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多了个仇人

“爹,我明白。”谢行远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

谢晋担心谢行远执迷不悟,说:“你也知道我多恨靖远侯那一家子,要不是当年看在你娘和靖远侯夫人是闺中密友的份上,我还不答应这门亲事。你娘当年生你弟弟难产早逝,靖远侯夫人因故被休出家为尼,我们两家的关系早断了。既然你喜欢那姑娘,就娶回来,正好和靖远侯家没关系。我现在还不想趟靖远侯府这趟浑水,一家子家风不好,都是一群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

“知道了,爹。”谢行远不耐烦道。

“记住你爹我的话,就算我们毁了当年的婚事,那也说得过去。”谢晋教训谢行远说道,心里?却想着到景家去看那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配不配的上他儿子,最好是个能生养的,多给谢家添几个孙子。

说起镇国公府和靖远侯府家的恩怨,已经有?两代人了。因政见不同,立场不同,两家在朝堂上经常相互拆台,甚至在朝堂上大吵大闹。

两家后来的关系有?所缓和还是因为现任镇国公的夫人和现任靖远侯的夫人。两位夫人在闺中之时是密友,后来分别嫁入镇国公府和靖远侯府,两人几乎又同时有孕。当时两位夫人相互约定,要是分别生下男孩和女儿,两家就结为姻亲。

镇国公和靖远侯也乐得和好,所以默许两位夫人的约定。只是两位夫人生下的都是男孩,所以只能把约定延续到第二胎。后来靖远侯夫人果真生了个女儿,因此在谢行远小时候就和靖远侯家的小姐定?了亲。但?靖远侯家的小姐在出生不到四个月就被歹人偷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说来两位夫人都是福薄之人,镇国公和其夫人成婚后十分恩爱,但?镇国公夫人在生第二子的时候难产而死,连孩子也跟着去了。夫人死后镇国公一直未娶,因此谢家嫡系的年轻一辈只有谢行远一个男丁。

那位靖远侯夫人,也就是李太后的嫡姐,嫁给靖远侯之后一直过得不如意,纵然有如花美貌,也留不住丈夫的心。后来靖远侯在她怀着长子的时候将养在外面五个月的外室蓝氏接进门,那外室若是个良家女子还好,偏偏是个青楼一臂枕千人妓·女,长得异常娇媚动人,把靖远侯的整个人迷得神?魂颠倒,一颗心更是全偏到她身上去了。

若不是夫人有娘家撑腰,只怕靖远侯府早已没她的立足之地。后来那个外室成了靖远侯的平妻,更气得夫人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而靖远侯丝毫不阻拦,反而扬言要休妻,要把那名青楼女子扶正。

虽然靖远侯当时的做法在京城是惊人之举,但?当时不知怎的皇帝和李馨媛竟然帮他撑腰,同意他将那名青楼出身的蓝氏扶正。为了保住李家的颜面,李家只得让夫人重新回到靖远侯府。李夫人虽然回到侯府,但?和侯爷却是面不和心也不和。

蓝氏为人圆滑,嘴巴会说,后来和李馨媛勾搭上了,有?了这个后台撑腰,蓝氏更不惧怕李夫人。要知道李夫人和李馨媛两姐妹还未出嫁时就是死对头。为了让嫡姐倒霉,李馨媛不顾身份和青楼出身的蓝氏结交。

再后来就是李夫人的女儿被歹人抱走,在后来过年进宫赴宴的宴会上不小心遇到皇帝,那时候秦煜行事荒唐,为了和美人共度春宵,故意将李夫人误认为李馨媛。虽然皇帝的欲望没得到满足,但?李夫人的名声却毁了,被靖远侯休回家不说,还被李家送到寺庙出了家,一待就是十三年。

谢晋派人整日盯着景家,并未听到不良消息,因此自认为景家的家风还算好,能教出景贤这么优秀的儿子,女儿自然也不会差,只要姑娘家人品好,家世什么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虽然下人把景家说的如何好,但?镇国公还是决定眼见为实,亲自到景家看一看。谢晋只带了一个下人,装作普通人到景家看病。

他刚坐在苇席上之时,景狄已然认出他来,心莫名的抖了三抖。当年在京城他常见到这位冷面霸王,只是想不到这么多年过了,他竟然变成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头。

诊脉之时,谢晋一直盯着景狄看,问道:“景大夫,我们是不是见过?”

景狄说道:“景狄只是一介乡下草民,到京城只不过一年多,草民从未见过先生,只怕先生记错了。先生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以后要多吃些?青菜,不能只吃肉。”

谢晋的记忆力向?来不容怀疑:“不,我一定?见过你。”屏退下人之后,谢晋又盯着景狄看了一阵,景狄并未回避他的目光,让他看个仔细。

“我想起来了,张子期,你是张子期。”谢晋拍掌说道,“想不到你还活着!”

景狄未承认谢晋的话,说:“先生认错了,景狄是蜀州永安镇人氏,跟随犬子上京不过一年,并不是先生所说的张子期。”

谢晋冷笑说道:“你可别不承认,我虽老了,但?眼睛还没花人也没糊涂,你的模样,我一直记得。想不到你没死,不仅没死,竟然还回到了京城。”

景狄写了一张药方亲自抓了几副药,后对谢晋说:“先生只怕犯糊涂了,草民为先生配了一副药,记得回家后按时吃药。”

谢晋挡开景狄递过来的药,说道:“张子期,别和我装糊涂,就算你化作灰我也认得。你说,秀儿当年是不是你害死的!是我瞎了眼才会让你来为她诊治!”

镇国公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景狄不再继续假装,说:“国公果然好眼力,过了这么多年还认得我。”

景狄的话刚落音,谢晋就揪着他的衣襟揍了他一拳,说:“我这就杀了你为秀儿报仇!”

“国公大人,你说话也该讲究真凭实据。当年尊夫人身体就弱,生下世子后一直体虚身体不适,本就不能再有?孕。我若在夫人的药里下毒,别的大夫怎会查不出来?当年为夫人诊脉的,可不只有我一个人。”景狄说道。

“的确不止你一个,但?你却是最居心叵测的一个。当年李馨媛在宫里?的时候就想着把她那个妹妹嫁到镇国公府来,是我当时瞎了眼不知道你帮着李馨媛那个贱人做了那么多坏事,真以为你医术高明才会来请你帮秀儿诊治。”谢晋一直对爱妻的死耿耿于怀,若不是他当年请张子期帮他妻子治病,也许她就不会死。

景狄被镇国公大力推倒在地,说:“对尊夫人的死,我问心无愧。尊夫人身子弱,一度保不住孩子,你为了让母子都平安,给夫人服用了许多大补的要,但?当时夫人胎位就不正,且胎儿过大,本就生产不易。女人生产无疑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夫人当时生产时大出血,羊水进入血脉之中,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谢晋此时听不进景狄的任何话,又拎着景狄的衣襟揍了他几拳,说道:“到现在你还在说废话,既然你回来了,就别怪我不放过你!”

景贤和景夏听到药房内的响声急忙赶了进来,见到景狄躺在地上嘴角淤青,脸颊又红彤彤的,兄妹两人急忙将景狄扶了起来,问道:“这位先生,不知因何事要大打出手。”

谢晋认识景贤,另一个自然就是他家小子看上的那个景家姑娘。他还想着这门婚事就这么定?了,出身低了些?也没什么不好,想不到她竟然是张子期的女儿。“呵呵,都来了,问问你们的爹当年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爹这种?坏事做尽的人竟然还没死,真是老天不长眼。远儿瞎了眼才会看上你女儿!”

“今天我不和你们计较,以后走着瞧!”谢晋一脚踢开挡住他去路的桌子。

景贤扶起景狄坐下,给他倒了杯水。景夏忙将药堂收拾干净了,端了一盆水来给景狄敷脸,“爹,到底怎么了?”

“你们知道刚才来的是谁吗?”景狄自己接过景夏手里?的帕子敷在脸上,“刚才那个是镇国公。”

“镇国公?”景夏和景贤同时疑问道,“他来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他今天突然就到了。”景狄艰难的坐了起来,继续道:“当年镇国公夫人怀第二个孩子之时身子不好,我那时是京城第一圣手,为镇国公夫人诊过脉。当时我就对他说过想要保住夫人的命,必须将孩子流掉,他固执的让我将大人和孩子一起保住。结果夫人在生产之时一尸两命,这么多年过了,他仍以为是我帮李太后害死了他的夫人。”

景夏又拧干了一块帕子敷在景狄的右脸上,说:“爹,镇国公夫人的死和李太后有什么关系?”

“呵呵,关系可大了。”景狄冷笑两声说道,“当年我父亲犯下大错,还是丽妃的李太后出面帮忙解决,我为了还情听从父亲的吩咐为李太后效力。那时候李太后有个同母的妹妹,对年轻的镇国公一见钟情。无奈镇国公和夫人伉俪情深,屋里?连个通房也没有,更别说妾室。那年恰好遇到镇国公夫人生产,李太后让我在夫人的药里动些手脚,让夫人面上死于难产,然后让她的妹妹嫁进镇国公府做继室。虽然我没按照李太后的意思办,但?镇国公夫人还是死了。后来李家那名庶女就要死要活的嫁到国公府,无奈镇国公不愿续娶,还是李太后让先帝下旨赐婚。但?镇国公坚持不娶,甚至愿一死也不娶李家庶女。后来他知道我是李太后的人后,便坚持认为是我听从李太后的吩咐害死了他夫人。”

听到这么复杂的内·幕,景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往日觉得只要楚王放过他们一家就好,现在多了一个镇国公,照刚才的情形还不知道以后要被怎样打击报复。

“爹,您先歇会儿,我再去那些冰来。”景夏说道。

“小贤,是爹连累了你。”景夏离开后景狄拉着景贤的手,哭得老泪纵横。他现在至少对楚王还有?些?用处,但?被用完之后呢?这个世道都说父债子偿,万一所有?的一切都报应到景贤身上怎么办?虽然他没害过镇国公夫人,但?镇国公夫人难产去世,加上后来发生的事,便和他脱不了干系,他就算有?一百张嘴了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