到头来女儿在农村受苦。

肖红抱着孩子上楼,佟家豪起身,“我不签字。”

“你爱签不签。”

离不离婚只是个形式罢了,肖红对佟家这一家子心寒至极,早就拟好了离婚协议,上次从西北回来,她直接一张离婚协议甩到佟家豪面前。

佟家豪当场傻了,心平气和和她讲道理。

肖红听不进道理,给他考虑的时间,去了国外父母那边散心,连佟经国病重都不想管了。

这次佟言要回家,肖红几天从国外到海城,到了后第一时间辞职,不顾外人的非议接手了肖家在海城的部分项目。

这要是以前,她会避嫌,佟家豪现在位高权重,她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接管那些盈利的项目,但现在她什么也不管不顾,让佟家豪无奈至极。

佟经国丝毫不知道两夫妻的矛盾,或许也是知道的,只是不说。

肖红将孩子哄睡着了,放在佟言的画室里,有画,有手办,满墙的书本……

角落边一只很小的红木床,佟言以前累了就爱睡在那里,肖红将孩子放在床上,盖好了小被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二十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这间画室里承载的她过去的精神寄托以及佟言的理想,现在这一切都被这个孩子带走了。

她心里有怨气,又深知孩子无辜,没办法全都算在他身上。

孩子睡着的时候脸上嘟嘟的肉,整张脸圆圆的,两只脚伸不直,朝着两边卷着,摆成一个很惬意的姿势。

“是外婆啊。”

肖红摸了摸孩子的脸,心间都在打颤,“外婆……”

身后,门突然开了,佟家豪面色沉重,肖红侧头,擦了擦眼泪,“到点了,你不是有事吗?”

“我们谈谈!”

“不谈了。”

求爹爹告奶奶的时候,佟家豪没帮上什么忙,现在这个样子,更加没什么好谈的。

佟言许久没在家睡过,一大早舟车劳顿,睡到半下午才醒。

太阳快要西沉,余光挥洒在银杏树上,房间外的银杏种了一大片,每个季节一个颜色。

春天是嫩绿色的小扇子冒出新芽,秋日泛黄,冬日枯草色,现在正是夏季,是银杏茂盛的时候,郁郁葱葱的小扇子挨在一起,连成一片,美得惊艳。

佟言醒来的时候一身轻松,穿着白色的睡衣小棉裙,缓缓朝着阳台去。

阳光透过银杏的缝隙撒在她所站的位置,别墅前一片空旷,赏心悦目,老旧的一些建筑透着古色。

阳台上铺着一层羊毛毯,踩在脚底下软绵绵的,她坐在小羊皮的沙发上,有那么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很久之前。

学习累了回到房间睡觉,睡醒了给秦风打电话,约定晚上在哪里见面。

他开车就在对面的建筑旁边等她,拉着她的手一路狂奔,他们穿梭在车水马龙之中,在这繁华中手牵着手,到达目的地。

他总是知道哪里有新鲜花样,好吃的,好喝的,第一时间捕捉到关于这座城市的最新信息。

上次周栩满月时,秦风让赵楚然给她带了礼物,她看也没看,直接就拒收了,临走前让赵楚然将他之前送给她的情侣手链还了回去。

该结束的好像都已经结束了,可有的东西怎么也结束不了。

佟言有一段时间喜欢西北的风土人情,爱跟着周南川到处逛,吃吃喝喝。

自打生了小栩以后,她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她确实是越来越不适应了。

邓红梅带着一个孩子,每天要做很多事,难免有忙不过来的时候,周雪琪也不能随叫随到,偶尔家里的事还是需要她动手做一做。

可她什么也做不好,有时候好心反而帮了倒忙。

周南川帮着她,不让她干活,让她休息,可她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吃白饭。

这种进退两难的感觉折磨着她,让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她没办法要求周家给予她在海城一样的生活环境,但她也没办法彻彻底底的融入,和李欣怡一样那么会说话,那么会处事,那么懂得如何用勤快征服所有对她有偏见的人。

“阿言……”

肖红敲了敲她的房门,佟言在阳台,说的话外面听不到,她稍微靠近门口,“妈,你进来吧。”

肖红这才开门,“你爸刚才去了你爷爷那边,爷爷想见你。”

佟言这才想起来,她下午本是要先去医院看爷爷的,结果一觉起来就睡得这么晚了。

她连忙换上了一件米色的长裙,上半身的位置偏杏色,方形领口微微包裹着腰身,裙摆的质地是偏棉麻深色棉线绣上去的,整体是米色的裙摆,就这么展开,立体感十足。

许久没穿过这种衣服,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有点恍惚。

园子杂物多,沙尘大,一阵风卷起来满脸都是沙子,根本穿不了这种重工的裙子。

来不及打扮,她将头发用鸭嘴夹盘起来,穿了鞋子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