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这就算了吧,反正齐院长也到了自己的医院了,救治应该是没问题了,那我就先走了,谢谢就不用了”。钟向阳说道。
“我给闺女打电话了,很快就到”。老太太说道。
钟向阳闻言,心想再等等吧,老太太记不住自己,老头在里面抢救呢,这个时候走了,有点亏,就白挤着救护车来了。
半个小时后,医生出来说稳定了,多亏了救治及时,不然的话,真是后果不堪设想,这个时候老太太就更加的感激钟向阳了。
此时老太太的女儿也来了,抓住她妈的手问她爸到底怎么样了,老太太折腾了一番,又把钟向阳介绍给了这位中年美妇,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标志女人。
“哦,是吗,谢谢你,谢谢你,怎么称呼您?”
“我叫钟向阳”。
“钟先生,谢谢您,耽误你的事了,真的是非常感谢”这位女士双手合十,不停的说着感谢的话,钟向阳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看起来这位齐女士也没什么可说的了,钟向阳知道,这时候自己真是该走了,再不走就真的碍眼了。
钟向阳走后,老太太抱怨道:“你怎么能这么干呢,人家好歹是救了你爸的命,你不说给点钱啥的,就这么说几句谢谢就打发了?你爸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啊?”
“妈,你不懂,这种人情要是给钱的话就没个完了,你在这里先坐会,我去问问医生我爸咋回事,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治疗方案?”
钟向阳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人情薄如纸,隔着一张薄薄的纸就能感受到人情的温度,他以为人情凉薄是大城市里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没想到自己家乡的县城里也是如此了。
可是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的,即便是人情薄如纸,钟向阳也要从这薄薄的纸张里挤出来一点人情的味道来。
所以,在齐院长的闺女来之前,老太太非要他的电话号码,于是钟向阳就用为老太太存自己手机号码的机会拨打了一下自己的手机,这样老太太的号码也到了他的手机上,这不是耍滑头,这只是不实在,事实上,做人太实在了真的是太难了,就像是他现在被发配到这里来一样。
托运的行李还没到,他坐车到了镇上,找到了卫生院,一座看起来还算是不小的院子里,但是这里人迹寥寥,钟向阳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他想起来了,这里是以前他上学的旧中学改造而成的,看起来还是老样子。
“大叔,我是来报道的,请问这里谁做主?”钟向阳好歹是找到了一个所谓的牙科,里面有位大夫摸样的人正在为病人看牙。
“今天休息,这里没人,你改天再来吧
“休息?卫生院还休息?”钟向阳嘀咕道。
牙医抬头看看他,没吱声,继续为病人看牙。
钟向阳无奈,只能是先回家,家里人还不知道他已经被发配回来了,还以为他是回来休假的,过段时间就可以去省城上班了,钟向阳几次想对父母说实话,但是又怕一下子刺激到他们,于是就这么过了两天。
两天后钟向阳再次来到了棋盘镇卫生院,这次人多了起来,但是这里依然不能给他好印象,他也就没想着立刻报道,在门口坐下,摸出手机来看了看那个最近给自己打过的电话号码。
想着自己救了的那人怎么也是个医院的院长,不知道能不能帮自己一把,不管怎么样,那也是救命之恩吧,就这么算了,可是觉得这么给人打电话又不好,正打算放弃的时候再回头看看这个破院子,自己要在这种破地方待三年,三年之后呢,是不是一辈子就死在这里了?
甘心吗?当然不甘心,所以即便是被人说厚脸皮,施恩图报,也得试试再说,要是能去县城医院也行啊,自己是硕士,学历是够资格的,所以,他一狠心,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好一会都没人接,过了一会,电话打了过来。
“小钟,你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里传来了老太太疲惫不堪的声音,一听就是没休息好。
“阿姨,我没事,就是问问齐院长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钟向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问候一个亲戚朋友那般淡然。
“唉,他,他走了,当天夜里再次发生了大面积的心梗,没抢救过来,明天就要火化了,这几天家里都忙,也没来得及告诉你,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老太太的声音低沉的说道。
钟向阳听完了这话,自己差点也心梗过去了,奶奶的,咋就这么寸呢,这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回头看看这个破卫生院,心里彻底灰暗了。
“阿姨,对不起,我还不知道这事呢,怎么就那,我明天能去送送齐院长吗?”钟向阳问道。
“还得再麻烦你,不用了吧,是我该谢谢你才对,没事,人老了,早晚的事”。老太太心情也不好。
钟向阳本想着这事就算了,但是想到在这卫生院也没啥事,就想着去县城溜达溜达吧。
于是向老太太打听了明天遗体告别仪式的地址,打算去露个面,也即是两百块钱随礼的事,好事做到底吧。
钟向阳去了人事科报道,人事科长看看他的一叠手续,再抬头看看他,问道:“我说,你镀金的话那也得选个县城啥的,你到这里来能干啥,我告诉你,就你这学历,在这里呆上几年就废了,这里啥手术都做不了,过几年啊,你那手术刀也就只能是修脚了,老弟,趁早,找找关系,别来这里了,找个能镀金的地方,你来这里,镀铜都难”。
“谢谢,来都来了,试试吧”。钟向阳苦笑着说道。
“那行吧,这几天呢,院长不在,等到院长上班签字了,你就可以来上班了,趁着还没上班好好玩玩,别看这地方破,屁事一大堆,算了,我也不你说了,到时候你来了就知道了,我叫陈再生,时间差不多了,我下班了,等你上班了咱们再聊,来日方长”。
“谢谢陈科长”。钟向阳说道。
钟向阳看看墙上的钟表,这才十点多一点,这位陈科长就下班了。
钟向阳仿佛是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工作和生活状态,果然是很闲,果然是能把自己作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