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勇气在自己生活中尝试解决人生新问题的人,正是那些使社会臻于伟大的人,那些紧紧循规蹈矩过活的人,并不是在使社会进步,只是在使社会得以维持下去,
——摘自《戈拉》
傍晚时分,灰色的天空和庄园边缘的积雪混合成一种颜色,白孔雀也迈着高昂的步子甩着秃着半边毛的尾羽朝自己的住处走去,家养小精灵在客厅的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食物以及两个装饰用的插花花瓶,因为话题缘故,德拉科被要求在自己的房间进餐,小天狼星半个小时前清醒的,卢修斯中午就给霍格沃茨去信表明重获自由的英雄在他的庄园做客,他看上去仍旧不好,头发凌乱着,稀稀拉拉的遮掩着眼睛。
“我记得你喜欢法国洋葱汤。”纳西莎示意一只发呆的小天狼星。
瘦削的男人细长的手指在餐具上划了划,他撩开挡住视线的头发,似乎下了决心一般地开口:“庄园足够保密吗?”
沉默了一会,卢修斯眯起眼睛:“你在怀疑守护这里千年的中世纪魔法?”
“我只是不希望第五个人知道而已。”
“我不认为正常的格兰芬多会向斯莱特林寻求信任。”斯内普尖锐地说,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紧紧盯着对面的人,“你让我质疑你的身份,布莱克。”
小天狼星闭上了眼睛,看上去像是在逃避斯内普不容忽视的眼神:“我不是那个小天狼星布莱克……”
客厅安静得几乎能听见楼上德拉科玩具火龙在喷火的声音。
“我死过一次,如果按照之前的年龄算,我已经38岁了,这就是原因,我经历了从现在计算之后的十一年。”
“没有灵魂可以跨越时间……”卢修斯喉咙里方式塞了一只蜘蛛。
“我就是个例子,让我想想,伏地魔在你这里放了一个日记本对不对?”
铂金贵族的胳膊肘碰倒了一杯红酒,暗红的液体很快浸透了桌布。他的表情没有一丝裂缝,但卢修斯的手紧紧攥着刀叉,骨节泛白。
“我没有威胁你们的意思,我了解的信息很多,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去——怎么去杀死他。”
“这是救世主的任务,和布莱克家族无关。”纳西莎冷漠地说,“如果你来自十几年之后,我想你也很清楚布莱克家族的……结果。”
“是,当然,这很好猜,逆来顺受的次子失踪,纨绔乖戾的长子入狱,布莱克在战争之后就完全结束了,完全的。”小天狼星垂下头,“雷古勒斯死了……”
纳西莎颤抖了一下,没说话。
“过来,小天狼星。”卢修斯从椅子上起身,径直往客厅的左侧走,那里有一个不大的会议厅,大概只有主卧的一半大小,简单的不像是马尔福的风格,木质的一张茶几,一条沙发,两把椅子,几只发冷光的火把,房间只在靠天花板的地方有一个一尺见方的通风口,没有一扇窗户,除此之外,没有肖像画,没有柜子,没有金银雕饰,甚至没有皮革。
“纳西莎,陪一会德拉科,我晚上和你聊聊天。”卢修斯在妻子鬓角吻了吻。
斯内普选了一把椅子,卢修斯占据了并不舒适的木质沙发,小天狼星只能在斯内普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房间的大门在他们坐下来时就关上了,光线清冷,而两个斯莱特林的目光仿佛是在审理一个服用了吐真剂的犯人。
“你有必要说些什么,马尔福庄园最严密的保护不是用来让你发呆的。”卢修斯说。
小天狼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伏地魔没有死,而且你们都知道。”
卢修斯微微惊愕了一下,他的左臂僵硬地挪了挪位置。
“他会卷土重来,并且,杀死更多的巫师和麻瓜,斯内普被迫杀死邓布利多——”
“什么?!”卢修斯显得比斯内普更加惊讶,他回望着同样处于震惊中的朋友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是被逼的。”小天狼星强调,但他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德拉科在未成年的时候就被标记——”
“这不可能!”卢修斯迅猛地用蛇头杖钩住小天狼星的衣领,“他,从来,不会,标记,未成年巫师!”
“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你,德拉科算我的表外甥。”
卢修斯极力说服自己,最终放开了他。
“我没有开玩笑……我只是希望你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如果,不采取任何措施——”
“我可以理解你已经改变了某些事情吗?”斯内普突然说,“比如小矮星彼得。”
小天狼星怔了怔,干涩的说:“我曾经在阿兹卡班呆了十二年,一直到我死都没有正名。”
“那个时候你只有33岁。”斯内普强调。
“我越狱了,因为我发现了他。不过,结果仍旧是他逃掉,而我一直到真正死去还是个在逃囚犯的身份。”小天狼星目光暗淡。
房间沉默了一小会。继而,斯内普问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告诉我们,你找到两个斯莱特林是为了什么,我不相信你是为了告解。”
瘦削的男人把脸埋在手心好几分钟才鼓起勇气:“我需要知道——魂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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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矮星彼得的审判持续到下午,陪审员一致投票将他永久□□在阿兹卡班,并且,为了防止他以兽形逃脱,魔法部给他的囚室特别添加了反化兽的结界,在宣判完毕后即刻押解送往阿兹卡班,当天晚上,整个霍格莫德都在庆祝他们受到冤屈的英雄,巫师们持着烈焰威士忌彻夜狂欢,魔法部三分之一的奥罗因为酗酒第二天告假半天。
当然,那是霍格莫德,霍格沃茨的气氛显得略微冷淡了一些,因为邓布利多无心庆祝,他对自己的魔药教授和从前的格兰芬多学生一致拒绝告诉他前往马尔福庄园的真相感到疑惑,他可不认为那会是单纯的朋友或者亲戚聚会。
为了方便接受斯内普的治疗,庞弗雷把地窖的另一间办公室让家养小精灵清了出来,搬进了一些教员休息室多余的椅子和桌子,订购了一张床,当然登记的是布莱克家的拱顶账户。这间房间甚至别出心裁地拥有一个和魔药办公室连通的门,当然,这一点斯内普深恶痛绝,他在这扇门前设置了一个活板门,只要小天狼星推门进来踩到上面,抱歉,让那只蠢狗掉进魔药大师的废弃坩埚堆里吧!反正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魔药教授是不会主动去拜访一个格兰芬多的。
当天晚上,邓布利多如同意料之中的那样拜访了小天狼星的新居,老巫师坐在新沙发上,喝着来自霍格莫德的黄油啤酒,他和曾经的学生一直聊到晚上十一点——这已经完全超过了庞弗雷规定自己病人的入睡时间。
“哈,是我记得,那会我还是二年级,马尔福当时是级长,不过已经是学生会主席预备队了。”小天狼星大笑道。
“是啊,没错,几乎所有的马尔福都是学生会主席。”邓布利多和蔼地说。
“您应该庆幸马尔福人丁稀少,不然,以他们在校董的影响力,格兰芬多可真是危险。”
“那倒不必担心,你看上去和卢修斯的关系没有那么差?”邓布利多修长的手指在玻璃杯沿上划了划。
“您是说今天?”小天狼星问。
老巫师没有回答。
“我去拜访纳西莎,她是我在世的可以联系到的唯一亲人了,校长,我不能让她最后一个知道消息吧。”
“不过,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没有说完,他故意留了白,把这个棘手的问题踢到他对面消瘦的青年人那里。
“斯莱特林的聚会,我想,我只是和纳西莎聊了会天,陪德拉科玩了半个下午,吃了一顿便饭,怎么了吗,校长?”黑发格兰芬多弯着嘴角,露出他洁白的牙齿,笑容却没有渗透到骨子里。
“不,没什么。我希望如果你有问题直接到校长办公室找我,口令是‘滋滋蜜蜜糖’。”邓布利多站起来,走到门边,他回头又看了小天狼星一眼,“知道了吗?”
“当然,我是说,当然没问题,如果我有的话。”小天狼星眨了眨眼睛。
邓布利多深深地看了他一会,拉开门,出去了。小天狼星叹了口气,他盯着房间里的壁炉发了一会儿呆,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那扇通往魔药办公室的门前。
叩叩叩……叩
……
小天狼星弯着唇线换着指节和手掌击打着木门。
嘭…叩叩叩叩…叩嘭…嘭叩…嘭叩嘭……
“停下来!布莱克!”斯内普在另一边猛力地踹了门一脚。
“我睡不着,斯内普。”
“我不负责跟你讲睡前故事,我这里没有诗翁彼豆故事集。”斯内普恼火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如果睡不着,去找庞弗雷,她多的是办法让你躺在床上乖乖睡觉。”
“我知道你还有很久才上床。”
“那不代表我有义务浪费我的时间和你聊天,你明天可以睡到中午,我还有一群小崽子的课!”
“明天星期天,斯内普。”
“……”
“半个小时?”
“……”
“二十分钟?”
“……”
“十五分钟?斯内普?”
“……十分钟,我希望你嘴巴里能有些正常的东西。”
“其实你也没那么差劲,斯内普。”
“布莱克——!”
“好吧好吧,”小天狼星把椅子拖得贴在门上,他的额头抵着生冷的木头,带着笑意说,“我们以前到死都没有说过一句好话。”
“你认为有必要吗?”
“别这么冷淡,要知道,我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斯莱特林不受威胁,布莱克,这种伎俩实在有失水准。”斯内普的口吻充满嘲讽。
“得了,你知道我什么意思,说点轻松的怎么样?Um,还记得六年级的时候吗?”
“你们把我送进狼人的嘴里的那件?”
“别说的那么难听,斯内普,我只是开玩笑而已。我说的是圣诞节的时候。”
“我不记得六年级的圣诞节有多么难忘。”
“怎么可能!拜托,我当年可是花了整整一个月时间熬了那锅魔药!”
“别告诉我是那支失败到极致的白鲜……”
“那可不失败,难道你现在都不知道谁送的?”
“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格兰芬多要给斯莱特林送圣诞礼物。”隔了一会,斯内普的声音闷闷的。
“这是狮子院的传统,当然,是过去的。每个格兰芬多必须在毕业之前给蛇院的某个同学送一次圣诞节礼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
“我从未听说过这种毫无理由毫无头脑的规则。”
“这可是学院内部规则,斯莱特林一定也有这种古老规矩。”小天狼星口气轻松,事实上他紧握的拳头早就浸满汗渍了,“你还留着在吗?”
“你认为你的魔药有可能保持十年的保质期?”斯内普隔着一张门板,手里攥着一个乌黑的细颈瓶,“这有可能吗……蠢狗……”
“噢,是吗,也是,估计早就不见了,你没用过?”
“我需要用到这样劣质的半成品吗?”
“别那么刻薄,斯内普,我肯定如果你可以和颜悦色一点,也不至于——”
“闭嘴!时间到了,我认为你应该滚回床上。”
“现在只过了五分钟!!!”
“我从你开始敲门算起。”
“Hey!”
木门对面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