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皇作为经典格斗游戏,在虞衡童年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虞衡还没有游戏机高的时候,已经能够站在凳子上和大人竞技。
现在,他重新摸到久违的摇杆、按钮,感受到成年人难得的快乐。
下蹲起跳,轻拳破防。
重脚对空,滑铲横扫。
KO!
虞衡兴奋的找回了童年,操作行云流水把赵迟深打得措手不及,还控制人物在空中翻了个滚儿。
“想不到这台机器的摇杆这么灵活。”
“刚才三连击比我想的还要快啊,反应速度真不错,调试过吗?”
“诶,赵总,你最后那一下怎么不格挡啊?是这款拳皇没有格挡技?”
赵迟深盯着虞衡,根本不敢相信。
他当然按了格挡,但是在游戏人物响应之前,虞衡不知道怎么来了一个快速俯冲横扫,直接结束游戏!
一局结束之后,赵迟深脸都绿了。
首胜?
排行榜实时刷新了当前邮轮上玩家积分,“赵迟深”三个字后面,明晃晃的跟着一个“-5”。
“再来一局!”
他还不信了。
虞衡看起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样子,怎么打起街机有模有样,看起来悠闲轻巧,下手却这么狠这么准?
于是,拳皇再开,虞衡快乐的重新选了别的人物。
这种寻找童年的感觉,远胜于碾压对手。
毕竟,赵总真的菜,虞衡手指轻敲,还没怎么动手动脑,他又倒了。
赵迟深脸都黑了,唰地一下站起来,居高临下抬起下巴示意虞衡。
“换位子。”
虞衡:“嗯?”
“我叫你换!”
行叭。
虞衡对方位没什么执着,搞不好赵迟深迷信靠左能赢呢,他是老板他说了算。
两个人互换左右,再来一局。
赵迟深真就不信了。
他堂堂黑星集团年会竞技冠军,一套连招横踢滑铲带走公司街机精英。
那时候的对手,不是拳皇竞技大赛全省三强,就是拳皇十年老粉。
虽然赢得艰难,但是他操作爽快,一套连招必定削掉对手过半血,出奇制胜,战术极佳。
可是他现在跟虞衡过招,竟然全无还手之力。
虞衡上来就是古怪奇特的招式动作,好像多了几排按键组合似的。
赵迟深落座,伸手特地晃了晃摇杆,摁了摁按键。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觉得靠左的位置确实比他右手边的更灵活。
原来如此。
赵迟深眼神微眯,挑眉确认道:“这台机器,没有你说的作弊器吧?”
“当然没有。”虞衡回答得轻松愉快,“按键响应速度特别快,几乎没有延迟,玩起来这么流畅,当然不会有作弊器。”
而且这么好的拳皇,怎么可能存在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作弊器呢。
赵迟深很满意,优势座位,抬手就选最强人物。
好在虞衡没有跟他争的意思,反手选了普普通通格斗角色,一看就是超级弱鸡。
事不过三,赵迟深胸有成竹。
开局虞衡躲躲躲、退退退,毫无还手之力。
赵迟深正要乘胜追击,只见虞衡一套下盘横扫,华丽逆转,把赵迟深摁在地上狂揍,爬都爬不起来。
如果挨打的不是赵迟深,他必然要高呼“精彩”“漂亮”以示尊敬。
此时,他只能疯狂敲键,纹丝不动,最终无情战败!
虞衡心情格外愉快,以弱胜强这种成就感好久没有过了。
“哎呀,这种时候我就遗憾一件事,怎么没跟你赌点儿什么呢。”
“你说是吧,赵总。”
然而,身边赵迟深并不说话默默拿出手机,拨了个视频。
不过片刻,那边出现了熟悉的黑衣人。
“叫虞衡儿子说两句。”赵迟深低沉声音,心情极为不愉快。
镜头安静一转,虞衡就在赵总高贵的手机屏幕上,见到了自己刻苦学习的好儿子。
南宫狰规规矩矩手掌压书,正在哼哧哼哧的写虞衡留下的数学题。
旁边还堆着父爱如山的习题册。
他眉头紧锁,下笔极快,笔尖恶狠狠划过纸页的力度,大有刀尖解剖的气势。
“不跟你爸说点什么?”视频那段的看守催着他。
南宫狰瘪瘪嘴,一脸被打断的烦躁,很不给面子的看过来。
“爸爸,加油啊。”他表情僵硬,声音真挚,“我不想喂鲨鱼。”
听起来,那位路见不平的黑衣人,已经给南宫狰科普过小孩子喂鲨鱼有多美味清脆。
虞衡觉得他可怜又可爱。
一双蓝汪汪的眼睛,写满了委委屈屈。
害,南宫狰这个小孩儿,总算领略到了成年人的世界残酷。
大自然食物链面前,什么黑客高手都没用了。
“乖,好好写作业,我回来要检查的。”
无情老父亲认真叮嘱,这孩子眼睛瞪大、难以置信,噘着嘴又继续和习题册奋斗了。
赵迟深挂掉视频,眼神深邃,笑容阴险,满脸写着“你儿子的小命在我手上”,特别社会。
他问:“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虞衡一个字给他抑扬顿挫八个调,“再来一局。”
堂堂老总,有点幼稚。
不就是输了三局,排名垫底,积分-15嘛。
想赢个拳皇,还要搞威胁这一趟,真不知道赵迟深童年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好声好气说一句“我想赢”,虞衡随便放放水,不就给他把负分刷正了么。
多大点儿事。
虞衡这边索然无味的重新选角。
忽然,有人热情的走了过来。
“哟,赵总,好久不见。”
这声音阴阳怪气,一听就是带着目的。
果然,赵迟深脸上露出营业假笑,拳皇也不玩了,站起来给了对方一个温暖的握手。
“吴总好,玩得开心吗?这次的安排还满意吗?”
特别公式化。
可惜,这套表面客气,吴宣不打算客气。
“不怎么满意,我这次跟刘青、林华源一起来的,你们黑星搞的这些什么日本的、美国的,都是小孩子游戏,我们几个老爷们,就玩玩麻将。”
“谁知道,三缺一啊!”
他手指那个1,比得情深义重。
就差戳着赵迟深说:缺一个,要不你补上?
赵迟深作为生意人,全然没有知情识趣的意思,开口就说:“这样,我马上联系人给你们安排。”
“安排什么,赵总,你上啊。”
“不了不了,我这里还要巡场。”
“哦,赵总这是看不起我们?”
他这话一出,赵迟深脸色不好,笑容都肃杀冷清了一些,“怎么可能呢,没这回事。”
吴宣:“那就走。”
虞衡坐在一旁认真看戏。
能上邮轮的宾客,要么非富即贵、要么竞技高手。
国粹麻将应该很好找牌搭子,可是这位吴总非要拉着赵迟深,看出了赵迟深不想跟他们打牌,居然还是强硬拖人就走。
足够虞衡根据赵迟深烂到家的游戏技术,脑补一出血战到底、血本无归。
土豪都怕的牌局,虞衡有点儿好奇。
赵迟深这边被吴宣强行带走,虞衡悠闲跟上。
不一会儿,他们就从露天游戏大厅,到了旁边人潮涌动的棋牌室。
里面麻将、牌九、骰子、扑克、象棋、围棋一应俱全。
除了电子游戏,这些传统的聚会玩乐方式,同样也存在于黑星三十周年游戏会上。
吴宣那一桌显然已经战斗了很久,不少人站着跟桌边等候的人搭话聊天。
虞衡远远的从桌子旁那些人的衣着得体,都能感受到三缺一小队伍的身份不凡。
赵迟深走过去,客气的喊道:“刘总、林总。”
刘青摸着手上价值不菲的红酒杯,“原来小吴说给我们找最适合的牌友,就是你啊。”
林华源则是笑眯眯的伸手指了指,“迟深,坐,好久没有看到你了,这次我们一定要玩个尽兴。”
“这三位是谁啊?”虞衡急需认识一点游戏界大佬。
可是面前的三位牌友,怎么看也不像搞电子游戏的,更像开赌场的。
“白河娱乐的董事、源流集团的老板、还有个不学无术的狗腿子吴宣。”
赵迟深暗骂一声,“跟他们打牌最烦人了,又不能赢太简单,又不能输太难看。”
“你等着,我不伺候了,这次说什么也要赢了他们,把我的负分刷正!”
赵迟深狠话放得爽快,输得也是真惨。
第一局还算是离胜利只差一步之遥。
第二局就开门点炮杠上花,虞衡看得只想给他悲惨的遭遇鼓掌。
第三局刚开始出牌,马上牌桌三方轮流说话。
“我碰。”
“杠。”
“胡了!”
麻将桌三面开花,赵迟深输得脸色铁青,还要保持微笑。
刚才他还为了区区-15,玩出幼稚的威胁套路,现在,麻将三轮过去,他已经是积分排行榜上妥妥的垫底耻辱。
守在一旁看热闹的人,聊天也是直言不讳。
“赵大少手气真烂。”
“他家里不是做游戏的吗?怎么麻将玩得这么差。”
“黑星做游戏,他是搞游戏交易的,趁着自家产业,跟风搞的二级平台,哪里有他爸的本事。”
“你看,居然都-30了,太差了吧。”
赵迟深听得清清楚楚,把牌一推,刚才的客气礼貌截然不见,只剩一腔傲慢。
“你们不会联合起来做我牌吧。”
吴宣嗤笑一声,慢慢悠悠的说:“这船上又不赌又不嫖的,做你牌干什么啊,赵总家里都是做游戏的,不能这么输不起吧。”
“就是就是。”刘青附和着,把牌一推,“自己手气差,还能怪我们手气好?”
林华源笑道:“年轻人,要沉得住气。你爸当年创业的时候,在澳门输了六千万都面不改色。”
“大侄子,你这才输了几分啊。”
虞衡不过看了一会儿,赵迟深输得情有可原。
吴、刘、林三人牌风和谐融洽,谁贸然来当第四人,必定要面对1V3的尴尬局面。
但在虞衡眼里,也不是不能赢。
麻将说到底是概率学问题,算牌估牌拿捏清楚,剩下的牌在哪儿,三方的牌各缺什么,都能算得左右不离。
可惜,赵迟深打法激进,拿不住牌。
像刚输那局,明明就有赢的机会。
于是,虞衡直接说道:“刚才的六筒,你不打出去,留在手上做成清一色,大概率能自摸。”
他说得信誓旦旦,牌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自摸?说得那么容易。”
“老刘,六筒在你那儿吧?赵迟深怎么可能自摸。”
“输都输了,还说什么自摸,你这不是马后炮嘛。”
别说牌桌上的人不信,赵迟深也不信。
留下六筒做清一色,必须保证留在手上的牌全是筒子,可是桌面上筒、条、万三种花色还没出来多少,想靠吃别人牌赢一局清一色都很困难。
虞衡哪儿来信心说他可以轻轻松松的自己拿牌自摸?
赵迟深一脸怀疑,确认一般伸手连续翻了好几张牌,终于翻到了六筒。
另外三人不碰不胡的情况下,他确实有机会自摸通杀。
“可以啊。”
赵迟深看虞衡的眼神,从无聊的拳皇高手,变成了麻将算牌大师。
他连输三局拳皇,三局麻将,积分负到惨不忍睹。
邮轮上各路媒体时不时晃荡,任何人都能清楚看到——
黑星集团未来继承人,输得一败涂地,全榜垫底。
他可以输,但是不能一直输。
否则当天新闻热点,就会帮他刷满“黑星游戏帝国大少竟然是游戏菜鸡”的嘲讽词条。
赵迟深向来利益为重,权衡利弊,他明白该做什么样的选择。
“三位,我技不如人,还是让更厉害的陪大家玩玩,更有意思。”赵迟深站起来,笑得亲切温和,气得咬牙切齿。
他转头低声跟虞衡说:“只要赢了他们,一百万一笔勾销。”
“这么好?”虞衡笑道。
赵迟深怒急攻心,恨不得把吴刘林全剁了,说:“不止,抵完一百万,你再赢的每一局二十万,上不封顶。”
这是下了血本,要把丢了的面子找回来。
行,虞衡和钱没仇。
他笑着坐下来,另外三人也没有意见。
在场都是熟人,都知道他们三个打牌有套路有章法,谁坐下来都是瓮中之鳖,别想好好过。
虞衡看着年轻,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连黑星集团引以为傲的大公子赵迟深都输得那么惨。
换个马后炮帮手,不也是输?
一桌各得所需,其乐融融。
自动麻将桌洗好牌,骰子一停,虞衡扫一眼就笑了。
他先拿牌。
虞衡不客气的伸手,“运气好,我做庄。”
骰子数字决定了虞衡拿牌起头。
他不客气的拿牌提牌,手指修长莹白划过翠绿牌面,堆起的长城整齐漂亮。
牌桌上的三人组看得清清楚楚。
是个高手。
吴宣眼睛一眯,夸奖小辈似的说道:“这架势,不错。”
虞衡目不斜视,回道:“哈哈,春节陪家里人随便玩玩练出来的。”
四方摸牌极快,都存着一丝较量的心思。
赵迟深看着牌还没想明白,虞衡唰唰两下,已经成了三对牌!
哪里是随便玩玩,简直是运气爆棚,不可思议。
他还没能表达震惊、诧异,虞衡已经迅速拿完了坐庄的十四张牌。
整齐划一的牌面展示在赵迟深面前,他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怖。
远比虞衡连赢他三局拳皇,还要神乎其神!
坐一桌的另外三个人,还没能考虑好先打什么牌,走什么策略。
便听到虞衡声音饱含歉意。
“不好意思,今天手气比较好。”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牌一推,“自摸。”
众人诧异看过去,虞衡面前倒下来十四张牌,万字连成一片,没有一张落单,更没有一张条、筒。
这哪里是普通自摸,而是百亿分之一概率的——
天胡,清一色!