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宋淼,君惜柔才得了半点闲。
只不过片刻的安宁却也没有持续太久,江阿生推了门进来,看见江阿生,君惜柔那原本先暂时放下的心也随之提了起来。
君惜柔问道:“阿生,你爹娘葬在哪里?”
“姐姐问这个做什么?”江阿生看似温顺,却在每次碰到关于自己爹娘的事情的时候,总会高度紧张。
比如,现在。
江阿生正如临大敌一般地看着君惜柔。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爹娘的真正死因吗?”君惜柔试着劝导江阿生。
“我爹娘,不是病死的吗?”江阿生果然不明白个中细节。
君惜柔摇了摇头说:“不是,以我对这个的了解,你爹娘可能是被人毒杀的,如果能让我开棺验一验你爹娘的尸体,我就能确定我的想法了!”
“开棺?”一听见开棺两个字,江阿生惊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连忙摆手说:“不行不行,这肯定不行,爹娘都已经下葬了快一个月了,开棺岂不是扰了他们的清静吗?”
江阿生说得坚决,可君惜柔还是看见了他眼中的动摇,他一方面想做一个孝子,一方面又想替父母查到真凶,千滋百味在心中纠结成团,还得君惜柔来解开。
“我总不能,总不能,让爹娘死都不安宁啊。”江阿生自顾自地嘟哝着,“而且,爹娘已经下葬一月有余了,早已化作尸骨了,还能查什么啊?”
其实君惜柔也不是很确定自己的想法,在她所知道的毒里面,能造成与江阿生爹娘症状相似的仅有一种,而这种毒药会使得尸体骨骼发黑,坟头寸草不生。
可若是不是这毒药所致,岂不是冒犯了江阿生的爹娘?
算了,赌一把,最多到时候给江阿生的爹娘多烧些纸钱赔罪好了。
君惜柔扶着他的肩膀说:“听着江阿生,我也是无爹无娘之人,我理解你的痛处,但你若是不让我开棺验尸,不让我查出真正的死因,你爹娘难道就安宁了吗?恐怕,这样才会让你父母死不瞑目吧。”
江阿生的眸子蓦地瞠大,然后才缓缓复原。
君惜柔知道,他想通了。
果不其然,江阿生抬起了头,看着她说:“那,我可以带你去,不过我想带样东西。”
“什么?”
君惜柔的疑问才刚问出口,江阿生便跑没了影,等了一会儿,江阿生才神秘兮兮地抱着黑布裹住的什么东西跑了回来。
“这是什么?”君惜柔问道。
江阿生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是我爹娘的牌位,虽然有点碎了,但是我从老宅那边带出来了,既然今天要去墓地的话,就一并葬下去好了。”
君惜柔租了一辆马车,据江阿生所说的,他爹娘的坟地在郊外的一处地方,那处地方君惜柔是知道的,很多人的坟地都在那一片地方。
得知要去拜祭爹娘的江阿生,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的开关似的,一路上都在对君惜柔说话,多半都是些他爹娘的事迹。
江阿生把东西放在了一边,就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听我爹爹说,以前娘的身体就不大好,爹爹就教她练武锻炼,强身健体,却没想到教着教着就教出感情来了。
“噢,我们家和娘家里是世交,娘家里是做镖局生意的,爹爹是经商的,但是一身好功夫,所以我外公就对我爹爹还挺满意的。
“后来到了年纪,我娘就嫁给我爹爹了,两个人夫妻生活幸福美满,然后生下了我。
“爹爹常夸我有经商的头脑,不过我自己都觉得我笨笨的,娘就一心想让我学点功夫,不过我手脚太笨,学不会。
“生活一切都挺好挺美满的,就除了两个月前,爹娘莫名其妙的开始生病,城里大夫几乎都请遍了,还是没有起色,就一个月的时间,爹娘就去世了。
“爹娘去世以后,家里的重担落到了我的头上,但是我年纪又小,家里很多的仆人都跑掉了,后来,我跪孝的时候被迷晕,重见光明的时候一个月又过去了。”
末了,江阿生抓住君惜柔的袖子说:“姐姐,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从那地方出来!”
“那就帮我管好春风明月楼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赚足了江阿生的眼泪,江阿生使劲蹭了蹭眼泪,撅着嘴一副倔强的模样。
江阿生所讲的那些事情,君惜柔都未曾经历过,她体会不到那种家人带来的温馨,自然也不知道江阿生的心情。
但正是因为君惜柔从未拥有,因此在听到江阿生说的时候,会觉得格外的难过。
郊外的空气比城里要更为清新,马车绕了几绕便停下了。
君惜柔和江阿生下了马车,放眼望去,皆是荒草丛生,高矮不一的树木参差不齐,君惜柔可以看见树林后面的墓群。
君惜柔有些庆幸自己是白天带着江阿生来的,这若是在夜里带着江阿生过来,这个小麻烦团子还不得吓得挪不动步?
“走吧。”君惜柔带着江阿生往前走。
穿过树林子,墓群便完整的进入了视野。
江家在墓群之中划了一圈地给自家,里面立着四五个墓碑了,还有一些,是空坟。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劲?
君惜柔快步跑过去,却发现原本应当在墓碑后埋成一个小山丘的地方,被推平了,露出了里面空荡荡的棺材。
江阿生爹娘的尸骨不见了?
“姐姐,怎么了?”江阿生短胳膊短腿的,跑得比君惜柔慢上许多,直到君惜柔在墓地里站了许久,江阿生才跑上来,气喘吁吁地说不出话。
然而下一秒,江阿生瞠大了双目看着自家爹娘两座被挖空的坟墓,既愤怒又震惊。
江家一向与外交好,下葬那天都有不少百姓来送,之后也一直是相安无事,怎么他刚被拐了一个月,爹娘的坟就被人给毁了?
江阿生看看君惜柔,又看看两座空坟,再看看君惜柔,目光来回往返了十几遍,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想不到会是什么样的人对爹娘做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敢不想去想。
君惜柔拍了拍江阿生的头,轻声说:“看来有人先咱们一步了,我们还是先走吧。”
此事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