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法拉利的副驾驶,李知珩撑着头,视线没有焦距地落在车窗外,不知第几次勾着唇轻笑出声。
岳祥扭头无语地看着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想什么呢乐成这样,跟兄弟分享分享。”
李知珩吊儿郎当地瞟了他一眼:“想知道?”
岳祥“啊”了一声,趁着等红灯的间隙,将脸凑过去,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坦白从宽啊,你这一副鬼上身的样子,可别告诉我什么都没想。”
“想了。”李知珩将手垫在脑后,懒洋洋道,“我恋爱了,一见钟情。”
岳祥一脸吃屎的表情。
李知珩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还一见钟情,你那是见色起意!再说你又不是头一次谈恋爱,你、你这是唱得哪一出啊?”
李知珩没有纠正到底是一见钟情还是见色起意,懒懒散散道:“谁说我不是第一次谈恋爱?”
岳祥受不了的“嘶”了一声,当即不客气地揭他的短:“难怪都说启力太子爷是个狠角色,你这狠起来连自己都骗啊,远的咱不说,就去年那个霏霏,前年那个琪琪,还有、还有那个什么雪儿、优优、阿瑶...算了再多的我也记不住,还第一次恋爱,这些都是鬼啊?”
李知珩低笑一声,伸手拍了拍岳祥的脸:“祥子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岳祥:“......”
“女伴和女朋友是两个概念,前者她图钱,我图乐子,有的连嘴儿都没亲过,不过是拿来打发时间罢了,至于后者嘛...”李知珩顿了顿,考虑措辞。
岳祥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随口接了一句:“后者是奔着结婚去的?”
李知珩愣了一下,嗤笑一声,又恢复了那副不着调子的样子:“想让我结婚也不是不行,只要她有本事让我哭着求她。”
岳祥想象了一下那副画面,不适地打了个哆嗦,吐槽道:“让你一个不婚主义哭着求人结婚,还没有我老子当上世界首富几率大。不和你贫了,现在干嘛去?找家店给你换身衣服?”
岳祥嫌弃地瞟了一眼副驾驶打湿的座椅,暗自庆幸不是自己的车,也轮不着他来心疼。
李知珩看着路边的商铺,抬手指了指:“在这儿停一下。”
“啊?这儿?”岳祥朝车窗外看了一眼,没看出他想干什么。
车子停在一排充满生活气息的临街商铺前,李知珩下了车,晃晃悠悠进了一家店。
岳祥看了一眼门头,同仁堂?
过了一会儿,李知珩拎着一个袋子上了车。
岳祥盯着那兜东西看了看,嘴一歪,不怀好意地打趣道:“兄弟你这不行啊,淋个小雨还要吃药,虚!太虚了!”
李知珩轻描淡写地骂了一句“滚蛋”,然后朝他伸手。
岳祥疑惑道:“干什么?”
“手机。”
“...你要我手机干什么?你不会是想看我和我家宝贝儿的聊天记录吧?!”
“我闲的?”李知珩给了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把刚刚给你打电话的号码发给我。”
岳祥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拿起手机,翻看通话记录,嘴上还不忘调侃:“我说你手机明明在身上为什么不拿自己的电话给我打,还以为你手机没电了,没想到居然是为了要人家姑娘的手机号,我说你可真够费劲的,直接要就是了,非得绕这么大圈子。”
李知珩扒拉着手机,回想起“仙女儿”的自我介绍,眉梢微微一挑,心想如果这么容易,他又何必绕圈子。
岳祥将手机号发给李知珩后,他立刻通过微信搜索。
言柒,原来她叫言柒。
李知珩牵唇一笑,带着玩世不恭的轻佻:“走,回去。”
岳祥愣了愣,傻不愣登地问:“回去?回哪去?”
李知珩轻飘飘看了他一眼。
岳祥:“......”这是拿他当司机使唤了!
十分钟后,两人重新转回了文景花园小区,车子停在言柒家楼下。
李知珩看了眼始终没有通过的好友添加申请,扬了扬眉,退出微信,点击备注“小仙女”的手机号,拨出。
喜庆的“玛卡巴卡”从听筒内传出,一遍又一遍,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九十多平的老房子里,时不时传来手机的喧闹声,过了许久,声音终于彻底消失。
冷清的屋里,只有浴室偶尔传出几声哗哗的水声。
透过没关严实的老旧变形的木门门缝看去,氤氲的水汽中,言柒头上包着毛巾,两耳空空不见人工耳蜗,泡在暖烘烘的老式浴缸中,一边泡澡,一边拿着铅笔在本子上专注地涂涂画画,水润的唇无意识地高高扬起,在无声的世界中沉浸于创作中无法自拔。
随着笔触在纸张上滑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一个玩世不恭、放纵多情的妖冶美男跃然于纸上,轻佻勾唇,歪头坏笑。
但是创作者显然并不满足于此,将本子翻了一页,继续画了起来,这次画作的尺度有些大,大开的衣领,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连扯着衣襟的手都莫名多了几分se气。
浴缸里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言柒猛得打了一个喷嚏,回过神感觉有点冷。
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纸笔,起身裹上浴巾,吹干头发后,抱着自己的宝贝画稿出了浴室,换上宽松舒适的家居服,又一头扎进了书房。
屋外的天渐渐黑了下来,雨也停了,不少小区的住户都好奇地打量着二号楼下,那辆与小区显得格格不入的红色法拉利,以及坐在引擎盖上的俊美男人。
缭绕的烟雾中,男人猛吸一口烟,仰起头盯着三楼亮起的暖黄色灯光,缓缓吐出一缕薄烟,纤长的脖子在昏暗中白得刺眼。
岳祥叼着一支烟从车上下来,在他旁边站定仰头看了一眼,劝道:“别看了,如果你没看错,那个什么小仙女儿确实住在三楼,家里的灯一直亮着,说明人在家,还没睡,却不肯接你的电话,这意思很明显了。”
“什么意思?”吸多了烟,又穿着湿衣服在风中坐了一个多小时,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却并不难听,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岳祥揉了揉耳朵,轻咳一声:“还能有什么,人家对你没意思呗。”
李知珩危险地眯了眯眸子,半晌轻笑一声:“是嘛?”
岳祥和他认识十年了,对他的性子还是了解几分的,一见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不是,你想怎么着?”
李知珩懒懒抬眸扫了他一眼,将烟头随手一弹,跳下车,笑得痞里痞气的:“我能怎么着。行了,不等了,走吧。”
说着,李知珩上了驾驶位,朝着岳祥扬了扬下巴:“愣什么神呢?上车。”
“...这就走了?”
“你如果想在这儿露营我也没意见。”
岳祥被他气得“嘿”了一声,掐灭了烟绕到副驾驶上了车。
车子缓缓往后倒,李知珩看了一眼三楼亮灯房间的隔壁,记下了窗上贴着的电话号码。
很快,骚气的红色跑车消失在了小区里。
晚上,言柒下楼扔垃圾的时候,看着满地的烟头蹙了蹙眉,心想,谁啊,这么没有公德心。
从地下室拿出笤帚将地上的烟头清理干净,一起扔进了垃圾箱,这才重新回到家里,坐在客厅里一边吃着自己煮的青菜素面,一边拿起手机。
见手机上有二十多条未接电话,言柒好奇地打开看了一眼,号码很陌生。
“打错了电话了吧。”言柒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便将手机扔到一旁,打开电视开始看动漫。
空荡荡的房间除了吸溜面条的声音外,只有电视里传来的声音回荡。
换个人可能会觉得寂寞,但是对言柒来说早就习惯了,因为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一边捧着碗吃着寡淡的面条,一边看着电视上诙谐的场景跟着笑。
相比较于言柒的无忧无虑,某人那头就显得心事重重。
喧闹的酒吧里,劲爆的音乐刺激着肾上腺素疯狂飙升,晃动的闪光灯扫过舞池里风情摇摆的年轻男女,夜色被激情点燃,不管你白日里是不苟言笑的高管,还是辛勤工作的职员,在这样狂热的气氛烘托下,都恨不能撕碎人前的伪装,尽情放纵。
酒吧一角的卡座明明坐了男男女女十余人,却安静得有些过分,与整个酒吧的气氛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一众B市的富二代搂着各自的女伴,一会儿看看闷头喝酒的某人,一会儿相互用眼神探讨一番。
今晚唯二没有带女伴的就是已经订婚的陆广涛,坏笑着问岳祥:“知珩这是怎么了,被人拒绝了?”
岳祥忍笑抿了口酒,摇摇头。
其实这话问得有点多余,想也知道,但凡成了,李知珩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儿。
李知珩扫了他一眼,给自己倒了杯酒,翘着二郎腿,慵懒地往后一靠,晃着酒杯似笑非笑道:“你这么好奇问祥子干什么,直接问我啊。”
此话一出,大家多少也听出了他此刻心情不爽。
陆广涛打趣道:“你既然张嘴了就和我们说说,到底怎么了?听说遇上了个仙女儿,想把人家拽上贼船人家没从?”
“滚蛋!”李知珩骂了一句,抄起桌上的骰盅丢了过去。
陆广涛笑嘻嘻地接住骰盅,随手扔到桌上:“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怎么了?”
李知珩细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一个女生看见你时眼睛亮晶晶的,还总是盯着你出神,但是打电话又不接,你们说她在想什么?”
岳祥掐着女朋友的下巴问:“宝贝儿你来分析一下这个女生的心理,然后大声告诉咱们李少。”
女生将头抵在岳祥肩头,娇笑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欲擒故纵喽。”
欲擒故纵?李知珩拧眉思索片刻,抬眸扫了一眼坐着的众人。
陆广涛、岳祥等人纷纷朝他点头。
李知珩沉默良久,突然勾了勾唇角,眼底闪烁着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欣喜,心想,欲擒故纵倒是不一定,但是矜持倒是有可能。
大家看着他脸上突然冒出带着点傻气的笑容,纷纷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
陆广涛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平时不是最讨厌和你耍心眼的女生吗?”
“她不一样。”往日精明的狐狸眼笑弯了。
老奸巨猾的狐狸,突然就多了那么点儿哈士奇的感觉。
对他的行为,岳祥看不过眼,吐槽道:“双标!”
陆广涛忍笑问了一句:“你说说哪儿不一样。”
李知珩抿了口酒,慢悠悠道:“以前她们图钱,说白了就是我花钱买服务,自然需要最好的服务体验。”
陆广涛问:“你怎么知道仙女儿不是图钱?”
“我知道她不是。”李知珩回想起言柒笑起来脸颊上的两个小酒窝,真是又温柔又甜!甜到了心坎上!
陆广涛无语了,和身旁的岳祥用眼神交流了一番,看不出来啊这位还是个恋爱脑。
“最近就别叫我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李知珩撂下这句话就懒懒起身往外走。
众人:“......”
第二天上午八点,李知珩坐在办公室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再度拨通了言柒的电话。
言柒睡觉的时候没有佩戴人工耳蜗,所以听不到声音,但是感受到身侧的震感,她还是费力睁开眼。
迷迷糊糊接通了电话:“喂?你好?”
言柒揉了揉钝痛的头,嗓子又干又涩,浑身都难受,手机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以为是有人打错了,迷迷瞪瞪就把电话挂了,翻了个身继续睡。
电话那头的李知珩盯着被挂断的手机愣了几秒,狭长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她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刚刚自报家门她就挂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不对劲,生病了?
可能是因为昨天淋了雨,言柒真的生病了,她也知道自己生病了,只是尝试了几次实在爬不起来,索性便放任自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忽冷忽热中她睡得也不太安稳。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木质香,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床边好像有人。
言柒想睁开眼看看,但是眼皮实在太重了,半梦半醒中,言柒勉强回忆了一番,嗯,昨天扔完垃圾回家后锁门了!
所以,可以放心睡了。
直到,额前敷上一块冰凉的东西,凉意一激,言柒突然意识到不对,猛得惊醒。
模糊的视线中有一道人影凑了过来,言柒心中一惊,不待看清楚,便摸过枕头下的伸缩棍甩了过去。
李知珩眼中带着惊喜尚未来得及说话,便被舞得虎虎生风的一棍子砸懵了,这一棍子抽得又准又狠,恰好落在扁肩胛骨与锁骨相接处的中间处,俗称...肩窝。
这个地方是一个筋点,重击后,会因巨痛,而丧失活动能力。
李知珩的脸一白,捂着肩头单膝着地跪在床边。
言柒迅速拎着棍子起身站在床的另一侧,警惕地看向床边的人,视线逐渐清晰后,她才看清那人。
“...李、李?”忘记他叫什么了。
李知珩费力抬头,额前因剧痛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眼眶也因生理疼痛而泛起红晕。
对上他泛着水雾的眸子,言柒怔了怔,尽管不合时宜,但是脑海中还是飘过四个字——活色生香。
她看到他的唇动了动,耳边虽然没有声音,但是从唇语中她却读懂了他的控诉。
言柒拎着棍子摸过床头柜上的耳蜗戴上:“你怎么会在我家?”
李知珩看见她的动作却没往心里去,深吸了几口气,勉强舒缓了几分疼痛,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我给你打电话,听出你的声音不对,担心你生病了,所以过来看看你,没想到你人都烧晕了。”
言柒用手背试了试脸颊的温度,确实发烫,但是也不至于烧晕吧,
不过,对于陌生人的善意还是应该适当的表明态度。
言柒扯了扯干涸的唇:“谢谢你。”
李知珩晃悠悠起身,肩膀传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嘴上却还在吊儿郎当地开玩笑:“谢就不用了,下次别对着我甩棍子就好。”
甩棍子...
言柒眨眨眼,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我锁门了,你是怎么进来我家的?”
作者有话要说:看过上一本的小伙伴应该都知道李知珩的特长是…开锁!哈哈~~开完嫂子家的门,又开老婆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