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金灿灿回过神的时候,邬衡敛了漫不经心的神色。
那双本该勾人的狐狸眼目光冰冷,视线盯着凌千元抓她马尾的手腕。
她从来没见过这副表情的邬衡,不由得呆了呆,随即觉得不可思议。
当同桌一个多月。
她和这个讨厌鬼同桌,互相看不惯比相亲相爱同桌爱多。
毕竟前一阵子,他们班的一次小测验。
有一道题,邬衡分比她高两分,这给她吃惊坏了,特意去办公室找老师求证,想看邬衡的卷子。
却没想到被来交作业的邬衡遇见了。
邬衡当时的表情怎么说呢。
被严重冒犯了。
而老方头竟然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添油加醋,让邬衡笑得更为嘲讽了。
回班级的路上。
她本来想解释,邬衡却喊她小结巴。
这下子,解释是不可能了。
梁子倒是越结越深了。
小结巴这三个字可是犯了她的大忌。
立刻把邬衡打入讨厌鬼、扫把星的冷宫里住着。
之后,两人相处一直不冷不热,谁都不愿意试图多说一句话。
这是金灿灿从小到大最为沉默的同桌了。
凌千元嗤笑:“谁都来多管闲事?”
几个要驱赶邬衡的小弟犹豫着,纷纷朝着同伴张望。
褶子男凑到凌千元耳边小声说,
“千元,他是咱们高二的年级第一,老师眼里的香饽饽,别惹他,招来老师麻烦。”
痘坑男吊着脸,不服气嘟囔,
“咱们元哥手里这个还是第二名呢!”
“那不一样!”
褶子男瞪了痘坑男一眼,试图继续劝。
邬衡活动了一下腕骨,红蓝交缠的手工绳结轻轻荡了荡。
他用行动打断了他们的聊天。
不知什么时候。
邬衡冲上来一手攥着凌千元的手腕。
一手抓住他的领口用力一拉。
毫无防备的凌千元被扯走,踉跄了两步。
金灿灿周身的压力瞬间一松,杏眼轻眨了一下。
不可思议升级了,视线追随邬衡而去。
周围的小弟们集体懵圈了。
邬衡行动太快了,明明刚刚一副悠哉悠哉的散漫样子。
反应过来的凌千元顿了顿,很久没有人敢这么挑衅他了。
扬手就是反击。
邬衡却一个背身,让他挥舞的拳头落了空。
这个邬衡明显极难对付,身手太好了。
小弟们很久没见过能跟凌千元势均力敌的人物了。
但平日里凌千元打架都很独,小弟们也不敢贸然凑上去。
邬衡从头到尾都只是躲避,不主动攻击。
却正因为他一直处于一种游刃有余的状态里。
更让人感觉到一股与他周正外形不同的邪乎劲儿。
凌千元摘下兜帽,板寸,瘦脸,凤眼。
整个人异常凌厉,像把淬火的刀。
很长时间没有人能与他过招这么久了,这个人甚至看起来还藏着劲儿,未尽全力。
凌千元生出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他饶有兴味地一挑眉:“叫什么名字?”
突然一声气势如虹的大嗓门儿打断了这次较量。
“一群人聚在天台干什么呢?!现在是自习课,都是哪些班级的?”
众小弟被这道声音吼得一哆嗦,条件反射蹲下身,眨眼间,四下逃窜。
金灿灿偷偷望去。
一个凶神恶煞的秃头中年男子正要往这里走来。
——那是可怕的教导主任。
此刻教导主任一路追着逃窜的小弟们。
凌千元没有逃走,等教导主任走了之后。
他猜迈着闲散的步子下楼。
临走前,打量了邬衡一眼。
人群彻底散去,空旷的天台只剩下他们二人。
阳光将金灿灿和邬衡的影子拉长,好像两格长短信号。
风吹过,影子浮动。
金灿灿的发丝飘扬,邬衡的头发耸动。
邬衡一派闲适地靠着护栏。
那双狐狸眼微微勾起,琥珀色的瞳仁染了薄薄的一层阳光。
不知是目光刺眼,还是阳光刺眼。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看着金灿灿。
高高在上的开口,“要我帮忙直说,不要用笨蛋的方式引起我的注意。”
金灿灿:“……”
金灿灿:突然很想打人,但又因为他帮了忙,不好意思,怎么办,在线等…
本来今天的邬衡一直让金灿灿吃惊,觉得此人肯定被夺舍了。
来帮她不说,还是个隐藏的打架王者。
然而这副鼻孔朝天,张嘴就讨嫌的样子,跟平时也没两样。
回到教室。
坐在前桌的魏俏俏转过来,偷偷瞧了邬衡一眼,悄悄红了脸,小声问,
“邬、邬衡,中午出什么事情了?我听二班的说,你在天台跟那个凌千元发生冲突了?”
金灿灿的眼神在魏俏俏和邬衡身上打了个转。
心道:咋魏俏俏每回跟邬衡说话都要结巴呀。
“问金灿灿。”
邬衡丢下这么一句,就一秒沉入书海,再不管这浮华世界。
金灿灿:“……”
化学课代表段维发放化学卷子碰巧路过,嘲讽道,
“那群人找她能是什么事,金灿灿你不是又要被记过了吧?”
段维虽然没有明说是什么事情,但魏俏俏立刻就懂了。
邬衡淡漠地看了段维一眼。
段维自顾自地说,
“金灿灿,你那考场里面全是大神,你要不要传授一下经验,是不是答案抄得头都甩不过来了?”
关于金灿灿协助他人作弊那件事,学校其实没声张。
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外班讨论的人都那么多,何况是五班的同学了。
段维平时就因为结巴的事情瞧不上金灿灿,加上金灿灿从未拿正眼瞧过他。
这让他自尊心受到极大的重创,所以他特别愿意看金灿灿出事。
此话一出,尴尬的气氛开始迅速弥漫。
“段维。”
邬衡将手里的书“啪”一声往桌上一放,
“你吵到我看书了。”
段维:“……”
魏俏俏:“……”
最近天天被这句话魔法攻击的金灿灿终于见到邬衡攻击他人了。
她面上维持着平静,却悄悄用两根食指鼓了鼓掌。
“管好、好你自己吧,段维,吵死、死了。”
那句“吵死了”明明不结巴,金灿灿非要一本正经地结巴一遍。
段维吃瘪,将这一两桌的卷子往桌上狠狠一放,气哄哄地走了。
夕阳弥漫的橘透过窗,轻巧落入金灿灿那一双灵气满满的弯弯杏眼。
乌黑的瞳仁里头,那一抹狐假虎威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就像直觉特别敏锐,会顺杆儿爬的小动物一般。
邬衡勾了下唇角,睨了翘尾巴的金灿灿一眼,提醒道,“后天考试。”
金灿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