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妩换了身新做出来的袄裙，用篮子提了两块儿她做的两条腊肉外加一些新鲜的菌子出了门。
初冬还不算冷，只是在田间地头还是被风吹得脸上又干又疼，秦妩拉着衣领掩了掩，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她要去邻村私塾，方圆十里八村，只有这么一间愿意收他们穷苦人家的私塾。白城里倒是有好几所公办的学府或者大家支撑的私塾，只是入学要求更严格些，至少也要在家启蒙之后才能入学。
说到启蒙，秦妩就很想吐槽，她当初教给秦昊他们两个认了些字，当时完全没想到自己写的字和现在的字的区别。
结果就是买回来的书给了秦昊他们，秦昊和秦湄两人都觉得是她写的字错了，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儿。
秦妩真是无话可说，她一个堂堂的医学博士，写字会是错的？
穿过先前遭遇许强的那处小树林，秦妩到了邻村。原主以前听周婶说过村子里的私塾情况，好像是附近村子出来的一个秀才，科举数次都未中举人，便回村子里办了个私塾，教村子里的孩子们读书识字。
也算是知识青年回报家乡的一段佳话了。
很快便依着原主的记忆找到了那私塾，里面传来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秦妩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一身灰扑扑的儒士衫。
这难道就是那个秀才？
“姑娘，你找谁啊？”青年温和的笑着问。
“请问您就是王先生吗？”秦妩恭敬地问，“我是邻村秦家村的秦妩，有事想要拜访先生。”
青年一愣，道：“我不是老师，姑娘稍等片刻。我去看看老师在不在。”
秦妩只能站在门外等着，那青年进去不过一会儿，便又快步出来了：“姑娘，方才先生带着学生去山上了。”
“这个时候都这般冷了，还要上山做啥？”秦妩有些好奇。
青年神色不变：“先生素来喜欢带着学生去山野间感受天地，以便他们能更加了解明白先人所言之意。”
秦妩下意识地往院子里又张望了一下。
“姑娘，你还是下次再过来吧。”青年劝道，“说不定下次先生就在了。”
秦妩沉吟了一会儿，点点头：“好，那我下次再来。”
她把篮子放到秦年脚边，说：“这是我自己做的，本来就是要来送给先生的。今天没有见到先生，还请你帮我转交给先生。”
说完，秦妩转身离开。
青年微微舒了口气，提起篮子进了院子，进了旁边的一间屋子，里面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男子。
“爹，她回去了。”青年把手中的篮子拿给男子看，“这是她送过来的。”
男子没理会青年，握着书卷起身去了权做学堂的屋子。
……
秦妩能感觉到，那位先生当时必然是在院子里的，但他为何不愿意见自己？
今儿白跑了一趟，秦妩只能想着明日再找时间去一趟。
谁让她这个医学博士连这时候得字都写不全，更别说按照古人的想法四书五经。解读各种医书她在行，这个就是为难她了。
刚进院子，秦妩就听到屋子里传来秦湄欢快的声音：“爹，您尝尝这个，是姐姐给我们买的好吃的。”
秦宏来了？
秦妩沉下脸，快步走进了正堂，果然见秦宏坐在桌旁。秦昊站在一旁，板着一张小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秦湄坐在秦宏身旁，桌上摆着两样糕点，是她前两日从白城买来，两个孩子都舍不得吃得。
“阿妩，你回来了。”秦宏看到秦妩，有些局促地站起身。
秦昊望了望姐姐，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秦湄却是起身扑过来：“姐，爹来看我们了。”
秦妩应了一声，捏了捏秦湄的小脸，笑问：“和哥哥看完今天的功课了？”
“马上就看完了！”秦湄拉着秦妩走到秦宏面前，“姐，爹来看我们了。”
“我知道了。”秦妩笑了笑，索性直接把秦湄推进了秦昊的屋子，“去和哥哥接着看书去。”
秦湄有些不舍地望了望秦宏，这才进了里屋。
秦宏搓了搓两手，憨笑：“爹城里的事情做完了，所以来看看你们。你，你们过得还好吧？”
对于秦宏，秦妩一直就没什么好感。
不想跟他多谈，秦妩直接问道：“你来干啥？有啥事儿你直接说吧。”
秦宏挠了挠头，面对淡然的秦妩，只觉有几分陌。
“我，我就是来看看你们。看你们过得还好，我也就放心了。”
“恩。”秦妩冷漠的应了一声，“我们既然已经分家，就是两家人。我会照顾好阿昊和阿湄。他们就不用你操心了，早点回去吧。”
秦宏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言说，难受、难堪，还有几分几不可见地后悔。
“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你们分出去。”秦宏低声道，“让你们三个在外面吃苦。”
秦妩心中呲笑了一声，面上越发漠然，她指了指桌上的点心：“我们在外面可比在那个家里过得好多了，至少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你看也看了，若是没事儿就快走吧，不然被宋氏看到，还不知道又要编排我什么。”
秦宏忙说：“不会的，她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今儿就是她让我过来的。阿妩，其实她就是脾气急躁些，做事顾头不顾后，对你和阿昊他们还是放在心里的。”
听了这话秦妩简直要笑出声来：“可别，我求着她别把我放在心里，不然哪天又找了个许强过来，我可吃不消。你到底想说什么？还是直说吧。”
秦宏张了张嘴，这才吞吞吐吐地说：“爹……爹就是想问问你，你……你的钱……到底是哪儿来的？”
“你想知道？”秦妩笑了笑，不知怎的，心里有些难受，“我就说宋氏怎么会让你过来看我们，原来是打听这个。怎么，我们分出去了，怎么挣钱和你们有关系吗？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们啊？让你们再想法子把我们挣钱的法子给夺去吗？”
“不是，阿妩你多想了。”秦宏急道，“我们是担心你。就算你们三个没个来钱的路子，这不是还有家里？别去做那些不好的事情。”
“什么叫不好的事情？”秦妩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