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苦不累,高三无味。
每天5.40起床,洗漱,半个小时早饭时间,提前十五分钟到教室,早读二十分钟听力,早操过后开始上第一节课。
篮球赛和运动会是初中部和高一高二的,高三连社团活动都没了,偶尔上一节体育课已经是奢侈的课外活动。
终于,学校迎来一次献血。
采血车停在图书馆前,宣传页很快发到同学们手中,顾泽承带头献血,还在学校广播里发表了一篇演说。他的号召力惊人,男生们踊跃参与,就连晕血的女生也跑去排队。
有一瞬,宁予甚至觉得顾泽承表现欲太强,可能是被闷坏了。
李璨玉不来,宁予和陈在恩很快排到了。
护士着手准备抽血,“同学,平时有没有贫血情况?”
宁予最怕打针,有些紧张地说:“谢谢,我不贫血。”
护士在她的手臂上绑好扎带,“握紧拳头。”
“宁予。”
一声喊,宁予听得真切,确实是顾泽承的声音,尴尬地回过头,“你干嘛?”
顾泽承把她的手臂挤开,对护士说:“她没血,你抽我的。”
一片树叶卷过,宁予心里的小人在风中凌乱。
不能怪她反射弧长,顾泽承这算什么迷惑行为?
护士拆开采血针头,“我记得你是第一个来的,抽了400cc,这么心疼女同学呀?”
顾泽承没说话,宁予看着他很自然地红了脸。
关心?
同桌友情?
宁予差点信了。
排队的女生窃窃私语,纷纷探头往车里看。
护士再看顾泽承一眼,表情认真了些,“这位男同学,关心要在私底下表达呀,让开吧,其他同学还等着呢。”
宁予很努力地镇定了一下,“你出去吧。”
顾泽承也尴尬,走到车门又回头,简直就跟亲手卖掉孩子又遭到良心上的敲打似的。
王者段位!
宁予服了,尴尬得能用脚趾抠穿地心,“你走。”
女生们发出一阵偷笑。
顾泽承走了。
抽完血,宁予按着输液贴,她的血管太细,手臂已经冒出了一块乌青。
旁边的护士给了宁予一块巧克力和一只毛绒小兔玩具,“同学,晕的话可以在车里坐一会儿。”
“谢谢。”宁予拿了她递来的东西。
轮到陈在恩,她也紧张,蹙着眉把脸转到一边,“宁予,你等我。”
“嗯。”宁予下车,没想到顾泽承居然还没走。
顾泽承突然看到她手臂上的淤青,“你有一百斤吗,就来献血。”
他脸上的皮肤明显要比自己的厚,宁予张了张嘴,“谁啊,刚才还在广播里义正言辞,呼吁大家积极参与献血。”
视线对上,顾泽承从这场非友好的对峙中单方面退出,“你晕吗,我背你。”
尴尬终结者宁予:“不晕,不用,谢谢。”
陈在恩刚刚抽完血,高兴地小跑过来,“宁予宁予,我好了。”
顾泽承看向她。
“宁予,我想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陈在恩说完,自觉地闪了。
宁予:“……”
刚才没感觉,现在真有点晕了。
宁予看了看手臂上的针眼,把巧克力和小兔玩具递给顾泽承,“帮我拿一下谢谢。”
两个人一前一后朝教学楼的方向走,道路宽阔,两排高大的梧桐树枝桠疯长,绿荫浓浓,并肩的小情侣偷偷牵手,发现后面有同学又匆忙放开。
宁予走在前面,没见顾泽承跟上来,回过头,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这条梧桐路很美,特别是在夏秋两季,阳光穿过繁茂的枝叶,倾落下一片斑驳晃动的亮光。
微醺的风,暖暖的香气,像是咖啡里加入果糖,醇香微甜在空气中弥漫。
心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宁予举起手机,想看看自己的脸是不是又红了。
顾泽承走上前,单手将小兔藏在身后,表情更似一种刻意于不经意的耍帅。
宁予差点被他帅瞎了双眼!
瞧瞧,棺材板都盖不住的表现欲。
照自己好吗,谁要拍你?
看在他好一会儿都没动的情况下,宁予也不好直说,解锁打开相机,认真帮他拍了一张照片。
顾泽承凑过来看她的手机,突然,他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你这么矮,一定把我拍成了大鼻孔。”
宁予的心骤然跳快。
顾泽承,好像,有点撩?
下一秒,等她回过神来,那个害她心率爆炸的家伙已经走了,顺便,还吃掉了她献血换来的巧克力。
宁予:“……”
有人吗,赶紧把这个人设崩塌的校霸收走。
.
周六。
生物钟在顾泽承这里是不存在的,闹钟一响,他僵直地坐起来,看一眼时间,6点整,好像早了一点。
他住的是一个大套间,主卫和衣帽间连通,朝东是一间书房。顾泽承走到窗边,手指碰一碰仙人球,想起那天,宁予生气的样子。
同桌之墓。
仙人球越看越可爱,顾泽承给它浇了水,打开微信聊天界面,想给宁予发消息又放弃,万一她没关网络,自己会打扰到她休息。
顾泽承翻看宁予的朋友圈,她的图片滤镜用得很好,内容很有趣。
时间还早,顾泽承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换好衣服,挑了一块表戴上,距离他们约好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先玩会儿游戏再说。
外面,房间门被打开一道小缝,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往里面瞄。
确定哥哥不在,小歪进来,爬上椅子,终于拿到柜子上的玩具。
保姆在二楼找了一圈,发现顾泽承的房间门没关,果然看见小歪坐在地毯上,把昂贵的手办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码成一排。
保姆知道顾泽承的少爷脾气,轻脚进来,小声哄小歪放下手办。
小歪不肯答应,“我要和哥哥一起玩。”
听到小歪的声音,顾泽承走出来,看到自己珍藏的手办立刻心疼,“小歪,你别动。”
小歪生气了,“我不喜欢哥哥。”
顾泽承怔了两秒,“你玩吧,都拿去玩。”
小歪低着头继续摆弄玩具,“哥哥,我们一起玩。”
顾泽承把最贵的手办拿给他,“说谢谢。”
小歪仰起脸,“谢谢哥哥。”
顾泽承捏捏他的小脸,“哥哥帅吗?”
“帅。”小歪不假思索。
顾泽承笑了一下,心情值立刻涨到一百点。
阔景落地窗,全屋家具都是顶级定制,室内有电梯,二楼向下也可以走大理石步梯,一盏水晶灯从挑高层直坠而下,整座别墅处处彰显奢华。
盛莉坐在摆满鲜花的餐厅里,看见顾泽承,莞尔一笑说:“儿子,你今天真帅。”
“我爸回北京了?”顾泽承放手,小歪立刻跑到妈妈身边。
“嗯,你爸爸最近很忙。”盛莉放下咖啡杯,将小歪抱坐到腿上,“什么样的女孩能让我儿子喜欢呀,照片拿过来看看,妈妈一定也会喜欢。”
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莫过于你妈,有种深刻的观察叫“法眼难逃”。
顾泽承脸一红,“妈,你想多了。”
盛莉笑一笑,看穿却不戳穿,“时间过得真快啊,想起来,你小时候追着人家小姑娘跑,还跟昨天的事一样。”
顾泽承正在喝牛奶,忽然一噎,“我怎么不记得?”
盛莉亲亲怀里的小歪,“你那时候也有六岁,比小歪大,我一说你就能想起来。我们去半岛海湾酒店度假,明宴的老家有个大院子,你追着人家小姑娘要和她玩,那个小姑娘可坏了,给你吃薄荷糖,伙着明宴不带你玩。她扫院子,你抢笤帚被她刷了一身泥,想起来了吗?”
顾泽承十分尴尬,“这种人肯定被我胖揍了一顿。”
“什么呀,你从小就爱干净,当场僵在那里都不会动了,哇哇大哭,看把我给气得。哦,妈妈不是气女孩欺负你,而是气你哭得那么惨。”
一口牛奶差点把顾泽承直接送走。他重咳几下,脸更红了,边咳边说:“我这么帅也下得去手,这种乡下姑娘眼神不好,我祝她以后嫁个更瞎的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