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瑞这次才回来没有两天,镇上的郑芳娘便发动了,立马找人将刘瑞找了回去。第二日,便传回红绣多了一个小侄子的消息。刘蓉听到她多了一个弟弟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和没事人一样,跟着刘旭刘萱一起写大字。
红绣晚上又拉着孩子们,普及着多了个弟弟的好处,不说长大后家里?有个弟弟撑腰,那个也太远了。就说现在这几年吧,有个弟弟,就像是有个超级人形玩具一样的,比旁的,逗趣的多了。再加上刘萱的现身说法,可不就把刘蓉给逗笑了么……
郑芳娘生了个孩子,红绣等人自是要去探望的,孩子出生第三天,刘家一家子除了刘曦要进学没带去以外,大伙都进了镇里?一趟。
红绣带着几件小袄子、小枕头、半褥子、吃食有鸡蛋,红糖,还?提溜了两只长大了的活鸡炖着吃,剩下的在镇里?买便是了。
走进铺子,发现刘瑞不在铺子里?,伙计也只有一人看着店,进去后堂就见郑母坐在一边,指挥着伙计忙的团团转,洗尿布洗小衣的……看见红绣等人,以及手上的物什,还?挺多,郑母满意了,站了起来,“哎呦,亲家嫂子可算来了啊。”
“是啊,这几天真是麻烦亲家了。”红绣和?春草也是咪咪笑,把手上的东西放好,然后洗净手,进去看孩子。
小小的娃娃被小褥子包裹着,才出生三天,眼睛已经睁开了,不过这时候还?没有白白嫩嫩的模样,虽然不皱巴巴的,到底还?是丑丑哒。
当然,在郑芳娘问孩子怎么样的时候,红绣和?春草都是异口同声的孩子真可爱,瞧着就长得像他爹……把郑芳娘哄得眉开眼笑的。虽然生的时候幸苦了些,可是终于生了个男娃子,这比什么都强了,至少,在刘家,她腰板子也能立的起来了,什么痛苦都能马上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哄过孩子后,将熟睡的娃娃放到小床上,红绣坐在旁边的椅子,“芳娘啊快躺着,生完孩子不要长时间坐着,不然以后会腰疼,还?有啊,你现在还不能吃这么油腻,我们这次从家里拿了两只鸡,正好养几天,撇了油,炖了给你吃。另外啊,红枣呐,这些肯定要多吃些,没事的时候吃些当零嘴也好……”
郑芳娘生过孩子,但是红绣这般细细交代,自己还?是极为受用的,瞧这十里?八村的,还?是红绣把孩子养的清楚,因此很是认真的听着。
“对了,芳娘,你这次月子是在镇里?坐的话,需不需要我……”红绣是想问需不需要她来伺候月子。不是她奴性,刘黄氏走了,长嫂伺候着,这个也是常态。
郑芳娘想到自己的娘亲,月子中还是亲娘来照顾比较好些,就回道,“大嫂,你都帮我带蓉姐儿了,我还?让你给我照顾月子,我成什么人啦,我大哥的孩子也大了些,我娘还?是能空出时间来照顾一个月的,你这次来,就在镇上玩几天。镇里?有几家铺子出了新吃食,正好带孩子们去尝尝。”
人嘛,就是这样,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红绣能有这份心,就算她用不着,她心里?舒服啊。
“那我可得好好玩玩了……”红绣压低声音笑了笑,见郑芳娘略有疲色,便说道,“好了,不扰你了,我们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会儿,我去给你炖猪蹄汤等你醒来喝,那玩意可下奶了!”
“哎,谢过大嫂了。”说着,也就顺势闭上了眼睛,春草出门的时候顺便把床尾堆的尿布给带出去洗。
红绣和?春草一起往外?走,春草略带羡慕的看着小侄子的样子,红绣可不是没有看见,“怎么?想要娃娃了?”
春草红着脸,小声说着,“大嫂,你说我和?阿瑜都成亲半年多了吧,怎么还?没有消息啊……”
红绣瞠目结舌,“这才成亲多久呢,才半年,这么急做什么呢?”
“可,可旁人都……”春草是个非常典型的封建女子,别人不给她压力吧,她自己上阵给,让红绣瞧着,春草在这场婚事中总显得有点诚惶诚恐的,每次都是做的细致周道,看见旁人皱皱眉头总是想的很多……
“旁人什么啊,你不记得小瑜来年二月就要上京都啦,瞅着路程,最多再过两个多月,你们也就启程了……”红绣提醒道。
春草睁大眼睛,“我们,上京都?我和?阿瑜一起去?”
“对啊,小瑜没和你说么?”红绣笑的不行,“要是你现在怀上了,到时候便留在家里?咯。不过,你和?小瑜这些日子好的紧,说不定都有了呢,下午得了空去医馆瞅瞅去?”
哎呦,红绣这话说的,春草脸红的不行,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家阿瑜会愿意带着她一起去京都赶考——这是想现在有也觉得不大好,不能陪着她家阿瑜,可是现在没有娃娃,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没个依仗……
“大嫂——”春草被红绣逗弄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话,看见自己手中的尿布,眼睛一转,“大嫂,我先去洗尿布了,就不伴着你了。”说罢,跑到一边去了,心里?却是百转千回,更多的是对刘瑜的感?觉,不管怎么样,他到底却是真心对待自己的呢。
红绣调笑了这两个小年轻一阵儿,也就罢了,准备进厨房给郑芳娘炖汤,既然没有伺候坐月子,那么这几天该做的定是要做好的。
“啧啧,你这是哪儿买的猪蹄啊——”不知什么时候,郑母窜了进来,翻看着红绣带来的猪蹄,“瞧你就是不会买猪蹄的,家里要是吃啊,定是要买前蹄的,‘老古话’说的好啊:前吃、后看。你这后蹄肉厚的紧,我家姑娘可不爱吃……”
红绣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倒也不想惹出什么‘热闹’来,“亲家母,倒是我买东西买错了,原是不知道猪蹄有这么多的讲究。”
“可不是,前蹄的肉嫩,我家姑娘刚生了孩子,吃点前蹄子才好下奶。后蹄子肉厚,腻的很,哪里能入的了她的口啊。”郑母说着,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轻轻的打了打嘴巴,“哎呦,瞧我这嘴,亲家嫂子你可别放在心在啊,我这不过是担心芳娘吃不惯呢,到时候,饿的,可不就是我那小外?孙哩。你说,是不是啊?”
这小人得志的嘴脸,令红绣厌烦的很,“亲家母啊,这买都买了,再说了,芳娘还?等着做呢。下次,亲家母亲自去给芳娘买,我可不敢插手了。”
郑母看红绣脸色未变,再加上听说她家当家的不在家,欺负起来更是顺手了,“这次就罢了,剩下的那些我就带回家去勉强吃咯。明儿啊,你再去,和?那猪肉荣说好了,买前蹄子,便是了。哎呦,要不是我啊,这么多东西真要糟蹋咯,亲家嫂子,不是我说你,男人不在家啊,更是要学着过日子,总不能都让旁人兄弟几个帮衬,像什么话……”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拿过簸箕把猪蹄往里?面捡。
红绣哪是好气?性的,一刀下去,在案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案板似乎都开了裂,把正在动作的郑母唬的一怔,咽了口口水,强笑道,“亲家嫂子这是什么个意思啊?老娘弃我自个儿家都没有管,跑来伺候女儿坐月子,吃你刘家两根猪蹄子还?不行了还??”她越说越来劲了,颇有再添一把火就坐地撒泼的架势。
“亲家母这话说的,我哪里敢啊,你就是把刘瑞家的东西都搬走了,他不说话,我能有啥立场说你哦。”红绣把猪蹄并着黄豆一起下了锅,转过头看了郑母一眼,“既然亲家母不愿意伺候芳娘,那也不好麻烦亲家母了,我便不回去了……”
“唉唉唉唉,别介啊,你村里?事情忙,再说镇上的路弯弯绕绕的,要是你迷了路,可不是还得要我家姑爷去寻你。我心疼我家姑娘还?来不及,哪里会不愿意伺候她做月子,亲家嫂子这话可是说外?道了。得得得,我不扰你炖汤了,去瞧瞧我小外孙去……”转过身,郑母暗道了一声晦气,疾步走出厨房。
这些日子照顾她闺女,可没少拿刘瑞家里的物什,还?有伙计们随意指派,日子过的逍遥的紧。要是红绣她们来了,自己没个好理由常驻,家里少了吃食这点不说,自己还?要劳心劳力的伺候一群人,还?有现在的日子轻松啊。
刘瑞听伙计赶来说他家大嫂弟弟都来了,让他把剩下的送给醉仙楼,自己很快便回来了,见红绣和?弟媳妇春草都在忙活,而自诩来照顾媳妇的岳母却是坐在一边儿逍遥自在,嘴里还?嘚吧嘚吧的吃着瓜子,指派这两个伙计打扫屋子,心里?便存了疙瘩,以前回家的时候瞧着家里都井井有条的,本以为岳母虽然喜欢从这儿拿东西但是做事不马虎,现在瞧来,事情倒是清楚了。
不过,都是亲戚,这点儿事,脸面也没有必要撕破了,刘瑞端着笑走了过去,喊了声岳母,却是把郑母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见是刘瑞,讪讪的笑道,“姑爷回来了啊,芳娘和?孩子在里屋睡觉呢,我也就出来歇会儿,姑爷啊,你先坐着,坐着啊,出去辛苦一天了,定是累极了,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说到刘瑞,她还是心里?犯怵的,姑爷可不是瞧着那么和?善的,否则再镇里?的生意哪里能短短时间就做的这么大。郑母嘴里嘟囔着:按着今早说的,不是要好一会儿才回来么?吐了一口唾沫,郑母愤愤的去端茶了。
扫地的伙计嘴角微微一翘,这段时间让他们干着双倍的活儿,以后应该不敢这么明目张胆了吧——要不是这里?的工钱高,老板人好,他们早就走了。
火候差不多了,红绣用筷子夹了夹,该是熟了,拿过一把勺子,将锅面的油去了一层,这才起锅把黄豆炖猪蹄给盛了一大碗,放在一边晾会儿。
刘瑞回到家里?,先是去客屋寻刘瑜,一逮一个准儿,旁边还有三个孩子像模像样的在一边写大字。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女儿写字,欣慰的很。他自己没进过学,只是得闲的时候跟着他大哥学过几个字,后来做了生意,他娘刘黄氏带着,不至于当个睁眼瞎罢了,但是要自己写,那绝对是狗爬一样的,他闺女能学字,那就多学些,学好。
刘蓉知道她爹看着她,别扭的很,又是洒了好几个墨点在白纸上,最后,悻悻的放下笔,“爹——”
刘旭和刘萱也写完最后一笔,瞅见刘瑞,甜甜的唤了声,“二叔——”
“哈哈,二叔扰了你们练字啦……”刘瑞话是这样说的,脸色倒是没有什么惭愧之色,抱起了刘蓉,“外?头刚起了一炉新卤肉,热乎着呢,走,捡几个小腿吃吃。”
听到有吃的,刘萱欢呼起来,“哦,二叔真好,我们正好饿了呢。弟弟,蓉儿妹妹,是不是?”
“……是。”
伙计捡了几个一盘子的吃食,有卤肉也有卤豆腐,另着,还?准备了一小碟的花生米和蜜水,红绣把炖猪蹄给郑芳娘送去后到前院来就见着孩子们吃光了,摸着自己的小肚子乐呵着呢。
“小瑞啊,都到饭点了,你还?给他们吃这些,正经饭该是吃不下去了。”红绣嗔怪道。
刘瑞悻悻的笑道,“一两顿这样没什么干系的……”
“就是了就是了,娘啊,我还?能再吃的。肚子还?有很大,能装!”刘萱举着小手抢答。
红绣无?奈的戳了戳刘萱的脑瓜子,“生怕旁人不知道你是个吃货呐。”
“娘……”刘萱身子扭着跟个麻花似的,在红绣怀子撒着娇。
红绣干脆抱起她,“好了好了,都几岁的孩子啦……”
……
“哎呦,都快别闹了,吃饭啦,吃饭了。”郑母嚷着,走到刘瑞的跟前,“姑爷啊,饭我做好了,你们快去吃吧,我这就先回去一趟了。”
“岳母,真是麻烦你了。这里?有半只卤鸡,带回去给侄子侄女几个添添菜。”说罢,把包好的半只卤鸡递给郑母,她嘴里说着不要不要的,但还?是拿着笑的牙不见眼的离开了。
饭菜一一端了上来,春草扯过身前的围裙擦了擦手,这才坐了下来,“饭菜都上了,快吃吧。”
吃过饭后,刘瑞走到郑芳娘的屋子,不知说了什么,屋里?闹腾了一阵,直到孩子哭声响起,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下午,红绣给郑芳娘送鸽子汤的时候,瞧见她的眼睛红红的,小声劝道,“月子里?哪里能掉眼泪呢,以后得了月子病,那你真是哭都没处哭去。”
话不说还好,说了,郑芳娘的眼泪掉的更是欢了,“我也是生过蓉姐儿的,怎么不懂这个道理,可是,阿瑞那般说,我真是活都没脸活了……”
“那你可是冤枉你家阿瑞了啊,他可心疼你了呢,这鸽子还?是他特地去挑的呢。他说的话啊,该是你想岔了。好好的都生了一个男娃娃,孩子将来受苦,你亏不亏心呢?”红绣瞥了眼她,“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郑芳娘止住了泪,用帕子擦了擦脸,“哎,为了我家儿子,可不是得好好活着呢。”
她心里?清楚她娘的德行,可是不管怎么说都是她娘呢,在闺中的时候也算是疼爱她,出嫁多年没生个儿子,也是忙上忙下的张罗,虽然之前自己也因此受了苦头,但是自己的娘亲,哪里能真正怪的起来呢。
刘瑞的话不多,就那么几句,却是一根根的刺往她心里?扎。不过,刘瑞有一句话确实是真真的种在她心底了,她毕竟已经是刘家的人了,现下又有了儿子,心力该是多往刘家使了。
晚上,刘蓉被刘瑞带进了屋子,去瞧瞧她新得的弟弟。
郑芳娘好久没有见到往日视之珍宝的女儿,这下子对着刘蓉自是心啊肝啊的宝贝的不行,“在伯娘家可还好?有没有受了什么委屈。”
刘蓉摇摇头,“伯娘对我很好。”
“大嫂心善的很,对待蓉姐儿喝对待萱儿都是一般的。”刘瑞逗弄儿子的时候来了这么一句,把郑芳娘说的心塞极了,她知道她家当家的是在埋怨她那娘亲对刘蓉不好了。
谈到这个话题,郑芳娘还?真不能辩解什么,默默的咽了下去,和?女儿聊其他的去了。
“这个是弟弟?好小,好丑。”刘蓉撇撇嘴,即使昨晚伯娘有说多了弟弟有好多好处,可是她心里?还?是有点儿别扭,因此,小小的挑了个刺。
刘瑞哈哈笑道,“蓉姐儿小时候也像弟弟这样呢,等过几天弟弟张开了,像个发面馒头一样,白嫩的很呢。”
刘蓉努了努嘴,嘟囔着:我小时候才不这样哩!不过,心里?却是对被裹成一团的弟弟升起了好奇,凑过去瞧了几眼,唔,弟弟的眼睛没有自己的大,弟弟的脸没有自己的白,弟弟鼻子没有自己挺……这么一对比,刘蓉抿了抿嘴,哎呦,弟弟不错嘛。
“说什么呢你,谁会把儿子比作发面馒头的啊。”郑芳娘放下早先的尴尬,嗔道。
刘瑞不在意的大笑,一家子倒是其乐融融。
红绣等人在刘瑞家里待了两三日就回了村子,刘瑞央刘瑜给小儿子取了个名字,唤刘晟。
待到刘晟满月那天,红绣一行人又去了趟镇子,送刘晟早打好的长命锁之类的银饰。这次来到刘瑞这边,郑母依旧在,不过倒是没有像之前那么嚣张,想来郑芳娘也说过她了。
给刘晟过完满月没有多久,刘瑜便准备半月后和春草一起去京都,除却路上的时间,也能早点适应环境,复习功课。
刘瑞和?红绣一起在镇里?酒楼置了桌席面好好吃了一顿,给他们收拾好了行礼,租了辆车,两人便包袱款款的赶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剩两三章便要完结了。这章很肥吧,很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