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班主任老方头的课。
满脸沟壑的班主任老方头拍着讲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昨天教导主任抓到几个坐天台护栏上的,我们班同学也要引起警戒。”
说这话时,眼神掠过金灿灿,
“多危险啊,同学们,你们不小了,这点安全意识要有啊,以后被抓到的一个个都要写五千字的检查,还要在宣传栏当一周的安全宣传小标兵……”
一想到被教导主任逮到那几个人是这个待遇,金灿灿美滋滋的高兴了一整天。
然而傍晚放学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金灿灿哼着小曲儿,轻快的步伐还没迈出校门呢,又被堵了。
虽然早有预料,这伙人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只是没想到会是在今天。
顶楼天台不能去了,他们也没带着自己去什么校外的场所,而是选在了校内废弃实验楼。
这让金灿灿踏实了不少,猜想他们估计也不想把事情闹得过大,更不想痛揍自己。
废弃实验楼是座小木楼,早前传闻要重建。
但他们这一届是肯定等不到新实验室建成了。
这小木楼废弃时间长了。
破门破窗破楼梯,荒草丛生,草长得能有金灿灿高,平时根本没人过来。
暮色降临,墨蓝天幕下,晚风吹拂,草堆沙沙作响,草丛影影绰绰。
无门无窗的小木楼被穿堂风一吹,传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金灿灿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感慨:这小破楼不拍个鬼片可惜了。
这么想着不由得跟紧了前面带路的人。
远远的小楼门口,出现了几道人影。
一个坐着,其他人或蹲或站。
金灿灿直觉坐着那个就是凌千元了。
等他们一到近前,金灿灿听见有人打着了打火机。
随着亮起来的火光,金灿灿的视线不由得偷瞄了凌千元一眼。
只见凌千元还是没穿校服,身上还是那件黑色卫衣,没戴帽子,就露着张寡淡锋利的脸。
金灿灿踩着脚下软乎乎的草,大着胆子用怯生生的语气问,
“凌千元,你为、为什么非要、要逼着我帮你们作弊呢?”
“啪”打火机灭了,凌千元似乎被打火机烫了下,随便甩了两下手,鬼气森森地说。
“你成绩好啊。”
金灿灿一听就不服气了,小声辩驳,
“那还有、有那么多成绩好的。”
“你不一样,金灿灿,庆阳中学这些人怕是不记得你这么个中考状元,咱们附中的人可是知道你的底细,也知道你是天才的呀。”
凌千元也不知道是在夸金灿灿还是在嘲讽她。
金灿灿大惊:凌千元竟然是附中的,为什么过去三年,她对这么个混混老大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那凌千元知道她过去收钱给人写作业那些黑历史?
所以才觉得她一定会答应,对他们来说自己用起来最方便?
金灿灿心思活路,当下有了计较,表面却不漏声色,
“小、小时候,可以这么夸夸,这个、个年纪了,还夸这些显得很、很傻。”
打火机“啪”一声又亮出火光,这回是凌千元的脸看起来鬼气森森了。
“一句话,干不干。”
金灿灿沉默着。
小弟也打着了打火机,几束小火苗照着她的脸。
无论她脸往哪儿偏移,小火苗都追着她移动。
最后金灿灿一副放弃抵抗前最后挣扎一把的架势,
“我、我不答应,你会找我麻烦?欺负我?”
一个小弟说:“那是当然的。”
这话惹得凌千元不悦皱眉,小弟一看,紧张地闭上嘴迅速退下。
凌千元居高临下盯着金灿灿,
“你猜。”
金灿灿借着夜晚带来的勇气,第一次仰头直视凌千元的眼睛。
那双眼睛除了凶狠一点,冰冷一点,喜怒无常一点,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
于是毫无挣扎地说,“好。”
得到答案的凌千元轻笑一声,透过幽幽火光看着金灿灿漂亮的小脸。
想起她早前杏眼湿漉漉的模样,觉得被取悦了,关掉打火机退到一边。
由小弟上场跟金灿灿沟通明天的作弊细节。
金灿灿全程老实配合,没有一点意见和怨言,一副认真听认真记的模样。
等沟通完毕,凌千元拍手定夺。
金灿灿才终于松了口气,跟着这群人一起离开废弃实验室回家。
他们走后不久,从幽森的实验室二楼燃起一道白色亮光。
在这个漆黑的夜里,老旧的楼里,显得有些惊悚。
亮光随着陈旧的木楼梯“吱嘎吱嘎”的声音缓缓移动。
穿堂风再度吹过。
已经到达底楼的邬衡关了手机电筒,那道白色亮光也随之消失。
邬衡整个人被黑暗吞噬进去了。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眼睛适应了黑暗才回过头看了一眼空荡的小木楼。
放学的时候,他看见金灿灿那个笨蛋又被带走了。
没想到这次这群人选的废弃实验室,他对这里可太熟悉了。
那群人走在前面,打打闹闹的起哄,有个声音粗狂的男生笑得很是得意。
“本来就不是好学生,还在那儿假清高,最后还不是要帮我们作弊!”
“人家作弊还要花钱买答案,咱们这么多人省不少啊。”
“这还是个生财之道,学霸竟然不用这招赚钱,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哈哈哈哈哈...”
“只要拳头硬,学霸就乖乖帮你作弊。”
笑闹声逐渐飘远。
金灿灿在后面撇撇嘴,心下吐槽:再硬的拳头能硬得过板砖?智商不太高的样子。
省钱?呵呵,那你们就等着看吧。
只是没人听见她的回答。
考试当天,细雨绵绵。
金灿灿趴在一班考场门口的护栏上。
就见凌千元在对面楼下十七班考场门口隔着雨幕遥遥望了她一眼。
眼神颇为犀利,抬头的时候,甚至有几分威胁的意味在里面。
金灿灿:“……”
金灿灿高傲地仰头,一副睥睨众生的架势,居高临下地与他对视。
凌千元微微一愣,定神一看。
金灿灿又一副唯唯诺诺软萌可欺的小白兔模样。
好似刚刚的表情都是错觉。
金灿灿记得凌千元的小弟们有几个分散到七八班的。
这位老大竟然在直接垫底的班级,还是有些出乎金灿灿意料。
金灿灿从小就无法理解那种完美避开卷子上正确答案的笨蛋。
想到这里,她突然福至心灵,笑了一声,一转头,却对上邬衡清冷的目光。
金灿灿:“……”
也不知道邬衡在这儿站多久了。
昨天邬衡帮了她的事情,让她有些小别扭,故意扬起个笑脸跟他打招呼,
“好巧,你也考、考试啊。”
邬衡送了她一个看白痴专用眼神,转头却“嗯”了一声。
金灿灿冲着邬衡的后背扮了个鬼脸,邬衡却在这时回头。
邬衡:“……”
金灿灿“哈哈”两声,“面部肌、肌肉要多运动,才不会、会面瘫。”
邬衡:“你继续。”
金灿灿:“……”
接着邬衡也不走了,刻意站在这里等她继续做这个表情。
一时间空气里弥漫着尴尬。
金灿灿觉得脸都要笑僵了,心里暗骂:再扮鬼脸,脸都要僵了,你快点走开呀!
邬衡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金灿灿。”
“昂?”金灿灿抬起头,有些疑惑。
邬衡笑了一声,“你再这样下去,我可就要超过你了。”
金灿灿:“!!!”难道邬衡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