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燕红:“你想伺候好大当家,让他更喜欢你,对么?或者,我可以帮你。”
195中毒
燕红听了一愣,眼光打量着宋安非的那张有些清瘦的脸:“你肯帮我?”
“既然我对大当家的另眼相待并不感兴趣,而你想要的,却正是大当家的另眼相待,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帮你一把,将来你如愿了,自然也不会忘了我,对吧?”
燕红盯着宋安非的脸看了一会,忽然笑了,说:“那是自然。只是不知道,你要打算如何帮我?”
宋安非说“大当家有隐疾,想要在床上拔得头筹,那是不可能的了。古语说,食色性也,可见和床笫之事同样重要的,就是吃。如果你能管得住一个男人的胃,就能绑住他的心。你也知道,大当家是最爱我做的饭菜了。”
没想到燕红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我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可也算是富裕,家里有个老妈妈,专门做饭的,我长这么大,可很少自己动手做饭,这厨房的油烟味我闻见就有些恶心。”
宋安非笑着站起来:“无妨,不需要你来亲手做饭,我可以帮你做好了,你端给大当家去,就说是你的手艺。”
“我一个不会做饭的人,突然做的出这么可口的讽刺,大当家又不傻,难道不会怀疑。何况不同的人做出来的饭菜口味也不一样,大当家已经吃惯了你做的菜,只怕我一端上去,他就吃出来是你的手艺了。”
“咱们一步一步来,先开始的时候,你可以装着跟我学做菜,慢慢地由我指导你做菜,最后再由你自己来做。既然你是跟我学的厨艺,做出来的饭菜口味和我做的相似,也就不足为奇了。”
燕红听了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来,可眼神却是有几分疑虑的,看着他说:“你素来对我不咸不淡的,不拿正眼看我,如今是怎么了,突然对我这么好?这天地下可没有掉馅饼的事儿,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好处?”
宋安非笑了笑,说:“你有这个怀疑是应该的,但是我真的对你没有什么要求,药费要说一个我的私欲,那就是我希望你以后能对我还一点,别再对我冷嘲热讽的,我已经受够了。”
燕红看了看他,估计是实在想不出宋安非有何图谋的缘故,点头说:“我姑且相信你一回,希望你不要耍花招,不然我饶不了你。”
宋安非低下头来,嘴角咧开一丝冷笑,那声音确是很温和,说:“你要的红糖水,熬好了,趁热喝了吧。”
看来燕红也是受苦受怕了,一心想要博何文才的欢心,因此跟他学做菜的时候,演戏演的非常卖力。沈易安在旁边看着,有时候也会支个招,告诉她一些何文才的爱好和习惯,毕竟这院子里,就属他跟着何文才跟的最久了。
燕红吁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可累死我了,这天会越来越热了,不行了,我得回去歇一会了。这些锅碗瓢盆的,都留给你收拾了啊。”
宋安非笑着点头,说:“快回去歇着吧。”
“那我就回去了。”
燕红说着,忙不迭地走了出去,留下一堆她学做菜用过的锅碗瓢盆。宋安非也没说话,弯下腰喀什收拾厨房,旁边的沈易安小声问:“我以为你要亲手做这件事呢,你怎么选中她了?”
宋安非看了沈易安一眼,说:“不是你说的,她老挤兑我,让我给她点颜色看看么?”
沈易安一愣,叹了口气说:“燕红这女人就是嘴巴刻薄,其实人并不算坏,你如今给她的惩罚,可不止一旦颜色那么简单了,弄不好会要了她的命的。”
“原来你常说我心软,如今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宋安非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呆了一会,随即就又开始忙活起来:“无毒不丈夫,要想全身而退保住自己,又想有所收获,那是不可能的。燕红这样蠢笨的女人,都知道不会有这天上掉馅饼这样的好事,你又怎么突然糊涂了呢。人命现在对我来说,也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沈易安听了他这一席话,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转念一想,如果是从前那样太过有怜悯之心的宋安非,也确实于大计无益,这世道不是为刀俎就是为鱼肉,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也好,借刀shā • rén,是要比自己亲自动手要好一点。”
“我原本也不打算这样,”宋安非叹了一口气,似乎自己也有些片刻的心软:“但是我现在有些等不及了,原来我想着就按你的主意,从饮食上下手,一年两年,神不知鬼不觉地结果了何文才,可是如今我等不了了,我打算下手重一些……”
沈易安一听,立即说:“这事可急不得……”
“我就是知道这事急不得!”宋安非说:“我下手越重,最后事情败露的可能性就越大,也因此我不能亲自下手,就只能找个替死鬼了。”
沈易安脸色有些阴沉,说道:“可是你拿捏的好么,总不能一下子就毒死了他吧。要是他吃了燕红做的东西就被毒死了,难道燕红就没有嘴巴,不会供出你来么?”
宋安非点头:“我知道,原来你说的采用食物相克让他慢性中毒这个法子是最好的法子了,我只想让他死得快一点,并不是要立时三刻杀了他。咱们不能与外界接触,就算有心要毒死他,也找不到毒药,只能从食物上下手。你放心,就算那些看起来足以毒死人的相克的食物,也未必真就有砒霜一样的功效,我只是原来想着让他的身体慢慢地垮掉,可是现在我改了主意,决定加大点用量,可法子还是原来那个法子,还是想让何文才死的神不知鬼不觉,让人看不出破绽。我找燕红做替死鬼,就是以防万一,不会贸然行事。如果能让燕红全身而退,我自然也是愿意的。”
“事情关乎你自己的性命,我相信你也懂得拿捏轻重。对了,你在王家见到的那个厨子,他说的这些相克的单子可信么?”
宋安非到底有些心急,不过三五日,就开始用莲子来炖猪肚,只是没有用白荔枝来烧火,有意减轻了一份药性,结果当天夜里,何文才就开始不舒服起来,一直闹恶心,赶紧请了大夫过来。
自从把这道菜端上去之后,宋安非心里就一直惴惴不安,听说何文才去请大夫了,脸一下子就白了,沈易安说:“看你的脸色,是你做的菜有问题?”
宋安非脸色有些白,说:“今天做的菜毒性是大了一些,刘师傅跟我熟,用莲子炖猪肚,会有毒,如果用白荔枝来做柴火,毒性就更大了,我已经撤去了白荔枝,用了普通的柴火来烧火,没想到居然……”
沈易安有些着急地埋怨:“会毒死人的东西,怎么能做给何文才吃呢,我都说了,要毒性慢的,这下好了,他去请大夫了,症状这么明显,大夫只要一诊断,肯定知道他是吃坏了东西!”
宋安非也有些后悔,白着一张脸只是不言语,一咬牙站了起来,说:“我去看看!”
沈易安不放心,也跟着过去了,众人围在何文才身边,看着那大夫战战兢兢地给何文才诊断,宋安非胆战心惊,抬头悄悄看了旁边的沈易安一眼,沈易安目光幽微,扭头看向大夫问道:“春夏交接的时候,最容易身体不适,平时或许吃着没事儿的东西,这时节吃起来,都会闹肚子,莫非大当家吃坏了肚子?我家夫人如今正教底下人做菜给大当家吃,想着法子搭配,想做些好吃的,是不是有些东西不大对大当家的体质?”
那大夫听了,抬头看向沈易安,沈易安叹息说:“要是真的,那夫人……”
宋安非打断了他的话,立即紧张地问:“大夫,真是吃错了东西么。都是我的错,我只想着如何教燕红做菜,却没想到有些东西大当家竟然不能吃。可是我们晚饭做的,都是平常吃的东西啊。”
旁边的燕红听说是吃坏了东西,吓得赶紧附和说:“对啊,都是平时吃的蔬菜果肉,我也陪着大当家吃了,我就无妨啊。”
宋安非听了,悄悄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燕红偷偷朝他看了一眼,嘴角动了动,却一语不发。
196炮火
这个食物有问题,她是知道的。
但是她起初以为只是自己吃错了东西,毕竟一年到头,谁还没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可是当她听说大当家也闹病的时候,再听他们说起可能是食物的问题,这可把她吓呆了,她是打死也不肯承认这食物有问题,不然她只怕自己掰扯不清楚。
她看了宋安非一眼,眼神中带了一丝怒意,可是她并不知道这是宋安非有意为之,对他的恼恨,也不过是觉得他连累了自己。
那大夫看了他们一眼,沉默了一下,说:“有些东西不能乱吃,吃了也会身体不适,所幸大当的身体没有大碍,老朽开个方子,吃了也就好了。”
宋安非一听,立即说:“大夫,我那里有笔墨,您过去开方子吧。”
大夫便跟着他到了他房里,宋安非小心翼翼地问:“大当家的身体没有妨碍吧?”
大夫看了他一眼,说:“暂时是没有妨碍,不过夫人以后如果还乱给大当家吃东西,可就不好说了。有些食物是不能搭配到一起的,吃了会中毒的,这些夫人不知道么?”
宋安非装作非常吃惊的样子:“还有这回事?我以为东西只要好吃就行了,做饭的时候竟然没有想到这些。”
“一般人确实想不到,所以夫人一时疏忽也是有的。以后记住了,其实我们平时吃的饭菜没无论怎么样搭配,一般都没有什么大碍,毕竟不适合搭配的也就在这么几样,依今天大当家吃的这种毒性很大的食物搭配,更是少见……”
他说着就抬头看了宋安非一眼,睑宋安非面色如常,便说:“所以夫人也碰巧了。”
宋安非吁了一口气,抚着胸口说:“谢天谢地,没事就好,看来以后做饭,我都得先试吃一遍了。”
因为是春夏之交,身体不适的人很多,大当家这一次也不是要死要活,不过是有点恶心呕吐,众人都以为是吃坏了东西的缘故,也都没放在心上。这件事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沈易安说:“如今你知道要悠着点了吧。这事急不得。”
宋安非点头,说:“我是有点急功近利了。”
不管怎么说,如今他们都是砧板上的鱼肉,想要有大动静,那无异于找死。他纵然心急,也得暂时按捺住。
从此以后,宋安非就沉下心来,做菜的时候,只用那些毒性不强的作为搭配,想要利用食物来下毒,并不是容易的事儿,转眼半个月已经过去了,宋安非和沈易安一直盯着何文才看,可是却看不出何文才身上有一点的异样。
这一下反倒是沈易安有些沉不住气了,叹息了一声,说:“也不知道我们要等上多久。”
“至少还得等上一年吧。”宋安非说:“其实想一想,过去四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一年。这日子说慢也慢,说快,一眨眼就过去了。”
“我倒是有个别的主意,可能比用食物来下毒快一点。”
“什么主意?”
“你听说过鸦片么?”
宋安非一听,立即摇头:“鸦片这东西,可千万不能碰!多少rén • qī离子散,都是毁在这上头。”
沈易安说:“我又没说我要碰……”
“你说让何文才来碰?那更不可能了,他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鸦片的厉害?”
“我说的也并不是鸦片,我听人说,有些地方的人为了让做出来的饭菜更好吃,会往饭菜里放点罂粟壳,这东西和鸦片差不多,可是不会上瘾,劲头也没有鸦片厉害,只是会让人觉得饭菜更好吃,但是日积月累,对身体五脏都有损伤。”
宋安非想了一会,说:“可是我们从哪儿弄罂粟壳,要是能弄来罂粟壳,我早就弄一些别的药草了,谁还用食物相克的法子毒他。我们别说弄点药材了,就是买菜,也得经过别人的手,和外人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我也只是一说,下个月不就是张桂芳的生辰了么,按理说,你又有了一次出门的机会。我告诉你,是让你心里有个谱,到时候见机行事,能成就成,不能成就当我没说。罂粟壳这东西,好多人家做饭熬肉汤的时候似乎都会放一点,正巧又和做饭有关,你可以试试看。”
张桂芳的生辰,是在立夏日。
宋安非微微冷笑,说:“她倒是会挑日子生。”
沈易安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说起来,你跟她也算是不共戴天的宿敌了,她是不是心里怕你,怎么这么些年了。都不肯见你一面。”
“说真的,我还真想见见她,”宋安非说:“四年时间,足以物是人非,我很想看看她如今怎么样了,看看老天爷是不是开了眼。”
“真相可能并不能让你如意,,”沈易安说:“这世道,如果要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也太天真了。你我沦落到这个地步的人,难道还信善恶轮回?谁都别信,就信自己。”
眼看着张桂芳的生辰近了,谁知道何文才竟然一连几天都没有再到后院来。宋安非心里不安,怕又和前年一样,因为战乱,卧虎山就封了山,不得外出,那他就连下山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