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戎缺德得要命,还自带解说的,绘声绘色地跟王寒轻描述了一下视频画面,最后还问了句,“怎么样?对这种类型感兴趣吗?”
王寒轻最近学聪明了,路边有个凉亭,他坐在凉亭里跟裴戎打电话,风还是继续吹,人没那么费劲。
他是个想象力很匮乏的人,哪怕裴戎描绘得再具体,他都没法想象出是个什么画面,只能老老实实回答,“不感兴趣。”
裴戎颇为遗憾,“啊?我还挺喜欢的,我还以为我俩要是口味相同,想着能一块儿看呢。”
风刮得呼呼作响,要不是王寒轻扶着自行车,车能被风给刮倒。
GV确实无法让王寒轻提起兴趣,如果是跟裴戎一起看,那就不一样了。
任何事情加一个裴戎陪同的前提,都会让王寒轻兴致勃勃,王寒轻明明不想看片儿,但是GV前加上“裴戎”这个关键词,好像会产生别样的化学反应。
“感兴趣。”王寒轻立马改口。
裴戎抿着嘴憋笑,还装模作样地问道:“你不是不喜欢吗?”
王寒轻脸不红,心不跳,厚着脸皮回答:“可以陪你看。”
重点在于陪裴戎,而不是做什么,裴戎喜欢的,他也没有理由讨厌。
“哦…”裴戎故意拖长了音节,“只是为了陪我,别的什么都不做。”
他俩聊得很含蓄,可视频里的动静却很激情,一切内敛的话语,在慷慨激昂的背景音中,都显得有点欲盖弥彰。
王寒轻性格只是直白,类似于带颜色调情的话,他没法像裴戎一样张嘴就来,嘴上功夫不如裴戎,这种时候,唯有被动地被裴戎调戏。
他哑着嗓子问道:“做…做什么?”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渐渐夹杂熟悉的喘息,和轻微的碰撞声,王寒轻能确定,那并不是视频里发出来,是…裴戎?
王寒轻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了在宿舍楼的那个晚上,裴戎的声音很低沉,加上宿舍楼隔音效果不好,他还格外的克制,声音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叫人心痒难耐。
现在又和那晚明显不同,裴戎显得要大胆些,要放纵些,呼吸声带着分量,每一次喘气,都将力道施加在了王寒轻的心脏上。
裴戎的腰很有力,一只胳膊刚好环住,用力时脖子上青筋暴起,吞咽唾沫的动作也会加大幅度。
王寒轻静静听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脚脖都被风吹得冰凉,终于听到了裴戎的叹息声。
他害怕打破这一份特别的平静,他比裴戎更容易紧张,紧张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紧接着,听到抽纸的声音,裴戎呼出几口气,不疾不徐地开口,“还能骑车回去吗?”
沉默了那一段时间,王寒轻也冷静了下来,“能。”
裴戎也没跟王寒轻腻歪,笑道:“那赶紧回去吧,不早了。”
挂了电话,裴戎躺在床上,伸出胳膊挡住眼睛,他没怎么看片儿,纯粹是逗王寒轻自己起了反应。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听着王寒轻的声音,有点想他了,思念会勾起动情,会情不自禁,会脑子一热。
冷静之后,裴戎又有一点点后悔,三十来岁的人了,还冲动行事,实在不太应该。
裴戎转头将手里的手机搁到床头柜上,正好看到了王寒轻送他的口琴。
他拿过口琴抚摸了一阵,放了十多年的东西,想要重新拾起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先前不是没试过,一首简单的曲子,吹得断断续续的,根本不成调,要想复健是个很漫长的事情。
王寒轻多在凉亭站了一会儿,寒风吹得他关节失灵,他想要蜷曲起手指握拳,骨节发出咔咔声。
他骑车回到租房时,大家已经都洗漱完毕了。
公司租了四间租房,因为出差条件差,没安排女同事,全是男的,两三个人一间,没有网络,闲暇之余,大家会凑到一块儿打扑克。
赵小岚也被打发过来帮忙,虽然他帮不上什么忙,用他叔秦赫的话来说,这地方不像是公司,差个端茶倒水,帮忙跑腿的人,那非赵小岚莫属。
“师傅,今天怎么这么晚啊?”见王寒轻回来,赵小岚立马迎了上去。
他知道他师傅天天骑车出门,但是不知道是去干嘛了。
王寒轻“嗯”了一声,全当是回答了赵小岚的问题。
出差在外,大概是王寒轻看大家都挺累的,聚众打牌,他也没开口责骂,几个同事有点得意忘形,张口就问:“组长,你天天往外跑,是干嘛去了?”
王寒轻从包里翻出换洗的内裤,“打电话。”
一听是打电话,几人这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连牌都不接着打了,“给谁打啊?”
“天天打得是对象吧?”
“哪个小姑娘啊?”
他们七嘴八舌,说得热火朝天,完全忘了王寒轻的脾气,大胆猜测了一波。
“不会是我们办公室的吧?”
办公室的小姑娘,个个都怕王寒轻,谁胆子这么大,还敢跟他处对象。
王寒轻端着洗漱用品便往厕所走,“不是。”
这句不是,回答了大家所有的问题,不是对象,也不是小姑娘,更不是他们办公室的。
大家还想追问的时候,王寒轻已经进了厕所。
情感八卦不了解清楚,大家心里直痒痒,有人逮住赵小岚继续道:“组长恋爱了?”
赵小岚抓了抓脸颊,他哪儿知道啊,“我不知道啊…”
“你不是组长徒弟吗?成天跟他一块儿,怎么会不知道呢?”
赵小岚在工作上已经花费了大把精力,才勉强跟上王寒轻的进度,他哪儿有空余的闲心,去观察王寒轻是不是恋爱了啊。
也不知道谁提了一嘴,“我觉得组长最近脾气变好了。”
这算是打开了话匣子。
“也对,上次小岚迟到,他还帮忙说话来着。”
“我们打牌他都不说什么。”
“也没怎么挨骂了。”
大家异口同声,“有古怪。”
王寒轻没空关心组员怎么评价他最近的表现,他反手将门锁上,又将淋浴开到了最大,脱光了站在水下,想着裴戎刚刚的声音,在自己DIY。
年末人事调动相对频繁,厂里刚好有个位置空出来,领导的意思是让裴戎先顶上。
别看制药厂规模不大,能来这儿的人,除了靠自己本事硬考进来,是得有过硬的关系。
领导拍着裴戎的肩膀,“我们这儿呢,也留不住你们这些年轻人,再过个几年,你也会想调到其他地方去的,再说了,总把你留在我这儿,你爸不得跟我急啊。”
厂里闲职岗位成了往上跳的踏板,来这儿混个几年的工龄,在职期间相安无事,没个几年就能往上走。
道理裴戎都明白,场面话该说的还是得说,该客气的还得客气,可没等他张口拍马屁,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养成给手机开震动模式的习惯,只是他和领导离得近,这动静人家想装听不到都不行。
领导看着裴戎,哈哈一笑,“你忙你的去吧。”
从办公室出来,兜里的手机已经没了响动,这个时间段,大概率不会是王寒轻,裴戎摸出手机时,是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原本他是不想回电的,谁知这个电话会第二次打来。
裴戎挺官方地接了电话,“您好,我是裴戎。”
电话那头顿了顿,清冷的声音让裴戎觉得莫名熟悉,“裴戎…”
裴戎下意识又看了眼号码,蓦地想起彭立提过严心夏回国的事情,他已经快把这事儿给忘了的。
“裴戎?”那头没听到裴戎的回应,又喊了一声。
裴戎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有长椅的地方坐下,试探性问道:“您是?”
“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那种熟悉感太强烈,带着点儿骄傲和莫名的疏离感,裴戎几乎能肯定是严心夏。
学校校庆一类的活动,都归严心夏他们部门管理和操办,当时的裴戎还只是副会长,还得操心校庆流程。
他和严心夏起初接触时,并没有多愉快。
严心夏从小学钢琴,有着学音乐人的特质,受不了裴戎条条框框颇多的作风。
一些新颖大胆的节目,裴戎总是用“再议”来打发他,严心夏也是个犟脾气,再议,他就拉着裴戎磨,一来二去,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也变长了。
那时候裴戎觉得严心夏像是一只天鹅,高傲且优雅,不知道哪个瞬间,他被严心夏这种气质深深吸引。
他陪着严心夏食堂排队,陪着严心夏琴房练琴,陪着严心夏放学回家。
某一天,严心夏问裴戎是不是喜欢他,裴戎大方承认,他俩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初恋时的美好,现在回想起来都还历历在目,包括后来去读大学,裴戎和严心夏依旧保持着联系,只是一切都结束在严心夏决定出国那刻。
“真没听出来吗?”严心夏有些失望地又问了一遍,“这么快就帮我给忘了?”
裴戎回过神,叫出了那个久违的名字,“心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