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炎儿幼是多么单纯的孩子,小小的,像个年画娃娃似的,可爱极了!我抱过他,教过他骑马,他那时虽小,却是极为聪慧,天赋卓越,百年罕见。可是因为她母亲魔族的血脉,让他受尽白眼,就连他的父皇,祖父对他也……那个孩子极为敏锐,如何感受不到?看着他变得愈发冷淡,不再撒娇,也不再哭闹,完全没了孩子应有的纯真快乐,我就愈憎恨那两个人!”
凌雪薇不由握住神情激动的老爷子的手,“爷爷,他不会怪你的。”
“不,他该怪我的,我不该自私地只顾自己,却放任那孩子一人待在这吃人的皇宫中。那孩子走到现在,该吃了多少苦啊……”
凌雪薇眼眶不由一酸,却只能更紧地握住老人微颤的手,心中也愈发心疼起了夜墨炎。
树影下,清风徐过,却不见夜墨炎的身影。
“帝君,您不过去了?”
月风跟在他身后,偷偷打量自家帝君的神情。
只是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了,让些好酒。”
话落,身影一闪便不见了。
留着月风在原地偷笑。
看来帝君还是很关心那位老爷子的啊!
……
亭子中一番谈话后,凌雪薇暂时劝住了老爷子不去找那位的麻烦。
不过听月清说,那位最近身子好像不太好,在银雪护送下回了雪山了。
虽然凌雪薇并不恨银衍,可也暂时做不到去关心他。
老爷子也就这样在宫中住下了。
之后几日,凌雪薇时常撺掇着老爷子和夜墨炎两个见面,起初老爷子还一副别扭样,不过渐渐地,便也习惯了。甚至时不时,两人还能说上话,虽然只是些‘这茶不错’这酒不错’‘这菜不错’。
而夜墨炎的回应,也只有一个简单不能再简单的‘嗯’,但凌雪薇却高兴极了。
这就是进步啊!
能对上话,就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
于是,皇宫中转了个遍后,凌雪薇就干脆拉着两人出宫去玩。城中,郊外,酒楼,茶肆……能玩的地方通通玩了一圈。
老爷子嘴上虽不说,但心中却很高兴这样跟数年不见的小玄孙亲近,就算只是不说话坐着,脸上的笑意就没退下去过。
至于夜墨炎,凌雪薇感觉到他并不排斥,眼中会时不时闪过一丝温和,还有轻松,这是在其他人甚至是银衍面前都不曾有过的。
……
晚上,累了一天的凌雪薇在例行修行后,便栽到床上呼呼大睡。
当夜墨炎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夜墨炎轻轻给凌雪薇盖好被子,将翘出床边的腿放平,又给她挪了个最舒服的位置……这些动作,他做得极为熟稔,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
望着沉睡中的女子,他黑瞳深邃,俯身,在她脸颊轻轻印上一吻。
虔诚的。
视如珍宝。
一声低喃在房中幽幽响起,“谢谢……”
门外站着一道身影,不知在那站了多久。须臾,轻轻叹息,跟一旁的月风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去。
夜黑如墨,月光柔和。
如一层薄纱般,倾洒在院中。
影影绰绰,分外清幽。
夜修天(鹊老的真名)伫立在院中,眺望远方。
脸上神情不知是怀念,又或者是感慨。
原本他并不希望丫头留在这,丫头的性格,他很清楚。无拘无束,像一只自由的鹰。他担心将她锁在这华丽的牢笼中,终有一日,会害了她。
可如今,看到那孩子望她的眼神,那么纯粹,仿佛他的眼中只能看到她一人,他的心开始动摇了。
如同黑夜追逐着黎明,仿佛只要她在,他便能得到救赎。
夜家的男儿,注定一生坎坷。他们有各自的重担,要肩负起整个皇室的荣辱,帝国的兴衰。
只要登上那个帝位,这一生,都是孤独的。
所以,他更心疼那个从出生便已被决定好命运的孩子。
看着他愈发冷漠,出色。越来越像个帝王该有的样子,他既欣慰,又觉得可悲。
可如今,他找到了可以救赎他的人。
仿佛一道光束,照亮他孤寂冰凉的人生,让他的世界开始丰富多彩起来。
他不忍心斩断他唯一的希望。
就像是生生剖出他的心脏,他不敢想象这么做的后果。
所以,他想自私一回。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却并未回头。
“若你负了她,我定不会放过你。炎儿,我希望你能明白。”
——“除非我死。”
他的声音平静而低沉,却清晰有力地传来。
“很好。”
丢下这句话,老爷子便离开了。
夜墨炎站在院中,抬头远望。
空中月光拂开遮挡的云,将满院荧光洒落。
动人心弦。
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潋滟若清泉。
……
“啊——!!”
阴暗地牢封印中。
一团血红的魂魄正狰狞惨叫,周遭的白光散发出灼热光辉,对它来说仿佛是最痛苦的折磨。
“夜墨炎!!我魔佐与你誓不罢休!定饮你血,啃你骨,嗜你肉,从阴间地狱中爬出来也不放过你……啊!!”
光明殿的圣光,对于魔族来说,是天生的杀器。
这里是离帝都百里外的一处洞窟中,也是关押重要犯人的监牢。
银雪走出来,对
“殿下,四周已布防完毕。”
“嗯。”
挥退来人,他目视远方。
这里是极其隐蔽的一个峡谷洞窟,四周他设下了多重结界,不过以魔族的鼻子,恐怕找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夜黑如墨,不见星辉月光。
隐约间,有黑暗的雾气弥漫,如同蟒蛇般在四周游走,仿佛在探查什么。
“殿下,是魔族的探子。”
这已经是近几天出现的第七波魔探了,它们通常会化为黑雾,无形无踪,悄无声息。为的什么,众人心知肚明。
魔族肉身毁灭,只要魔魂在,哪怕相隔数万里,魔族大军也能寻来。
就像现在。
很快,数道白光闪过,结界外的魔气便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